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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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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小保见他这么小觑自己,竟然由中宫进招,不禁也勃然大怒,脚跟疾转,右肘轻招,飞撞他胁下“章门”要穴。 那人一掌落空,料不到傅小保会不用掌改用肘间攻招,似此贴身相搏,最是危险,忙不迭缩臂撤身,暴退尺许。 然而,此时傅小保既已抢得先机,哪容他缓过气来,微一晃肩,如影附形跟踪也到。这一次吐气开声,翻腕一掌,拍向那人左胸。 那人分明欺傅小保年轻口狂,早已存心要和他硬接一掌。见傅小保掌出之际,轻飘飘好似无甚猛力,当下沉马拿桩,不避不让,挥掌硬迎上来。 两只手掌看看即将凑接,傅小保这才突地挫腕登劲,平推而出。那人顿时觉得一股无形劲力,疾迫掌心,暗叫不妙,要想撤招抽身,哪还来得及?两掌一接之下,“蓬”地一声闷响,傅小保肩头略为晃了晃,而那人却一时拿桩不稳,登登登连退了三四步,手腕上又酸又麻,脸上不禁露出一片迷惘神色。 傅小保冷笑道:“如何?一掌尚且不行,何论十掌?” 那人听了,面上一阵白一阵红,好半晌才猛的一挫钢牙,翻臂探腕,从肩上皮革囊中,抽出一柄蓝茫茫的奇形兵器来,厉声喝道:“咱们不必较什么掌力,干脆亮家伙,强存弱亡,快了快结。”说着,双手左右一分,摆了一个“平沙雁落”架式,只等傅小保亮兵刃动手。 傅小保见他撤出这一对兵器,极似人手指抓,分作五股,另有短柄,柄后却连着长炼,右手执爪,左手握炼。不觉心中一动,并不探腕撤剑,却沉声问道:“看你使用兵器,敢问阁下与子午镇上飞爪赵文襄赵老前辈是什么称呼?” 那人嘿嘿冷笑,说道:“不敢,区区正是赵文襄。” 傅小保一听,赶紧单腿跪地,惶然道:“原来是赵伯伯,晚辈放肆,伯伯千万别怪。” 赵文襄奇道:“朋友与赵某素不相识,因何这等称呼?” 但他转念一想,不觉恍然,笑指着傅小保,道:“莫非你是唐百州的……?” 傅小保热泪盈眶,接口答道:“晚辈正是恩师新入门弟子,曾听恩师他老人家常提起赵伯伯,方才无礼之处,赵伯伯千万海涵。”于是又将自己姓名及入门经过,大略说了一遍。 赵文襄又惊又喜,道:“原来真是老唐门下,怪道他这宝贝似的瘦马锈剑,全都给了你啦。”说到这里,突又一沉脸色,道:“我正因他往大巴山寻找剑谱,久无消息,这才安顿家小,随后往刁家寨打探虚实。闻得他与刁人杰等,先后全奔了康境青阳宫,又闻他已在贡噶山被三名怪人掌劈失足,跌落万丈绝崖。我听了这话,急得什么似的,是以正要赶往贡噶山察一察究竟。这么看来,剑马俱都到你手里,想必刁家寨的人所说各节,是不会假的了。”说着,眼圈一红,两滴热泪,已顺腮滚落下来。 傅小保触动心事,自然更是伤心,哭了一阵,才将其中经过,仔仔细细告诉了赵文襄,又将最近从飞云禅师处所得消息及那张字条,一并递了过去。赵文襄展开字条,端详了半晌,摇摇头道:“这字条上字迹,不甚像是他的。再说,你只凭这上面口吻来推测,也觉太过渺茫。倒是那一面金牌,我曾亲眼见红衣弥勒飞龙禅师交到他手中,这一点又似乎假不了。这事大过蹊跷,得仔仔细细查一查才行下定论的。” 傅小保道:“晚辈为了此事,也正感傍徨无计,大巴山之行固然重要,恩师下落更是要紧。若说先往大巴山吧,又怕耽误了时间,将来更难查出恩师他老人家的下落。若说先找他老人家下落,又感茫茫人海,不知该从何处着手才好?” 赵文襄沉吟半晌,道:“这样吧,你还是继续往你的大巴山,务必设法将那本剑谱弄回来,你师父下落,由赵伯伯去详查一下。我想那金牌乃上国寺独门信物,他们一得这字条,便赶派十一名弟子下山,足见是不会假的了。但不知是不是有人会从贡噶山上那面破鼓之中,偷取了金牌,前往上国寺有什么图谋……?”他略为一顿,又用力摇摇头,道:“不对,就算金牌能假,字条能胡写,这正凶长安城的金刀李长寿,却是除了你师父与我两人之外,再无旁人知道的事。这么看起来,只怕你那师父当真未死,也是难说。” 两人谈了这么久,天色业已黯淡,当天便在百丈驿留住一宿。这一宿,爷儿两越谈越是激动,几乎一夜未眠,关于唐百州生死之谜,更是时喜时悲。傅小保倾听赵文襄追忆唐百州许多往事,听到凄谅处忍不住泪水滂沱,听到风趣处,又不禁带泪破涕而笑。直到天将破晓,才略为打了一个盹,紧跟着就整衣起身,梳洗已毕,用了早点。赵文襄又将傅小保送到镇外官道之上,千叮万嘱,要他在剑谱到手之后,立即往子午镇自己家里等候,他自己前往贡噶山查探;如无他故,他立即赶回子午镇,那时行止再作商议,一番计较已定,这才洒泪分手而别。 傅小保按辔前行,取路直奔大巴山,奇怪的,一路上再没有人替自己预付店饯了。他猜想必然是朱家集之后,与那怪人走岔了路,心中疑团虽然未解,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罢了。 这一天,已过达县,渐渐北行,山势逐渐挺拔,已逐渐接近“蛇形门”的势力范围。傅小保是在刁家寨土生土长,自然对“蛇形门”的暗记布置切口都不会生疏。是以一路行来,随处都在注意,行动份外谨慎,宁可放慢了速度,处处回避着“蛇形门”中人物,皆因他此来最盼暗中下手,是万不能暴露行藏的。 他在经过达县时,便购置了足够的干粮,非不得已,连进入市镇用饭都尽量避免。同时舍却正道,专走荒僻小径,肚饥了便咽一些干粮,口渴了便掏饮泉水,行动可以说小心到了极点。有时候错过宿处,便在荒山野岭中露宿一宵,好在他此时已练就一身武功,与从前侧身刁家寨时迥然不同,山中毒蛇猛兽,已不在他意下了。 三天以后,抵达后江一个小镇,名叫“长霸”,计算行程,再往前便共有“万源”县一个大去处,越过万源,以后便要进入山区。他因深知万源县中遍布“蛇形门”爪牙眼线,决心就在“长霸”添置干粮,准备顺后江而上,折向东北方,直贯山区。从“大竹河”进入巴山,这样可以避开万源县,减少败露形迹的机会。是以在日影西斜之际,来到长霸镇外,先寻了一处密林,让小黄马自去觅草,又将锈剑藏在外衣里,然后安步踱进镇来。 在镇上转了一圈,干粮等物尽都备齐。正要返身出镇,谁知才到镇口上,却突听得镇外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由南方飞也似驰来三骑快马,眨跟之间,已到近前。傅小保连忙闪身避到路旁,故意扭过头去,用背挡住那马上骑士的目光,以免碰上刁家寨上认识的人,坏了大事。 哪知他百密一疏,却没想到不避还好,这一避,倒反而避出了事来。 原来那三骑快马,风驰电奔一般冲进镇里,傅小保闪身侧避,三骑马分明已从身侧掠过。但就在他欲待举步出镇的时候,突听一声马嘶,三骑中的一个,竟突然急勒马缰。那马儿人立起来,在空中转了半个圈,前蹄着地,马上人忽然喝道:“喂,老李,老吴,慢一步。” 傅小保闻声忙又收步,偷眼望去,却见那马上坐的一个灰衣负剑汉于,并非“蛇形门”打扮,心中略定,索性便缓缓举步,向镇外行去。 他这里才行得几步,就听身后另两匹快马也已先后勒住,马上三人似乎在低声嘀咕什么?他因见那先勒马停步的人并不是刁家寨装束,也就没有在意,哪知道刚走了五七步,就听身后陡的一听断喝:“那哥儿,站住,咱们有话问你。” 傅小保一惊,游目左右望了望,并无旁人,那么,这喝叫的定是自己了。他因已有定见在胸,心想你们又不是刁家寨的人,我就站住,你们又能怎样?于是,依言停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道:“诸位是叫在下吗?……” 一句未完,他突感眼前一亮,不由自主住了口。敢情身后三人之中,那首先勒马呼喝的汉子他虽然不讽,而其余的两人,却正是道道地地“蛇形门”门下,刁天义的两个宝贝弟子——“鸡脚神”李升和“吴二爷”吴能。 李升和吴能见了傅小保,岂有认不出来的道理,但这在他们也觉大出意外,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惊呼出声,道:“咦,原来是三师叔!”傅小保在“蛇形门”之时,乃刁人杰的螟蛉义子,一般仆妇都以三少爷称呼。而这李升和吴能虽然偌大一把年纪,但因拜在刁天义门下,是以见了比他们年经一半的傅小保,也得叫一声“三师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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