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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陆堃急忙一歪头,那飞刀贴着面颊掠过,鬓角一凉,举手一摸,竟摸了满手鲜血。

  陆完在后面疾出一掌,将飞刀拍落,低头一望之下,骇然变色,道:“老二,是廖家刀!”

  陆堃耳端负伤,听了这话,也不禁暗自心惊。疾退两步,冷声喝道:“里面可是廖存思老弟?”

  原来“陆家双铃”亡命海外时,“花雨飞刀”廖存思尚未死在少林若意大师之手,是以一见飞刀形状,就把廖五姑当作她父亲廖存思了。

  廖五姑心里暗笑,但却不敢出声回答,侧身隐在门边,一面又急扣了两柄飞刀,一面回望陶羽,见他正缓缓从辛弟身上收回手掌,也不知是行功已完,抑或被方才陆单一声断喝,才中止了疗伤之事。

  她连忙压低了嗓音,轻轻叫道:“陶公子,陶公子……”

  可是陶羽垂目依旧,自顾运气调息,连眼皮也没有动一下。

  陆堃见仍然无人回应,又大声叫道:“廖老弟,多年不见,连老朋友的声音都认不出来了么?咱们是陆家双铃……”

  廖五姑只不作声,肚里却暗笑道:“姑奶奶早知你们是陆家双铃,可借姑奶奶见不得你们。”

  陆完沉声对陆堃说道:“老二,咱们数十年未返中原,或许廖家刀已传了外人,让为兄来试试。”

  说着,探手从怀里摸出他仗以成名“左右双铃”。

  两枚钢铃乃是同样大小重量形状,铃心中空,里面各嵌一粒银珠,乍看起来,并无出奇的地方。

  陆完站在门外,两枚铜铃分置在左右手中,默运真力,右臂突然一扬,拇指二指向外一弹。只听“嗡”地一声轻响,其中一枚银铃,已脱手疾射而出。

  那枚铜铃并无目标,好像只是对准门内底墙射出,但奇怪的事情,就在这刹那间发生了。

  银铃去势如雷,霎眼已近墙边,可是,湛湛将要触及墙壁,突然“叮呤呤”一阵悦耳声音,那枚铜铃却忽然向右一折,铃身由平飞变成滚动,叮呤之声不绝,竟然飞快地绕室旋转起来,而巨,速度不减,转眼已绕行了三匝之多。

  廖五姑见了,骤然大惊,迫得背贴门旁,动也不敢稍动。

  那陆完不慌不忙,左臂轻扬,“嗡”地一声,又将左铃依样弹射了出去。

  这枚铜龄也在将要触及墙壁的刹那,向左一转,变成绕室飞旋,两枚铜铸交叉盘绕,离地四尺高下,互不相扰,满屋尽是“叮呤呤”之声。

  陆完就在这铃声交作这际,错掌欺身,抢进门里……

  再说秦佑和竺君仪飞步向西追赶,无奈步行终不及马快,追了一程,遥遥望见那两骑快马渐去渐远,最后连影子也望不见了,秦佑知道无法相及,只得停下身来,长叹一声,恨声说道:“陶大哥和辛弟,不知被他们劫持到什么地方去了,可恨没有一匹马,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进去,这怎么办呢?”

  竺君仪柔声安慰道:“那两骑去的方向,必是济南,我们快去前面镇甸买两匹坐骑,连夜赶到济南去,不难寻到陶公子他们。”

  秦佑顿足道:“也只好如此了,竺姑娘,你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可以买到好马吗?”

  竺君仪道:“由此偏北不远,有个镇甸,名叫张夏,那儿一定能寻到坐骑的。”

  秦佑立即飞步上路,行了十来里,果见前面有个镇甸。

  他三步并作两步,急急赶到镇中,无奈张夏只是个小镇,并没有马市可以选购坐骑,他们在街上绕行一遍,尽管见到骏马不少,但一问之下,都是往来行旅所有,竟无一骑愿意出卖。

  秦佑正在焦急,忽然瞥见一家饭庄门口,系着一匹通体漆黑的好马,体高七尺。头尾足有丈二,只在四只蹄上,长着四撮白色长毛,正仰头长嘶,声入霄汉。

  秦佑见了,心里羡慕已极,赞道:“好一匹骏马,若能有了他,咱们一定可以追上陆家双铃了。”

  竺君仪也道:“这马名为乌云盖雪,定是一匹千里驹,只不知马主人肯不肯卖?”

  秦佑道:“走,咱们且去试试看。”

  两人刚走近饭庄门口,只见从楼上登登下来一个人,这人看来有四十五岁年纪,身上穿件薄薄绸衫,头上却戴着一顶貂皮做的极厚皮帽,足登草鞋,手里横着一支雪亮的铜制旱烟袋,非仅衣着不冬不夏,似富似贫,而且不伦不类,令人一见就要笑出来,但他自己却满脸孔正经,显得傲然不群,不苟言笑的样子。

  他出得饭庄,便笔直地向那匹“乌云盖雪”走去,一面衔着旱烟袋,一面用手轻轻抚摸马身,点头晃脑,得意扬扬,仿佛这匹神驹,替他增加了不少荣耀。

  秦佑忙拱手问道:“敢问这位大爷。这匹马,可是您老的么?”

  那人回过头来,眯着眼向他上下打量一遍,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秦佑陪笑道:“假如是大爷的,小可意欲冒昧请教,不知这马愿不愿出让?”

  那人目不转睛注视着秦佑,道:“愿意又如何?不愿意又如何?”

  秦佑一怔,竺君仪却忍不住想笑,插口道:“愿意的话,咱们准备把它买下来。”

  那人眉尖一掀摇晃着脑袋问道:“咱们是谁?谁是咱们?”

  这句话,问得竺君仪粉胜一红,娇啧道:“死相!咱们就是咱们,连这个都不懂……”说着,脸上更是娇红一片,羞不胜情,偷偷用眼角向秦佑眯了一眼。

  那人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别害臊,你们就你们,咱们就咱们,你们要买这匹马,咱们很可以谈谈价钱。”

  秦佑见他虽然言语有些失常,却居然愿意将马出卖,心中大喜,忙道:“大爷既愿出让,无论多少银子,我们都愿意照付,只是有一点,我们因有急事赶路,必须立刻把马骑走。”

  那人笑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们愿意,就算一百两银子,外加一个小小条件。”

  秦佑急忙探手人怀,取出一定金锭,塞在那人手心,道:“这锭黄金,足值一百五十两银子,算是马价,请问大爷还有什么条件,我们一定遵办就是。”

  那人接了金锭,在手上掂了掂,说道:“条件很简单,就是当你们已经骑上马背以后,尽管走你们的路,无论后面谁在喊叫,都不许回头,也不许停步,你们如能答应,这匹神驹就是你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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