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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他想了一阵,难以猜透,于是,提起笔来,也在“留名簿”上写道:“南岳门人韦松!”

  “松”字刚落下最后一笔,忽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身后道;“你还算得上是南岳门下吗?”

  韦松骇然一震,握首笔却不转身,傲然道:“阁下这话什么意思?”

  那冷冷的声音接口道:“姓韦的叛师欺欺祖,投靠万毒教,天下人所共知,这儿是什么所在?竟敢以虚言相欺,只怕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韦松面向桌案,连头也没回,也冷冷道:“阁下孤陋寡闻,妄论是非,令人可笑。”

  那冷冷的声音叱道:“姓韦的,怎的不敢回过头来?”

  韦松耸耸肩头,缓缓将笔放回桌上,一面冷漠答道:“就凭阁下鬼鬼祟祟行径,姓韦的还不屑一顾!”

  话声未落,蓦闻身后一声暴喝,一缕劲风,直向他腰际卷到——

  韦松一身修为,已俨然当今高手,闻风辨位,并不回顾,玄门隐形罡气迅即凝聚后腰,迎着那袭来的劲风一涨一震。

  只听身后一声闷哼,那袭来劲风直被罡气闪弹得反击过去,一个人登登登向后连退了七八步,接着,一阵粗重的喘息声。

  韦松心里暗笑,这才缓缓回过身来。

  但一见之下,倒不禁有些后悔,原来那人只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此时正立在一丈以外,面色苍白,右手低垂,显然已被罡气震伤。

  那少年身穿皂色长衫,眉目清秀,目注韦松,颇有恼恨之意。

  韦松笑问道:“小兄弟,你是傲啸山庄什么人?”

  少年重重哼了一声,竟没有回答他的话,怨毒地瞪了一眼,转身径向庄中奔去。

  韦松好生没趣,讪讪地耸耸肩头,心想道:傲啸山庄的人,孤傲怪僻,行径诡异,这种人居然成了武林翘楚,今天倒要挫挫你们的骄气。

  心意一动,向后退了两步,凝目向那“傲啸山庄”四字望了一眼,蓦地抬臂扬指,凌空挥洒。

  石坊之上,应手响起一阵“沙沙’之声,石屑纷落。

  顷刻间,”傲啸山庄”四字侧边,又现出了四个大字,刻的是;“伪善之家!”

  刻完字,韦松心中闷气泄去大半,忍不住仰天大笑不已。

  倏忽,一声苍劲的冷笑,道:“好狂的小辈!”

  韦松循声反顾,只见入庄路口上,不知何时已并肩立着五个人。

  五人之中,他一眼能认出四个,那是少林掌门了尘大师、青城掌门乙真道长、“追魂学究”金豪和刚在不久前偷袭自己,反被震伤的儒衫少年。

  正中一个锦衣魁梧老人约莫有五十左右,国字脸,长髯拂胸,气宇轩昂,眉目之间,透射着一股威武气概。

  韦松虽然不认识他,但从他形态威仪,已不难料想,此人必是号称‘宇内一君’的康一苇了。

  他笑容一敛,却故作冷漠地向了尘大师和乙真道长遥遥一拱手,道:“二位老前辈可好?不想竟在此巧遇。”

  了尘大师和乙真道长同时侧身还礼道:“多承少侠关顾解毒之情,我等尚未拜谢厚恩。”语气虽客气,脸上却流露出极不自然的笑容。

  韦松傲然笑道:“区区药物,何足言谢,晚辈并非那般沽名钓誉之人,两位老前辈敬请释怀。”

  这句话,听在康一苇耳中,岂有不知他话中含意之理,但他毕竟是成名多年的一派宗匠,仅只淡淡一笑,并没有出声。

  金豪忍不住了,倏地跨前一步沉声喝道:“韦松,这是什么地方?怎敢如此无礼?”

  韦松缓缓道:“敬人者人恒敬之,在下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只知此地人骄狂简慢,待客无札,所以也只好失礼一些了。”

  康一苇猛可脸色一动,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含笑道:“你仗持一身内力,震伤老夫爱子,以指刻字,肆意羞辱,难道这也算得礼貌?”

  韦松抗声道:“令郎首先出手,倘非在下及时运气防护,伤在他掌下,那时又怎么说?”

  康一苇转头过了尘大师等冷笑道:“看他狂傲之态,果与神手头陀如出一辙,二位亲目所睹,总该没有话说了吧?”

  了尘大师合什叹道:“今日之事,贫僧未便置啄,但贫僧总是生受韦施主援手之恩,但愿庄主展施大法力,度化痴顽便成正果。”

  乙真道长也接口道:“怨仇宜解不宜结,庄主宏量大度,当不见小人之过。”

  康一苇满怀得意,仰天抚须大笑道:“康某原是要二位作一见证,不想倒使二位处在为难境地,也罢!看在二位份上,叫他留下秘录赶下黄山。”

  说完,扶着那少年肩头,转向傲然回庄而去。

  韦松听了这话,险些把肚皮也气炸了,突地大喝道:“姓康的,站住!”

  康一苇已走出十丈外,霍然顿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脸上虽笑意盎然,双目中已隐隐泛射出怒火。

  了尘大师和乙真道长同吃一惊,双双晃肩上前,拦住韦松,低声道:“韦施主,少年人不可火气太多,庄主德被武林,乃当今正道各派希望所寄,甚至施主师门,亦对傲啸山庄敬礼有加,施主万万不可——”

  韦松举手一格,径自穿越两位高僧高道,走到康一苇面前五丈左右,从怀中取出两本‘逆天秘录’,托在掌心,注目冷冷问;“你说的,可是指这两本逆天秘录?”

  康一苇目光一亮,点头道:“正是,这两部秘录,乃万毒教志在必得之物,你小小年纪,怀壁其罪,自当留在本庄中,免被万毒教所乘,才是正理。”

  韦松突然哈哈笑道:“久闻人言,字内一君乃是正道武林中翘楚,今日一见,却叫人好生失望——”

  康一苇冷笑道:“是非毁誉,老夫并不放在心上,但万毒教为祸江湖,老夫却有这个责任,不使秘录落在奸邪手中。”

  韦松笑容突地一敛,怒目扬声道:“不错,万毒教为祸武林,恶迹昭彰,有目共睹,但在下要请问,庄主曾经亲赴洞庭,有没有出面会过万毒教任何人?三日之前,万毒教为夺秘录,大批高手齐聚海宁,庄主不是不知,为什么贵庄金师爷只图雇舟出海争夺秘录,对万毒教并无一指之贬?庄主时时以武林翘楚自居,请问傲啸山庄除了布施小惠,何曾做过一件有益天下武林的事?庄主这般沽名钓誉,虚伪奸滑,以为天下人都是瞎子吗?”

  这番话,慷慨激昂,只听得了尘大师和乙真道长微微动容,康一苇却神色不时变幻极力在隐忍心中怒火。

  韦松略一停顿,接着又道:“一年前,万毒教柬邀中原六大门派,齐会君山,一举之下,正道武林几乎全部沉沦,那时候,不知傲啸山庄何以不出面周旋?

  其后,少华山茹恨庵主独闯洞庭,血战万毒教总坛,康庄主适在岳阳,为什么不见出手相助?

  及待茹恨庵主惨死,逆天秘录风声传出,傲啸山庄竟然悄悄从湘北赶往海宁,觅舟意图前往三圣岛夺取秘录,这等奸诈行径,怎配称得上武林翘楚,宇内一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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