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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安返咸阳(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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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下,项少龙俯身小溪,掬水连喝几日,稍觉舒服了些,才坐在溪旁一块大石上,把肖月潭为他预备的包袱打开,想取出食物整治空虚的肚子。 入目是一张帛图,绘画了到中牟的路线,还有足够的盘川,其余就是食物、衣服和刀伤药、火种等物,安排得非常周到。 摊开地图时,内中卷了一张帛信,写满文字,却没有署名,上书道:“少龙看到这书信时,该已安然离开临淄,并击败了曹秋道。老哥有一事只可在此刻才告知你,少龙与曹秋道十招之约,只是老哥虚张之事,那封信并没有送到曹秋道手上。若非如此,少龙根本不敢应战。若不战而逃,对你声誉的损害,比死在曹秋道手上更严重。少龙亦失去与吕不韦斗争中赖为最大凭藉的信心,在储君心中亦再非那宁死不屈的英雄。假如少龙看到此信,当然不会怪我。假若看不到此信,则亦是万事无须再提。老哥情愿看到你命丧曹秋道剑下,亦不想你被人讥为儒夫和胆小鬼。后会有期。” 项少龙看得头皮发麻,既吃惊又好笑。其实此事早有蛛丝马迹可寻,否则肖月潭每次提到十招之约时,不会都要提醒自己小心曹秋道爽约,又神态古怪。 肖月潭虽说是拿自己的生命去赌博,幸好他赌赢了。自己虽没有胜,但亦没有败。至少曹秋道亦要承认自己有令他两败俱伤的能力。 填饱肚子后,他小睡片刻,沿河如飞朝西南方滑去。 到了黄昏时找个小洞穴生火取暖,大睡一觉。醒来继续行程,如此五天之后,项少龙进入了魏境,朝中牟潜去。 当他抵达黄河北岸,河水已是冰消解冻。心想只要见到河水,便可乘船沿河北去,至多一天时间,将可到达中牟。 现在他唯一担心的事就是滕翼等已撤出中牟,那他便要再费工夫撑到咸阳去,粮食方面亦可能出现问题。 际此溶雪季节,大气寒冷得教人无论穿多少衣物都有消受不起的感觉,换了体质较差的人早冷病了。 正忧心时,二艘大船在夕照下顺流驶来。项少龙心中一动,伏在一块大石后用神远眺。看清楚来舶的旗帜后,项少龙大喜扑了出来,站在最突出一块大石上,点起火种,向来船打出秦军惯用的讯号。船上的秦人立时惊觉,不断有人拥上甲板,同他嚷叫。 三艘船缓缓往岸旁平坦的泥阜处靠近。 项少龙欣喜若狂,就像终生离乡的浪子见到了最亲近的家人,甩掉滑雪板,抛下滑杖,沿岸狂奔迎去。 前头的巨舟首先靠岸,十多枝长杆传过来,撑着岸边,以免碰撞。 一把雄亮的声音隔远传下来道:“少龙,少龙,是我们啊!” 项少龙剧震下伏跌地上,认得正是滕翼亲切的声音。按着更难令他难以置信是听到纪嫣然、赵致的娇呼和泣叫,还有昌平君的呼唤声。 项少龙乏力地把脸埋在泥土里,他终于回到家了。 ◇ ◇ ◇ ◇ ◇ 巨舟掉头逆流而上,船舱的大厅里,项少龙换上新衣,众星拱月般被众人围在正中处。 纪嫣然和赵致都因思念他而消瘦,此时还在又哭又笑,悲喜交集。 项少龙喝着两女奉上的热茶,对滕翼和昌平君道:“现在我才明白甚么叫恍如隔世,我曾想过永远都再见不到你们了。” 赵致又伏入他怀里饮泣,吓得他连忙好言抚慰。 纪嫣然的自制力比赵致好多了,平复过来,幽幽道:“我们曾想过自尽殉节,幸好接到消息。知你到了临淄,大家欢喜得要发狂。嫣然和清姊遂不顾一切晋见储君,请他派人去齐国接你回来……” 昌平君激动的插入道:“储君比任何人都紧张,立即要小弟抛下一切,赶往临淄,只恨河水都结了冰。不过幸好如此,否则可能会互相错过,我们成了白走一趟。” 滕翼道:“荆家村虽有人来报讯。可是我们怎么等都不见到三弟回来,还以为三弟出事了。” 项少龙问道:“其他人好吗?” 昌平君道:“我们与赵人达成和议,自中牟退兵,现在荆俊和桓齮仍在屯留。少龙此战既平定了蒲鶮之乱,又大挫赵人锐气,功业盖世呢。” 项少龙叹道:“功业若真能盖世,周良和这么多兄弟就不用客死异乡。” 滕翼沉声道:“战争就是这样,无论是胜是败,难免会有伤亡,三弟不必自责。唉,李牧实在是个厉害人物。” 昌平君道:“吕不韦不是到了临淄吗?他当然不知你在那里吧。” 项少龙苦笑道:“恰恰相反,我不单止曾和他同席喝酒,还由他亲送我与曹秋道决战呢。” 众人齐齐失声道:“甚么?” 项少龙把临淄的事娓娓道出,听得各人心惊胆跳,瞠目结舌。其中关于小盘的身份危机,他当然仍瞒着不说。 赵致被引出兴趣,忘了哭泣,本仍缠在他怀里不肯离开,直至听到善柔已作人妇,坐起来大发娇嗔道:“柔姐怎会这样许身别人又不告知我们的?” 项少龙忙解释解子元乃理想夫婿。善柔是做了很好的选择,可是赵致总难释然。 纪嫣然奇道:“你没见到干爹吗?难道……” 项少龙继续说他那曲折离奇的故事,到结束时,伸个懒腰道:“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一觉,更希望醒来时已身在咸阳。” ◇ ◇ ◇ ◇ ◇ 项少龙换上戎装,卓立船头,身旁除昌平君、滕翼还有领大军在途中与他会合的荆俊。近百战船,在河道形成壮观的队伍。 咸阳在一个时辰的船程内。 白雪铺盖大地的景色已换上了初春的美景。白云冉冉,江水涛涛,两岸翠柳簇拥,绿树幽深。 项少龙凝望岸旁因船队经过惊起的一支长尾蓝鸟,想起过去数月的逃亡生涯,这刻不禁有像马儿们般海阔天空,任我翻腾的兴奋感觉。 唯一搁在他心头的问题,就是小盘那尚未知吉凶的身份危机。 项少龙随口问道:“近日有甚么大事发生呢?” 昌平君道:“韩王刚过世。由安太子继位,遣使向我们求和。储君着韩王安派韩非入秦,不知韩王安肯答应否?” 项少龙点头道:“储君一向欣赏韩非兄的治国理论,若韩非兄能在秦一展抱负,该是好事。” 纪嫣然却叹了一口气,但没有说话。 项少龙欲问其故时,昌平君压低声音道:“嫪毐更得太后宠幸,作了长信侯后,俸禄与吕不韦相同,嚣张得令人难以忍受。” 项少龙暗忖今年就是小盘举行加冕礼的时候,嫪毐和吕不韦大限亦至,只是他们不知道吧了。 静心一想,朱姬和嫪毐的关系更加密切,可能是由两个原因促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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