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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蓝明诗微笑道:“颜老哥要面子,难道咱们夫妇就可以号令不行吗?”突然笑容一敛,挥手喝道:“拖下去!”

  奉命行刑的负剑童子不再理会颜光甫,退自将两名喽兵押出厅外。转瞬斩讫,提头入厅覆命。颜光甫脸上无光,好生难堪,拱了拱手,道:“颜某叨在旧识,专程趋谒,本有要事相告。既然贤伉俪不愿与闻,只好告辞。”

  刘香琴冷冷道:“哼!好一个叨在旧识,当初在怀玉山,怎么就没听见这句话?”

  颜光甫嘿嘿冷笑了两声,道:“原来贤伉俪记恨旧隙,迄今犹不肯曲谅。颜某人此来,正是欲为怀玉憾事寻求补偿,二位又何须拒人于千里之外?”

  刘香琴晒道:“说得倒真好听,你若自问无亏于心,何须补偿?”

  颜光甫目光一闪,苦笑道:“凡人都有糊涂时,何况利之所在,孰能无私?我额某人并不否认当时志在独占神剑;贤伉俪们心自问,难道不是一样心思?可笑的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旷古神兵已便宜了他人,咱们这些同病不相怜的冤家,犹在记恨倾轧。唉!世人之愚,莫过于斯矣!”摇头长叹一声,转身向厅外走去。

  刘香琴神色微变,突然沉声喝道:“姓颜的,站住!”

  颜光甫闻声却步,傲然道:“怎么?贤伉俪不交我这朋友,难道也不准我离去?”

  刘香琴扫了蓝明诗一眼,冷声道:“咱们这水寨虽小,却不是任人来去的地方。你因何而来?何事求见?不说明白就想走吗?”

  颜光甫哼道:“颜某人专程来访,本有几句关系贯寨的消息想说;无奈贤伉俪不屑与闻,提已无趣,只索罢了。”

  刘香琴心中一动,表面上仍然冷漠地道:“你不用危言耸听。咱们自信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消息,要劳你姓颜的专程走告。”

  颜光甫耸肩大笑,道:“说的是!贤伉俪立寨邵阳,既创万世基业,想必耳目灵通,凡事定已早有预闻。看来是我颜光甫多此一举,请恕唐突,就此告退。”说着,又欲举步。

  蓝明诗矍然问道:“听颜老哥的语气,莫非有人意图不利于小鳌山?”

  颜光甫漫声道:“贤伉俪神功绝世,谁敢这般大胆?便是有人真敢一试,想来也不在贤伉俪意下。”一面说,一面冷笑连声,昂然移步向外走去。

  刘香琴怒眉一剔,却被蓝明诗暗暗摇手拦住;接着,以目示意,黄珍芳和萧南松双双飞身掠追出厅。颜光甫刚到大厅门口,黄、萧二人跟踪亦到;同时抢前一步,挡住了去路。颜光甫佛然怯步,冷冷道:“两位这是……”

  蓝明诗连忙喝道:“颜老远来是客,不得无礼。传令准备船只,送颜老离寨。”

  颜光甫冷晒道:“不敢劳动贵寨弟兄,颜某人自有船只尚在寨门等候。”

  蓝明诗笑道:“不瞒颜老哥说,那只渔舟已经被遣走了。

  且请稍坐片刻,小弟这就叫他们备舟相送。”暗向黄珍芳和萧南松一呶嘴,又道:“还不快替颜仙翁设座!传令下去,船只要快些准备。”

  萧南松应声出厅而去,黄珍芳则顺手抱过一把椅子,请颜光甫坐下。

  颜光甫何尝真想走?得此台阶,乐得坐下;但却格于颜面,不好意思开口。

  大家装模作样僵了一会;蓝明诗故作洒脱,首先笑着开了口:“咱们夫妇自从怀玉失剑,心灰意冷,偕隐鄱阳。只说已经够秘密了,不想仍难逃颜老哥法眼。”

  颜光甫也笑道:“好说,贤伉俪雄心万丈,闭门授徒待机;正是以退为进,奠基扎根的上策,何来失意二字?”

  蓝明诗忙道:“这是什么话!别人不知道我夫妇为人,难道颜老哥也不知道?老实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咱们都老了,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据一方水寨,教几名劣徒,也不过消磨岁月,打发光阴而已!”话声微顿,又问道:“说真的,小弟自来鄱阳,从未与内子游过湖。

  颜老哥究竟从那里得知我夫妇隐居鄱阳的消息?”

  颜光甫默然片刻,摇摇头道:“这一点,请恕颜某不能奉告。事关重大,即使我愿说,蓝兄也未必肯信。”

  蓝明诗晒道:“莫非老哥还在生我夫妇的气?”

  颜光南笑道:“你我相识多年,连命都拼过,还谈什么气不气?实在……唉!我真不知该如何措辞才好!”

  蓝明诗正色道:“颜老哥若以我夫妇为友,何事不可直言?”

  颜光甫笑容渐渐消失,显得十分凝重地轻叹一声,道:“实不相瞒,我也是今天夜里才听别人说起的……”

  蓝明诗忙道:“敢问那人是谁?”

  颜光甫道:“提起那人,只怕贤伉俪会大吃一惊。那人身怀绝技,来意不善,近日之内势将为平静的小鳌山带来一片血腥……”说到这里,故意一吁住口,摇摇头道:“反正不久两位就会知道了,颜某言止于此,以免落得‘危言耸听’的罪名。”

  老怪不愧年久成精,这“胃口”吊得恰到好处;把个生性暴躁的白骨夫人刘香琴听得双眉连挑,几次想发作,又强自忍了下去,拿眼看着乃夫,如何应对。

  蓝明诗连忙陪笑道:“颜老哥,你我相识多年,交非泛泛。

  香琴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句气话,何必耿耿于怀呢!

  其实,咱们夫妇生平没有怕过谁,咱们只是想知道那人莫非有三头?长了六臂?居然敢当看我夫妇老友面前,声言欲不利小鳌山?”

  颜光甫急道:“蓝兄别弄错了,话是由我窃听而来,并不是那人当面告诉我的。”

  蓝明诗笑道:“我说嘛,颜老哥是咱们夫妇的老朋友,无论如何,没有帮着外人的道理。但有任何狂妄之徒想与咱们夫妇为敌,除非颜老哥不知道,只要知道,岂会不告诉老朋友!”

  颜光甫嘿嘿一笑,道:“蓝兄此言,可谓深知我心。诸非是二位,换一个人,也休想我颜光再跑这一趟。”

  蓝明诗忙道:“这么说,颜者可是专程为我夫妇送消息来的,小弟这儿先谢了。”

  颜光南慨然道:“谢却不必,你我交非寻常,所谓唇亡齿寒,颜某人岂能知而不告?必要时,更愿与两位同仇敌汽,共御外侮。”语声微顿,凝容又适:“两位隐居纳福,大约还不知道最近武林的变化吧?”

  蓝明诗一怔,道:“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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