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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鬼手金刀”齐秉南出身黑道,闯荡江湖,历练极丰c此时一手提刀,一手护胸,侧耳倾听了片刻;忽然冷哼一声,闪身越过铁栅门。但是,他脚尖只一碰地,身子左右一晃,又轻轻退了出来。

  洞外群雄屏息注视,而道中毫无异状。那雪姑倒卧地上,似已昏厥,也没有动静。

  齐秉南双眉微蹩,缓缓吸了一口气,突然一声大喝,飞身冲进市道……他一掠丈余,落身处已是雪姑倒卧之地。金刀一闪,虚空劈出三刀;左手一扬,五指如钩,相隔数尺,猛向地上的雪姑抓去。

  那虚空劈出的三刀,乃是齐秉南成名绝技“雷霆三刀”;扬手一抓,更是他得意秘学“鬼王爪”。当年闯荡江湖,正因仗此两种绝技,赢得“鬼手金刀”美号。

  “雷霆三刀”出手,而道中仍无反应:“鬼王爪”的力道,已经够到昏厥的雪姑……齐秉南功行左臂,力注指尖;凌空一收五指,竟然在数尺外将雪姑身子抓了起来。一抖手,向铁栅外掷出。雪姑毫无反抗,应手飞出市道。然而,齐秉南却突然发出一声闷哼,当卿哪金刀脱手坠地,一连三个翻滚,从甬道中直摔了出来。

  江涛举手一秒,接住雪姑,顺手拍闭她的“灵台”穴,交给身后的周青青。姚健星铁臂双出,及时抱起了鬼手金刀齐秉南。丑姑飞迎上前,急叫道:“爹爹,您怎么样了?”

  齐秉南脸白如纸,气弱如丝。缓缓用左手指了指自己背部,又指了指甬道;张口欲言,却未出声,就断了气。

  丑姑哭叫道:“爹爹——”莲足猛顿,便待扑进甫道。江涛急忙拦住,道:“姑娘暂请节哀。令尊之仇,咱们誓必报雪,但却不能激动行事。”

  丑姑埂咽道:“可是,我得先查明白,究竟是谁躲在里面,暗算我爹爹!”

  江涛黯然颔首道:“咱们不久便能查明,姑娘请相信我好了。”说着,轻轻翻转“鬼手金刀”齐秉南的尸体。“嘶”地一声,扯开了背上衣衫。背心上,赫然一个鲜红的掌印!

  第九十八章 舍身啖魔

  血手印!江涛矍然色变,右臂一抬,身后群雄顿时如潮水般向后退去……喧嚷的前山空场,忽然变得一片沉寂,只有那沙沙的移步声荡漾在夜空中。

  墓地,甬道内飘出一声冷笑。不旋踵问,人影纷现;一队队,一拨拨,悄没声息涌了出来,霎时已占满半个空场。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道:“亮灯!”只听“嚎”的一声轻响,灯火透亮。

  群雄屏息张目,但见光影照射下,一项金穗黄伞迎面挑出;伞下巍巍然站着一位面垂薄纱的斑农老尼,左右分立两名高丽护法朴仑和黄仓;其余天心教主梅娘、总教护法“九指无常”甘子和“独臂无常”焦志雄等一般高手,雁翅般排列两侧;再后面是十名高桃红灯的黄衫传女,以及二十名精选佩剑护卫武士。

  论人数,约莫四十余人,恰是群雄的一倍;论功力,集天心教总教精华于一堂,个个是武林中出类拔草的高人。相形之下,群雄不期而然都兴起“见拙”之感。但使江涛感到沉重的并非这些,而是那黄伞盖下的蒙面老尼。不消说,她就是天心教幕后主宰“老菩萨”了。

  那斑衣老尼中等身材,面覆黄纱。但那薄薄的面纱后,两道眼神竟似透射而出;闪烁如冷电伸缩,炯炯投注在江涛身上。她身上未佩任何兵刃,左手斜抱一柄金丝拂尘,右手腕间挂着一串念珠。

  江涛忽然忆起从前天门译书之时带后映现的人影,心里越感沉重。当下双手抱拳,遥遥一拱,说道:“教主别来无恙?”语气间,故作狂态,单向梅娘招呼,没理会那蒙面老尼。

  梅娘似乎微微一怔,随即也欠身还了一礼,道:“江少侠请见过本教老菩萨。”江涛扬自道:“敢问老菩萨在贵教是何职位?说明白了,才好相见。”

  梅娘木然道:“少侠何必明知故问,老菩萨乃本座业师,也等于本教太上教主。”

  江涛冷冷扫了老尼一眼,晒道:“既是教主令师,为何以纱覆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请恕在下失礼,此等藏头露尾之人,在下不屑与见。”

  梅娘闻言一震,脸上微微变色……那斑衣蒙面老尼忽然一阵碟碟怪笑,阴声道:“小辈好狂!你死在眼前,尚敢妄逞利口,蔑视老身。”

  江涛傲然道:“在下既已来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阁下不必先把话说得太满!”

  斑衣老尼嘿嘿笑道:“老身挽回燕丫头,就算定你会来。此番不比以前,只怕你来时有路,去时无门;再也没有侥幸脱身的机会了。”

  江涛耸肩笑道:“阁下最好先把身分弄清楚再说大话。在下现掌天龙门户,今夜找的是天心教主,似乎轮不到阁下来大言不惭。”

  斑衣老尼面纱拂动,似已激怒,冷笑说道:“你口口声声以天龙掌门自尊,足见井底之蛙,肤浅已极!老身当年威震天下时,那白吟风也不过黄口孺子而已。区区天龙门,岂在老身眼中!”

  江涛俊目含威,凛然道:“果真如此,阁下又何须设下无耻圈套,暗害神剑双英,谋夺擎天七式,求人译述剑谱?”

  斑衣老尼一愣,为之语塞。好一会,才怒声叱道:“利口小辈,狂妄匹夫!天湖圣地岂容你撒野,来人呀!给我擒下了。”朴仑一声:“晦!”双掌一错,飞扑而出。

  江涛尚未开口,大牛已掳油迎上,咧嘴笑道:“兀那矮子,来跟俺走两招看看。”

  朴仑沉声道:“小辈是谁呀?报上名来。”

  大牛笑道:“又不攀亲家,报啥姓名?俺若说是你爹,只怕你不肯相信……”

  朴仑勃然大怒,厉喝道:“小辈找死,着掌!”翻手一掌,直劈大牛小腹。

  大牛见他生得矮小,有心要调侃调侃他。两手叉腰,拿了个“骑马桩”,挺着肚子向前一迎。“砰”地一声响,结结实实挨了朴仑一掌,竟然分毫无伤。反笑道:“矮子,再来吧。俺要不先让你打上三掌,就算俺仗着个儿大,欺侮你人矮。”

  朴仑怒目喷火,猛一提气,大步欺上;双掌交挥,连环击出,两掌打实。大牛一连倒退了五六步,抹抹肚子道:“现在该俺打你了。矮子,好生接着!”声落,左臂一圈,右臂一抖,“枯佛掌”应手挥出。那朴仑连劈三掌,末能伤得大牛;已知他有一身横练工夫,心里早生警惕。一闪身,斜避开去,不肯硬接。

  大牛自服千年何首乌,内力暴增数倍。这一掌,少说也有八九百斤力道;朴仑虽然及时闪开,掌力却汹涌前冲,直向对面斑衣老尼卷了过去。斑衣老尼左手拂尘一摆,毫未费力便将掌风化解。嘴唇蠕动,向朴仑说了几句高丽方言。朴仑听了,立即变掌为指,飞点大牛右胁。

  大牛一掌落空,招式用老——他又只会一招掌法,无法换式应变——便准备先硬挨朴仑一指,然后再转身发掌报复。却没想到朴仑功力精湛,胁下又是人身最弱要害;纵有横练工夫,两胁也难挡那洞金穿石的尖锐指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一缕细如蚊纳的声音,在他耳边叫道:“快些向左转身,用脚踢他腿胯。”

  大牛平时反应向来迟钝,这一次,不知怎的竟福至心灵,毫未犹豫,立即如言施为。身形暴转,飞出一脚。大牛身躯转动,朴仑的指力自然落空;那飞出的一脚,却妙到毫颠,大出朴仑意料之外,“砰”地踢个正着。就像踢球一般,直将朴仑踢飞丈余,硬生生撞在石壁之上。

  人跟石头硬碰,不消说,吃亏的自然是人。只听朴仑闷哼了一声,便委地不起了。

  天心教众人惊顾失色;群雄方面,也大出意外。过了好一会,才暴出一阵喝采声。大牛得意洋洋向穆天赐道:“怎么样?还干得不错吧?”他与穆天赐交厚,只当适才是穆天赐教他的呢。

  穆天赐鼓掌笑道:“妙极了!这一招是谁教给你的?”

  大牛一怔,道:“不是你教俺转身用脚踢他的么?”

  穆天赐瞠目道:“我哪来这份高明的主意?纵然有,刚才也来不及教你了。”

  大牛抓抓头,诧道:“咦!那就怪了,莫不是俺在做梦不成……”正说着,身后忽有人接口叱道:“小辈,你若想活过今夜,那才是做梦了。”大牛闻声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个瘦高蛮子,乃是黄仓。大牛刚要答话,铁臂仙猿姚健星已飞身而至,低喝道:“退下去联会儿,待老夫会会他。”

  黄仓冷冷问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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