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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庄内还有一个年轻英俊的少年,模样儿活像美剑客梅三丰,这少年的名字更怪,他也叫梅梦生!我不幸误进狗庄,那个梅梦生口口声声要替他双亲报复残目毁容之仇,结果我就落成这副模样!在狗庄之内,我亲眼看到韦长虹和少林的大方禅师,在位处逗留,飞龙山庄内的银燕三奇,也被收留庄中。如今我要说烦你代办的事了,共有两件,一件是笑面银豺已经赶奔蓉城,极可能要不利章性初一家,事完之后,他必然远上峨嵋,探索‘不归谷’,我虽不知谷中藏有何物,但敢断定是紧要的物件,章性初一家的性命,和那不归谷中的存物,断断不能叫他得手,你可答应我办到?”

  第二件事更容易了,请念沈剑南也是武林中人,助我二指之力,免我多受酷苦,若能再将尸体掩埋,尤感大恩大德。”

  沈珏娘深沉地叹息一声,她知道沈剑南的话,绝无虚假,因为内中有些已是自己知道的事情。

  她却决没想到,还有一个梅梦生,更没想到沈剑南要自己办理的竟是这么两件事情,不由犯了难为。

  沈剑南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再次说道:“梅夫人,这不是暗算,如今杀我何异行善,何况出于我的自愿,你救走的梅梦生,是及哮天的孙儿,狗庄的梅梦生才是真的,当年笑面银豺掳留下梦生之后,第三年就被及哮天之子及东风救去,此事见到及哮天时,一问自明,不过你要快去狗庄才行,再迟他们或许已经离开那里了。”

  沈珏娘不由追问道:“他们离开狗庄,会上何处?”

  沈剑南很快地回答道:“令郎武技已成,及哮天夫妇也急欲找寻笑面银豺报复杀子之仇,必然追蹑笑面银豺之后,前往蓉城。”

  “你怎敢如此推断?”

  “及哮天挖我左目,残我面貌,破我三脉留我一命,并使我却能开口说话,这些足以证明他们不会久留狗庄。”

  沈珏娘闻言点头,深信沈剑南推断得不错,沈剑南没容对方再发问句,接着说道:“梅夫人,下手吧,您还等什么呢?”

  沈珏娘仍在犹豫,并非只为下手杀一个毫无挣扎能力的残废人而迟疑,她似乎还想追问些什么,可惜却一时想不起要问的事情,沈剑南这时又在迭声催促,她咬了咬银牙,柔声说道:“你再没有挂心的事啦?”

  沈剑南长喟一声道:“飞龙山庄内的八十灵燕,全被笑面银豺点了暗穴,无法出声,如今我虽有心解救他们,可惜已……”

  “这件事你可以放心,我已经早有安排。”

  沈剑南闻言似乎颇为震惊,可惜他面部的肌肉,早已麻木,无法表达,但他却带着怀疑地语调说道:“那是笑面银豺独绝的手法,您能解救!”

  “云漫中天的‘天干弹穴’一技,还难不住我,何况我的安排也极端巧妙。”

  “如此说来,夫人必然是遇上了武林中高人。”

  “我不瞒你,若非为了追查梦生父子的下落,笑面银豺我随时皆能致他于死地,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沈珏娘了!”

  “好好好,可惜我无法目睹笑面银豺……”

  他本来要说,无法目睹笑面银豺惨死之状,可是突然想到今日自己下场之惨,突然停下来,幽长地叹息一声。

  ◇第十一章蓉城

  稍停之后,他坚强决断地说道:“梅夫人,敬请动手,并望能恕我往昔的罪孽。”

  此时沈剑南似已不胜痛楚,话罢之后,全身一阵不由自己的痉挛,那只右眼也紧阖缩皱成了一条极难看凹缝,黄豆般大的汗珠儿,顺颊滴流,沈珏娘实在不忍再看他这样受苦,突伸右手二指倏地点下!

  哪知怪极之事突然发生,就在沈珏娘二指点中沈剑南的“七坎”重穴之后,沈剑南非但并未随指丧命,反而发出一声凄厉的鬼号,全身蓦地蹦起,手脚竟然可以自由伸展活动了起来!

  沈珏娘以为中了沈剑南的阴谋,右手一扬,才恃打出致敌于死的煞手,岂料沈剑南如同疯狂一般,暴伸右手已抓进他自己的肚腹,左手继之探入,人却再次蹦起,肝肠齐被带出,腥血狂喷不止,酒遍地上!

  身形落下,却仍是挺然站立,右眼圆睁,直瞪着沈珏娘。

  沈珏娘虽说久行江湖,耳闻目睹惨绝之事太多,此时却也不禁颤凛悚惧,沈剑南突然张口,断续地说道:“那……那‘雷火……闪’太毒,及哮天……天……太狠,劝……劝……梦生别……别再……再……”

  他说到此处,全身再次痉挛,七窍突然滴血,吐出一声无比悲哀凄惨悔恨的低沉叹息,才仆身死去。

  沈珏娘木怔有顷,皱着眉,走近沈剑南的尸体,俯身仔细注视,半晌之后,她才找出沈剑南的死因。

  缓缓蒙好面纱,立即动手掩埋死者,了当之后,喟叹一声,飞身直奔沈剑南所说的狗庄而去,当她看到那高矗云天的狗庄石楼时,才霍然想起来有一句至关紧要的话,忘记向索魂客沈剑南问明了。

  如今追悔无及,闷叹一声只得罢了,她来到狗庄门口,只见庄门紧闭,石门旁新竖了一块木牌,牌上写着——

  “本庄主人外出,若有要事,敬请驾临蓉城壶楼。”

  她略加思考,走近石门,施展无比的奇绝指力,在石门上留下了“沈珏娘至此,约期一年,在峨嵋翠碧嶂旁神鸦崖下的古废寺中,恭候及大侠光临。”写完她看了一遍,方始转身飞纵远去。

  沈珏娘走末多久,自狗庄内飞射出来一人,正是那位白发鸡皮枯瘦的老婆婆,獒王及哮天的老伴,枭妻端木云。

  她看了一遍沈珏娘所留的字迹,只见石门并无凹凸之处,仅是灰色巨石上,印上了些深灰字体而已!不由暗中敬佩沈珏娘的心地和那身奇绝的功力。端木云右掌微扬,石门上面飞扬起漫天粉屑,那些深色字体已失,变作了入石寸余的深痕!她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说道:“这种‘腐石柔力’,果非平常,早知是她,打个招呼相伴同行多好,省得我一个人奔波千里。”

  说完轻笑一声,仰颈看了那庄门上面巨大的狗头一眼,喟然一叹,才待扬臂将门上字迹震毁,却又摇头说道:“还是留着它吧,如今江湖之上,已经罕见这种信义不欺的武林人物,老婆婆敢说,再有来访之客,看到木牌必然不信,他要不擅入庄内一探,那才有了鬼呢,留下这三十二个字,做为纪念也好。”

  话罢她也倏转身形,朝适才沈珏娘去路,飞纵而逝。

  如今且说蓉城中事。

  是某一天的傍晚,蓉城南门内一条小巷尽头的一户人家,三间极为普通的草房,围绕在七尺高的泥墙正中,任谁也不会对它注意,房主人和他那相依为命的独生女儿,正为着一件事情而争论不休。

  只听到一个娇嗔的声音说:“爸,您是真不管了?”

  另一个低沉而有力的声调道:“傻丫头,你还要爸怎样分说才能明白呢?我不信天下事就有这么巧。”

  “好,那么你再念一遍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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