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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韦松与店主议妥价钱,以二十两纹银,雇车一辆,沿江上行,送他到汉阳府,然后在汉阳转舟溯汉水,经武当山西人陕境,这是捷路。

  当场付清银两,登车启行,车声辘辘,直出北门,径驶怀宁(今安庆)大渡口。

  驾车的是个五十余岁的老车把式,绳鞭凌差,拍拍脆响,两匹健马翻蹄如飞,顷刻已驶出太平县境。

  韦松将两侧窗帘全都放下,盘膝坐在颠簸摇摆的车厢里,默运“逆天大法”,疗治内伤。

  黄昏时分,抵达七井山麓陵阳镇,依得车把式,就欲在陵阳歇宿,第二天一早再上路,但韦松不愿久待,加了他五两银子外快,车把式一高兴,在陵阳镇略作休息,饱餐一顿,连夜又赶路绕向贵阳县,第二天天色方亮,车辆已驶近九华山。

  正行间,蓦闻车后蹄声如雷,渐渐迫近,韦松行功方毕,似觉内腑伤势略好了些,一时好奇,偷偷挑开窗帘,向外一看,晨辉之下,只见三骑快马,风驰雷奔般贴地卷到。

  前面一匹马上,坐着个三十出头的黑衣大流,背插一对银光闪闪的虎头钧,神态威猛,目露精光。

  后面两骑,却是两个精悍的持刀汉子,一式青色劲装,扎着青色头巾。

  三骑快马很快地越过马车,其中一名持刀汉子举手一扬,沉声喝道;“停车!”

  车把式急勒皮缰,止住车辆,站在车辕上拱手作揖道:“韩二当家,有何赐示?”

  那黑衣汉牵马回头,眼角一扫车窗,含笑说道:“没什么大事,咱们急于追一位朋友,不知你这车上,坐的什么人?”

  车把式显然对黑衣大汉十分敬畏,闻言连忙陪笑道:“小的昨日午间从太平县载一位相公前往汉阳府,人就在车上,二当家只管查看。”

  黑衣大汉点了点头,道:“这就不错了,你车上那位相公,可是姓韦么?”

  车把式笑道:“这个,小的倒忘了问起。”

  黑衣大汉回顾道:“你们去一个,仔细问一问。”

  一名持刀汉子应了一声,身形一闪,跳下马背,大步向车厢走来。

  韦松看在眼里,心中纳闷,暗想这三人我都不认识,他们追我则甚?难道是傲啸山庄放不过我?

  当下一横心,一面提气蓄势戒备,一面抢先推开了车门。

  那挎汉子却十分客气,慌忙一拱手,道:“敢问少侠可是姓韦吗?”

  韦松凝目答道:“不错,你们寻我何事?”

  持刀汉子又问:“韦少侠是否才从傲啸山庄来?”

  韦松暗惊,口里却爽然答道:“不错。”

  挎刀汉子立即躬身而退,转面叫道:“二当家,没错,正是韦少侠。”

  那黑衣大汉听了,滚鞍下马,亲自迎了过来,含笑施札道:“果然是少侠,叫韩某好一阵赶,天幸竟在此地追上,要不然,当面错过,岂不可惜?”

  韦松诧问道:“兄台尊姓?何以识得贱名?追赶在下,又为了何事?”

  黑衣大汉朗声笑道:“在下韩铁山,乃九华山韩家寨人氏,少侠之名,早已心仪甚久,与湘北鲁家堡堡主摘星手鲁伯廷乃是旧识知交,前些时,克昌侄儿前来九华,言及少侠诸般事迹,韩某正渴思一晤,惟恨未得机缘。

  昨日太平县城风闻,传言少侠独闯黄山,韩某直恨不得也赶往傲啸山庄面求一晤,及后闻得属下提及,有一位相貌极似少侠之人,从太平雇车西上,看来颇似负了内伤,韩某因而快马连夜追来,天幸竟在此地追上了。”

  韦松这才恍然而悟,连忙谦谢道:“晚辈才疏德薄,必是鲁兄过誉,致令韩老前辈枉顾。”

  韩铁山笑道:“少侠何用谦虚,方今武林烽烟四起,万毒教入侵中原,傲啸山庄又心怀叵测,克昌贤任曾说,欲广邀天下英雄,共谋抗御万毒教。韩某舍间就在九华,敢情少侠屈驾同往一叙,如何?”

  韦松颇觉为难,含笑道:“前辈错爱盛情,晚辈心感,只是——”

  韩铁山不待他说下去,抢着道:“少使身负内伤,怎宜跋涉长途,无论如何请暂往寒舍一行,使韩某略表心意。”

  韦松见他说得极为诚恳,又碍于他是鲁克昌的长辈,不便峻拒,只得点头同意。

  韩铁山大喜,翻身上马,和两名手下簇拥马车,折入小路,驶往九华。

  车马沿山绕行,辰未时分,抵达一座雄伟的庄院。

  韩铁山亲自搀扶韦松下车,立即令庄中人开发车资,嘱马车径回太平。

  韦松连忙拦住道:“晚辈尚有急事在身,不能打扰过久,宿过一宵,明日便要上路,车辆可着他留候一日,不必遣回了。”

  韩铁山笑道:“韩某不富有,寨中赶备一辆马车,也不过顷刻立办的事,少侠只管放心,待得贵恙痊愈,韩某当亲备一车,陪少侠同往陕南一行。”

  韦松好生感激,倒不好再说什么,车把式接了银两,驶车自去。

  韩铁山陪着韦松并肩进人庄子,亲为他指点九华胜迹,韦松约略扫视,但见这韩家寨占地极广,背山面水,形势雄伟,寨中人烟极盛,寨外环以高墙,往来都有寨丁巡狩,竟比一座城地还要坚固。

  他不禁心暗忖:以这地方,倘稍加整治,恰好可作监视黄山傲啸山庄的据点,鲁克昌离开洞庭,先来此地,正所谓英雄之见皆同,这位韩老当家倒须好好结交一番。

  思念间,来到一栋高大的瓦房,十余名挎刀汉子叉手而立,状甚恭谨,韩铁山肃客进入,踏进大门,是一片天井,一条青石铺成的通道,直达前厅。

  天井和通道两旁,分立着一对青衣大汉,个个魁梧健壮,俯首肃立。

  韩铁山一面走,一面含笑道;“韩某出身草莽,却颇知检束,十余年来,才奠定得这点基业,韩家寨儿郎,人人都有肩负武林兴衰重责的雄心,少侠将来有用得着咱们的地方,一纸相召,赴汤蹈火,绝无反顾。”

  韦松大感敬服,忙也含笑称谢了两句,一入正厅,韩铁山便吩咐上席。

  韦松辞谢道:“贱体内伤未愈,不宜饮酒,韩老前辈万勿费事。”

  韩铁山朗声笑道:“什么话,粗茶淡酒,少侠不嫌寒怆,韩家寨还备办得起。”

  说着,笑容忽敛,又道:“韩某家传有专治内伤圣药,少侠放心用酒,区区一点内伤,包在韩某人身上。”

  韦松实被他一番热情所勤,恭敬不如从命,也就没有再说扫兴的话。

  顷刻间,庄丁穿梭来往,布莱安位,水陆奇珍,设满了一桌。

  韩铁山为韦松敬了一杯酒,含笑道:“来!少侠,这杯水酒,聊表韩某敬仰之意。”

  韦松无法推辞,起身饮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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