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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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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任重道远 在场诸人之中,除了鬼手萧林之外,可说全和傅小保多多少少有些渊源,刁人杰纵然表面上再严厉凛然,多年父子之情,却也难以全部忘怀。眼见傅小保吃萧林贯劲一掌,震飞到二丈以外,心想他必然一命呜呼,倒不觉心中微微一酸,合目垂首,不忍睹视。 谁知事实却大谬不然,众目睽睽下,傅小保翻翻滚滚落下地面,离地尚有六七尺高下,突地猛拧身躯,变成了头上脚下,踏落实地,踉跄退了两步,竟然拿桩站定。虽然晃了几晃,却并未跌倒或负伤,“玄铁剑”倒提手中,俊目凝视着鬼手萧林,兀自怒气未已。 鬼手萧林见自己八成内力贯注的一掌,居然未曾伤得人家,大感惊诧,顿时愣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刁人杰等人更是不解,各人心中均在暗忖:没多久不见,难道傅小保竟然功力精进若许? 其实,傅小保仍是从前的傅小保,功力上并未有什么特殊精进之处,皆因适才身在空中,无从闪避,眼见萧林抖手发掌,劲风迫体而至,一急之下,突然想起以前在飞越岭边小镇外自己受了“金臂人魔”孙伯仁的针毒,被小娟、小翠救进松林,唐百州追寻到林中土崖边,抢登崖顶之际,被小翠兜头一股内家罡气迫落的往事来。那时候,唐百州身在空中,对小翠所发内家罡气无可闪躲,傅小保曾亲见他抖腕舞动“玄铁锈剑”护身,借那游空剑气,非但未被罡气所伤,更且轻飘飘退落原地,如此看来,这“玄铁锈剑”敢情除了附带强烈磁性,更可作为紧急时护身之用。他此时急中生智,既然记起这么回事,当下再不怠慢,奋力挥动锈剑,与鬼手萧林所发内力一记硬撞…… 岂料这一撞,果然利用剑上振起的剑气,无形中似乎环身绕着一堵带有韧性的气墙,萧林掌力击在墙上,就如一拳打在皮球上,竟然分毫未能伤得他。 意外的成功,使他喜出望外,不由勇气大增,略为一停之后,猛可里一声大喝,腾身又扑了过来。 就在这个当儿,忽听西方来路上一声清脆马嘶,一骑马电射而至,场中众人回头望去,禁不住个个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那飞奔而来的小黄马上,正驮着两个绿衣绝色妙龄女郎,可不就是小绢和小翠吗? 刁人杰心知这两个少女一身武功业已出神入化,只怕动手时会吃她们的亏,连忙挥袖嘱令手下众人一齐撤身退到东边,一个个全神凝注,丝毫不也稍懈。鬼手萧林更是惊弓之鸟,本想溜走,又当不得刁人杰等未走,自己不好意思先逃走,急将双爪分握右左,沉声向刁人杰匆匆说道:“刁兄,这两个丫头难缠得很,如无必要,还是暂行撤离,免作无谓牺牲。” 刁人杰颇有同感,但刚将头点了一点,回答的话尚未出口,那骑小黄马就在这一瞬之际业已驰到场边,小绢和小翠齐声娇喝,飘落地面,小翠凤目向场中电扫一边,莲足轻点,落到傅小保身边,嘟着嘴埋怨道:“你这个人呀,真是太不听话了,干嘛不知会咱们一声?你瞧,要不是小黄马来到大路上接引我们,留你一个人对付他们这许多凶神恶鬼似的东西,你叫人家怎么放得下心吗?” 她这些话说得十分自然真诚,娇嗔满面,憨态可掬,谁知傅小保此时面对大敌,尤其是当着刁家诸人,一种男性自尊心使他甚感尴尬,听了小翠这番话两颊突地绯红,颇有难堪之意。冷冷答道:“在下身受先师付托之重,一旦发现劫夺剑谱的人,自应舍命追截,只愿一命以酬师门,至于生死祸危,并不敢多作思虑,姊姊关怀之情,在下万分感激,但此事势非由在下亲自出手不可,二位姊姊且请一旁掠阵,看在下痛惩那姓萧的老贼吧!” 说着,虎腰一拧,二次纵身而出,迳向鬼手萧林扑了过去。 小翠听了他这些气话,甚是不悦,傅小保口气中一变如此冷漠,好像忽然和自己生疏了许多,但自己责备他的本意并没错呀!她也是个不让人的性儿,心里怫然,立即形诸表面,闪电般疾操玉臂,向傅小保肘间便扣,口中喝道:“傻子,你不要命啦?凭你的本事……” 傅小保见她当着这么许多人面前,口口声声小觑自己的本领,不禁愧极反怒,大吼一声,挥臂便想挣脱小翠。 就在这一瞬之间,陡地眼前绿影一晃,小绢早已飞掠而至,横身拦在小保面前,那玉葱般指尖轻轻拉住他襟前衣角,含笑柔声说道:“公子,对付这种跳梁小丑,何须公子亲自出手,交给婢子们,自然叫他们脱不出手去就是,公子但请稍息,婢子代你一次如何?” 傅小保被她几句轻语,浅浅笑容,竟然觉得再也发不出脾气来,反倒讪讪地红了脸,收住前扑之势…… 小翠一把没有捞着傅小保,气呼呼接口道:“绢姊姊,你看这人可是个大傻瓜吧?人家明明是好意,他却发牛脾气……” 小绢笑着举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同时不待她把话说完,陡然转身垫步,飘落到东边群雄面前,两只如电秀目,首先在刁家寨众人胜上扫视一周,盈盈笑道:“咱们与诸位素未谋面,彼此少隙无仇,据闻傅公子且曾受过刁老当家养育厚恩,是以不愿有损彼此情谊,这件事全由姓萧的一人而起,尚盼诸位前辈不必插手,我这儿先向诸位行礼谢过。” 说着,果然客客气气检衽向刁家寨的人行了个礼。 这一来,反将刁人杰等人弄得手足无措起来,皆因此时彼此敌意已明,谁也料不到这绿衣少女会这么客气先行赔礼告罪,有的人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还礼才好;有的人却防她礼中有诈,忙不迭撤身戒备。小绢这一礼,竟像在刁家寨众人之间投下了一枚炸弹,刹时之间,但见众人纷纷大乱,小翠望见,不觉把适才气闷全消,“噗嗤”笑出了声来。 刁人杰毕竟老谋深算,他既惮忌二女出奇武功,又碍于人家以礼相见,当下一面暗中运气护身,一面抱拳还礼道:“姑娘说哪里话来,老朽等前在青阳宫中,早已仰仪二位姑娘的绝世武学,但姑娘芳名,身属何门何派,却尚未请教。” 小绢含笑道:“刁老当家的真是客气,咱们虽是荒野之人,却也早闻大巴山蛇形门盛名,及刁老当家的武林耆宿,一派宗主,想来你也曾经耳闻过,昔年飞越岭碧灵宫七指姥姥这个名字吧?” 刁人杰突闻此言,混身一震,身不由己,向后直退了三四步,脸上陡然变色,连霍昆与鬼手萧林亦都猛可里齐吃一惊,三人不约而同“讶”然惊呼出声。刁人杰用手指着含笑盈盈的小绢,讷讷说道:“啊!姑娘莫非就是那两百年前震惊武林的异人,千手夜叉古玄真古老前辈的门下?” 小绢忽然把笑容一沉,道:“咱们是碧灵宫门人,却并非千手夜叉弟子,难道刁老当家就只知道一个千手夜叉古玄真,不知七指姥姥古若英么?” 刁人杰此时信疑参半,暗忖:若依这两个女子功力来看,除了碧灵宫古老前辈门下,实不可能致此,但若说是真,那七指姥姥古若英乃是百年前人物,却怎会调教出这等年轻弟子出来?况且古玄真的事迹亦均系耳闻江湖传言,万料不到相距百年,竟然当真目睹碧灵宫门人,这委实令他又惊又惧,又信又疑。沉吟了好一会,不知该怎么样才好,偷眼看看鬼手萧林,只见他也是眼神流荡,显见得亦被“碧灵宫”这三个字吓住了。 他心念一阵急转,暗地已有了主意,连忙堆下满脸笑容,道:“老朽虽说痴长这把年纪,但飞越岭碧灵宫传言,亦只不过风闻武林中人当作轶事传述,想不到今日能在此荒僻之处,得遇碧灵宫高人,当真令人深感荣幸,但不知七指姥姥古老前辈她如今尚还健在么?倘若她老人家依然健在,想来总有百余高寿了吧?” 小绢心知他存心在打听虚实,用作进退依据,忍不住暗骂:好一个奸滑的老东西,但表面上仍然笑意自若,客气地答道:“我家老夫人虽说寿已一百三十,但托福甚是健康,刁当家他日有暇,还盼能往碧灵宫玩玩。” 刁人杰又是一惊,忖道:原来她们不过是碧灵宫两名婢女,武功已有如此了得,那七指姥姥古若英岂不技拟天神了么?想到这里,不觉心生寒意,懊悔不该结纳鬼手萧林,只怕会因此无端惹恼了碧灵宫这个骇人听闻的大仇家,忙道:“姑娘既是碧灵宫高人,却因何反助那姓唐的疯子争夺剑谱?姑娘武功虽高,江湖阅历只怕不足,千万不要受了那姓唐的欺骗,上了他的恶当,老朽这话决非恶意中伤,无的放矢,举一个最简单的实例来说,老朽与他无怨无仇,他恃强打伤小犬在前,又寻上刁家寨杀人放火,教唆老朽义子傅小保出走,寨上房舍,被他焚去甚多,姑娘请想,似这等行径,岂是正人君子所屑为?姑娘如果助他,定然有损古老前辈昔年英名,替二位姑娘无瑕白壁之上,留下难以洗脱的污点,老朽肺腑之言,还望二位姑娘三思。” 小绢听了,淡淡一笑,尚未答话,那一旁霍昆见了,只当刁人杰这一番话已将小绢说动,急忙也抢上一步,抱拳正色说道:“刁当家的这些话,可说句句出自肺腑,姑娘名师高徒,兰质蕴心,想来定能洞澈奸恶,明辨是非。姓唐的装疯卖傻,杀人焚屋,实较悍匪更甚,在下霍昆,亦曾目睹姓唐的这种邪恶行径,不是在下不知自量,二位姑娘尚难置信,霍某也愿为刁兄之言,挺身作一证人。” 小绢心中暗笑,故作沉吟之状,场中众人,连鬼手萧林在内,全不由都瞪着眼睛,注视着她,只盼她听信了这番游词,幡然转变态度,那就大事可为了。 只有小翠是个憨直性儿,见小绢不语,怕她当真被刁人杰等一番言语所动,连忙叫道:“绢姊姊,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咱们奉老夫人的令谕是来干什么的?好歹叫那姓萧的还出剑谐来,否则就给他一个下不了台,其他谁是谁非,全不关咱们的事了。” 霍昆听了,忙道:“这位姑娘千万不可如此说,须知公道是非,总需弄个明白,姓唐的如非为恶过多,上天岂会使他丧身深谷之中,送命绝岭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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