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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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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那崔易禄竟然对他这快拟电奔的手指,视若无睹一般,山峙岳立站在那儿,纹风儿也没动一动。 傅小保招出如风,霎眼之间,手指已到他的面门不足五寸之处。见他竟然不躲不闪,不招不架,禁不住大为骇然,心念急转,急忙抽臂又退,不解地道:“崔前辈,动手过招,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这样不闪不避,要是在下一个收手不及,岂不当真伤了你吗?” 崔易禄淡然一笑,道:“不妨,你要是真的能伤得了我,我也只好自怨学艺不精,定然不会责怪你的,你只管放手出招得了。” 傅小呆听了,又记起他饮酒时所用“浸掌沸水”的内家绝顶功力来,心想你就这么仗持,也未免太过小看了我傅小保了,当下不再迟疑,低应一声:“遵命。”仍如前招,左掌护胸,欺身上步,右指疾点过去,但这一次他也将招式略为改变,由原来的骈指直穴而变为中食二指稍分微屈,使了一个“双龙戏珠”之式。 霎眼之间,指尖已抵崔易禄面门,傅小保见他依然不动,心中不忿,遂也不再撤手,猛的一加力,那中食二指对准崔易禄两只精光闪耀眸子疾点而去。 崔易禄山峙岳立,双目注定在博小保手指尖端,直待他指尖已到眼前三寸左右,这才轻笑一声。上身纹风未动,仅只膝盖迅速的一弯,身子突然向下矮了尺许,既美妙又自然地,恰好将一招“双龙戏珠”堪堪避过。同时,就“呼”地扫出右腿,攻向傅小保下盘。 这一招应付得巧妙无比,避指出腿,诡诈异常。傅小保略一大意,右手戳了个空,顷刻间,下面劲风已到。连忙纵身拔起,凌空倒转,翻落到先前那丈许距离之外,心中兀自激跳不已。 然而,崔易禄一招便将博小保迫退,抢得先机主动,竟再也不肯放手。傅小保方才落地,正在惊讶,他这里肩未晃,腿不屈,如影附形,紧跟着反扑而至,双手交挥,人才近身,已电似的拍出两掌,捣出一掌。 拳掌招式虽有不同,但这两掌一拳,竟然一气呵成,连环出手,宛似同时发掌的一般。傅小保见了,登时大吃一惊,一招未接,赶紧晃身又退了两丈有余,心中骇异不已。 原来他从崔易禄这两掌一拳之中,看出那种诡谲招式,竟与自己新从碧灵宫后山山腹内所学的“多罗掌”及“万字神拳”极其相似。 想那“多罗掌”及“万字神拳”俱是“碧灵宫”古氏一门不传之秘,因何崔易禄倒会使用?他心头猛烈的一震,忙大声喝道:“且慢,你是何处学得这种掌拳招式的?这分明是碧灵宫不传绝学的多罗掌法与万字神拳。” 崔易禄哈哈大笑,揉身又上,一面狂攻如故,一面答道:“天下武功,本出一脉,我这套拳掌手法全是自研而成,谁知道与什么不传绝学相似不相似,你能破解得了,就只管施展吧!”就在这几句话的时间内,掌打指戳,肘撞拳捣,霎眼又攻出十招以上。 此时傅小保当真是既惊且骇,勉强挥臂接架,闪跃腾挪,将十余招快攻应付过去。心中纳闷,从招式上窥测,崔易禄所使,又像“多罗掌”,又似“万字神拳”,但细看起来,又有些不尽相像。有时候他一招出手,起式与“多罗掌”中某一招相同,但才到半途,突又变成与“万字神拳”某一式暗合。你说他是将两种拳掌手法在揉合运用吧,偶尔之间,他又招中夹招,使出几乎和上面两种手法迥然不同,甚至希奇古怪,说不出名堂的招法来。 两人瞬息换了三四十招,谁也没占到半点便宜。时间越久,傅小保就越加纳闷,心里也越加惊骇,因为他将一套“万字神拳”从头至尾施展了一遍,发觉崔易禄根本未用全力和自己周旋,往往自己一招挥出,崔易禄好像事先就知道他的变化,论理足可以抢制先机,赢得胜利了。但他仿佛一只狡猾的猫,不肯将爪下食物立刻吞咽,而存心要戏耍拨弄一般,仅只轻描淡写,化解开去。有时候又故意乘自己破绽显露之际倏忽出招,明明白己已经无力破解,他却半途撤招收手,并不打实。 似这等打法,直比拿刀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堪百倍,他激得性起,低吼一声,身法一变,又将“多罗掌法”尽力施展了出来。 陡然,场中情势似乎一变,满场但见人影飘浮,掌风呼呼,前后左右,全是傅小保的身形掌影,攻势居然凌厉无比。崔易禄仿佛也暗吃一惊,失声发出“咦”一声轻呼,顿时易攻为守,紧密门户,已不再有适才轻慢慢之态了。 傅小保大喜,越发豪气干云,双臂运集全力,着着进迫,丝毫不使崔易禄有喘息的机会。院中石走砂飞,劲风遍布,果然山腹中苦练月余的傅小保,已遇非昔日的吴下阿蒙了。 然而,一套掌法又将使完,崔易禄虽然退居守势,但却绝无败象,而百招之数,已去大半。 傅小保不由着了急,心想若不能在十余招内将崔易禄击败,自己不败也作败论,岂不要依他的计较,男扮女装,做那忸怩难堪的丑事吗?他心里一急,再也顾不得事先点到为止的戒约,怒吼一声,陡将全身功力,提足到十二成,抽了个冷空子,猛可里排山运掌,全力推出,一招“普贤驯狮”,当胸直撞了过去。求功心切之下,他是再也没有顾忌,这一掌运足数千斤力道,何异山崩海啸,声势端的惊人。 崔易禄顿时手足失措,忙不迭双掌左右交挥,卸却一部分正面掌力。一个身子,却好似拿桩不稳,吃傅小保劲道一逼,慌忙两脚一顿,趁势惜力飘退,倒飞一丈以外。落地之后,一声闷哼,登登登连退了四五步,抑面一跤,跌倒地上。 傅小保长长吐了一口气,但心中却感到歉疚万分,见崔易禄倒地之后,闭目僵卧,人已经昏厥了过去,忙也飘身跃落在他身边,低声叫道:“崔前辈,崔前辈,伤着哪儿了吗?” 崔易禄不动不应,乍看起来,好像连呼吸全都停止了似的。傅小保好生懊悔,暗自责备自己,不该这一掌用尽了平生之力,虽说如愿获得胜利,但要是失手过重,将他一掌劈死了,那自己岂不成了千古罪人?今生今世,再也无法心安了。 他惶恐地低头看了崔易禄一阵,禁不住有些心慌意乱起来,一俯身,探臂想将他抱进房去设法营救…… 哪知道,正当他半身前倾下俯,正准备将崔易禄拦腰抱起。倏忽间,突见躺在地上的崔易禄一绷一弹,霍地跃了起来,闪电似的一抬腿,正撞在傅小保右腿前侧“承满”穴上。傅小保猝不及防,混身一麻,反倒“噗通”,栽倒在地。 崔易禄咯咯笑着跃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尘土,用手指着傅小保的鼻尖,道:“如何?现在算你输了吧?你以为那一掌就能伤得了我?其实,这怪你太过自信了,你没见我挥掌已经卸却了大部分掌力,那时分明借力飘身后退,并未真被你内力击中。似这种情形,了不起你能以掌力震伤我的内腑,怎致于将我劈昏倒地,恍如死了一般?如今没有旁的话说,你既输了,少不得依我的主意。 傅小保穴道被制,人不能动弹,但口能言语,听了这些话,不服地叫道:“这全系你暗使奸诈,并不是我胜不了你,令人心中难服。” 崔易禄笑道:“上阵交锋,对手过招,全是性命交关的玩意,为了争胜,尔虞我诈,在所难免,莫非你上大巴山夺书,也争先和刁人杰谈好,大家真刀真枪实干,不许弄假的吗?” 傅小保见他说得亦是正理,沉吟了一会,又道:“但这一次因为咱们只是在比划,并不是真的动手,以致在下才在见你倒地之后,连忙赶来看视,如果真正屠杀,我自不会管他死活,也定然不会中人奸计,反遭暗算了。” 崔易禄微怒道:“你还强嘴做什么?我且问你,譬如你要争夺的剑谱,正好在我怀中,我也使上这一着,你岂有不近身上当的吗?再说我以一人代表人家三四个出类拔萃的高手,百招之内,你尚且难以胜我,若是在刁家寨,你能像现在这样肆无顾忌的单对一个人动手吗?我替你设想,全是为了你自己,你这人怎的这么不听教诲,偏偏恃强不肯呢!” 言下之意,大是不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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