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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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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临行之时,替你爹爹取了罗玑这个名字,飘隐之前,又重托你秦爷爷,不时来桃花岛慰劝奶奶。” “人生是那么崎岖,当时奶奶真恨不得撇下你可怜的爹爹,涌身跃下大海,但是,你秦爷爷说得好,海水虽清,怎能洗得净已往的污点?何况,你爷爷对我母子,决无半点歧视和鄙夷,你爹爹虽非罗家骨血,但他却冠上罗家姓氏,为了你爷爷—世英名,为了要使你爹爹长大之后,能够挺胸立于万人之前,奶奶只得再度含羞忍垢,苦心教养你爹爹长大成人。” “皇天不负苦心人……” “你爹爹自幼聪慧,为人正直,所行所点,实在太讨人喜爱,不知不觉,光阴荏苒,也在武林中争得一点薄名,与你璋叔叔并称‘罗氏双侠’。” “奶奶满腹委屈,只说从此放下一桩隐忧,苟活几年残生,却不料冥冥之中,偏多魔魔。” “济南血案迭传,天下武林震动,七大门派掌门人,星夜赶到江府,你爹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凭仗一进侠义之心,也去凑了这份热闹。” “那一夜,江府弱媳遭人强暴,七大门派掌门人联袂追凶,一到现场,却发现你爹爹和璋叔叔呆呆立在死尸之旁。” “众人正感错愕,你爹爹立即挺身而出,自承迭次血案,全是他一手造成,七派掌门人初时有些怀疑,但转念之间,当年旧事又涌上心头,试想孽种天生,你爹爹自然成了顺理成章的凶手。” 世上只有两个人不会相信你爹爹竟下流得做出那种可耻的惨事,一个自然是奶奶,另一个人,却是你秦爷爷。 “当时,因为你秦爷爷独持异议,各派掌门人又敬重你爷爷伟迹,几经磋商,才决定将你爹爹囚禁百丈峰。 “这一禁,便十五年,你娘不明事理,硬闯禁地,伤在守山高手掌下,越加使事情变成恶化,而最奇怪的,是你爹爹自从囚禁百丈峰后,江湖中血案竟未再现。” “十五年来,江湖中虽然风平浪静度过十五年,奶奶在桃花岛上,哪一日不是以泪洗面,但奶奶能说什么?除了含辛茹苦抚养你长大,纵有百口,也不能辩脱你爹爹滔天大罪。” “你秦爷爷苦苦盘问了你爹十五年,可恨你爹爹一口咬定,永不翻悔,他好像早已存了必死之心,准备老死峰顶,甘愿负担那万世遗臭的恶名。” “你秦爷爷自幼看着你爹长大,知他之深,不在奶奶之下,他说什么也不信你爹会做出那种可耻的事来,几经推敲,才确定的了一点原因。” “因为案发之时,各派掌门人亲眼目睹在场共有两人,一个是你爹爹,另一个便是你叔叔罗璋。” “据你秦爷爷事后论断,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当你爹爹进入惨案现场之时,你罗璋叔叔已经先在房中,仓促间尚未通话,各派掌门人已蜂涌而至,在你爹爹想,事情必是你璋叔叔干的,但他乃是罗家嫡亲骨肉,假如一揭露,岂不有损罗家三代侠名?他自己既然不是罗门后人,不如一肩替弟弟承担,保全罗家三代清誉?” “这设想绝非凭空论断,而是有所依据的,因为,事发之时,你罗璋叔叔始终未发一言,事过之后,竟又不知所终,从此没有再回过泰山。” “然而,你秦爷爷虽然如此设想,却不能当众宣扬,因为你凌奶奶护犊之情最重,二则,据我们冷静地推想,你罗璋叔叔平时生活放纵浮荡,但也决非淫人之妻,辣手摧花之徒,死者尸体呈现掌伤,和桃花岛罗神掌伤人后迹极为相似,从这一点看来,血案必出于高人之手,而且,那人是有心嫁祸桃花岛的。” “正当奶奶和你秦爷爷对事情略有所获的时候,先是你偷离了桃花岛,接着,你爹爹忽然从百丈峰脱逃,这一来,事情又演变得复杂起来了……” 竺君仪忽然住口,斜视罗英,却发觉他木然而坐,面颊上缓缓淌着两行泪水,竟已不闻呼吸之声。 她心中骇然一惊,急忙探手捏住他腕脉穴,一试之下,果然已自消沉,渺不可觉。 竺君仪又疼又急,银牙一错,反手扣住罗英双耳后侧“颅息”、“率谷”两处穴道,扬起右掌,重重在他背心击了一掌。 罗英身躯一阵颤抖,“哇”地张口吐出一大口淤血,两行热泪,夺目而下,这才凄楚地叫出声来:“爹爹……” 竺君仪双臂一收,紧紧搂住爱孙,泣道:“孩子!孩子!你的命太苦了,哭吧!放声哭出来吧!别把气闷憋在心里……” 罗英抽搐半晌,却始终无法畅声一哭,只扬起苍白的脸,颤声道:“奶奶,你说的都是真的?” 竺君仪流着热泪道:“这是什么事?奶奶能骗你么?” 罗英用力摇着头道:“不!不!不会是真的,奶奶骗了英儿十六年,这一次,一定又是骗英儿的。” 竺君仪长叹道:“奶奶如能长此骗你下去,今日也不会带你到百丈峰来,对你从头述说这些当年恨事,你们虽不是真正罗家人,但却是奶奶的亲骨血……” 罗英突然一挺腰身,霍地跃起,双手紧紧抓住竺君仪双肩,死命摇撼着,声嘶力竭地叫道:“奶奶,您告诉英儿,谁是我嫡亲的爷爷?谁?谁?……” 竺君仪眼中神采一扬,缓缓道:“奶奶带你来此,正要告诉你一句话,但是,孩子,你一定要先知道,他虽是你嫡亲爷爷,但却是奶奶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罗英痛苦地点点头道:“英儿知道。” 竺君仪一横心,咬牙切齿说道:“他就是现今盅惑飞云山庄作孽,准备在江湖中掀起无边风浪之人,也很可能就是那所谓的‘祁连山主’……” 罗英浑身一震,道:“啊!他是谁?” 竺君仪仪一字一顿,道:“宫天宁。” “宫——天——宁?” 罗英细细咀嚼着这三个似亲切,又似陌生的名字,全神欲在脑海中组合一个影子,但总觉不能如愿。 突地,灵光一闪,脱口道:“他……是不是身材很魁梧?” “唔,不错”。 “是不是头发已经花白?” “照年纪算,应该斑白了。” “他是不是断了一只右手?” 竺君仪蓦如速遭锥刺,颤抖地一把抓过罗英手腕,沉声问:“你见过他?” 罗英含泪凝视远方,并未直接回答这句问话,却喃喃自语道:“原来是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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