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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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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可能! 无论他逃避多久,无论他多么不愿意,他始终要面对! 他,终于再次睁开眼睛! 终于也要面对他的命运! 迷蒙之中,他只见两条人影坐在他身旁—— 那是一老一少的人影。 他下意识地想到,那是他的娘亲与大哥! 他仍未能完全接受他的娘亲与大哥已离他而去,永远不会再在他身畔出现。 “娘亲……大哥……” 一声难舍难离的呼唤,划破了沉寂已久的夜,狠狠敲进每个人的心窝,敲得人心痛、心碎。 但无论他再呼唤多少次,呼唤得多凄厉,他的娘亲与大哥也不会再回来。 坐在他身旁的一老一少,原来是—— 姜伯和小菁。 啊?怎会是姜伯和小菁? 在嬴天仅余的记忆中,他只知当晚月魔追杀他和嬴龙至断崖,嬴龙为救他而掉进深谷之中,而他亦受伤倒在地上。 他最后看到的境象,便是月魔向他迎头劈下的一掌。他还道这次必死无疑,怎么现在会发展成这样的? 那即是说,他对于当日在危急关头体内爆发出一股惊天动地的力量,把月魔震得灰飞烟灭等事,都浑然不知、不觉? 这对于他来说,是好?是坏? 千百个疑问在嬴天心中徘徊纠缠,正不知从何问起,小菁已急不及待的欢呼起来:“天哥哥,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会有生命危险啊!” 嬴天并没答话,只以充满疑惑的眼神往姜伯脸上一扫。 只见姜伯脸上尽是无奈与哀伤之情,似乎知道了一些教人无奈伤痛的天机,却又无力扭转。 姜伯接触嬴天的眼神,已知他心中存在的疑惑。他不待嬴天发问,已径自说:“数晚之前,我忽然被一声震天巨响惊醒,心下生疑,于是便循巨响传来的方向寻去,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知寻至树林后的断崖,发现附近半里的范围,都像是受到一场大爆炸所破坏,草木俱被震成飞碎,地面也出现了无数裂痕。而你,则受伤倒在断崖前奄奄一息,于是我便救了你回来。十天,究竟你怎会受伤的?” 啊?事情竟是如此简单?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正当嬴天陷于极度迷惘之际,他心中忽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连忙问:“姜伯,我昏迷了多少天?” 姜伯随即答道:“已有三日三夜了。” “啊!我已昏迷了三天,那在这三天中,你有否到过我家?” “没有!这数天我一直看顾着你的伤势,也无暇通知你娘亲及大哥,不若我现在便去通知他们,免他们为你忧心吧!” “不:不用了!我想现在便赶回去!” 嬴天不顾身上的伤势,急着便要赶回家,究竟所为何事? 他正欲起床而去,但只稍一用力,胸口便即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烈绞痛,使他全身乏力倒回床上。 接着一阵彻骨寒意从胸口传至四肢百骸,嬴天不禁全身颤抖起来。 姜伯见此情形,心头大骇,瞬即运指连点赢嬴胸前数个大穴,手法之快及认穴之准绳,绝非一般普通老百姓所能办到。 世事难料,外表平平无奇的姜伯,竟会身怀绝学,嬴天与小菁不由得感到万分讶异。 嬴天只觉胸口的绞痛与寒意迅速被压止住,但他已不敢再妄动。姜伯也忙告知说:“十天,不瞒你说,老夫昔年也曾学过一些武功及医理,依老夫之见,你是被一种极度歹毒的武功所伤,一股阴寒掌劲正凝聚于你胸前,只要你稍为运气使力,便会触发你体内寒劲。我看你暂时还不宜乱动,待老夫想法子把你体内寒劲迫出后再作打算吧!” 一旁的小菁虽不大明白姜伯的话,但她知道嬴天明显受了很重的伤,连忙追问:“那……姜伯伯,天哥哥……到底有没有……生命危险?” 姜伯解释说道:“只要他不再轻举妄动,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但倘若他再牵动体内寒劲,那就很难说了!” 嬴天垂首一看,只见胸前果然有一个清晰的惨绿掌印,他猛然记起这掌印定是当日在断崖之上月魔重击他而留下的。想不到他性命虽保,却留下了这严重的后患。 姜伯接着问:“十天,到底这数天发生了甚么事,何以你会跟这武林高手结怨,对方又何以对你下此重手?” 嬴天并没回答姜伯的问题,只一脸焦急的道:“姜伯,对不起!我暂时没时间向你详细解释,但我必须立刻赶回家。求求你替我想办法吧!” 姜伯看着嬴天急得差点流下泪儿的样子,知道他必有一些极其重要的事要办。他略为犹豫了一会,道:“好吧!我即管尝试这方法是否可行!我去准备一下,你稍等一会吧!” 说罢便步出房外。 狭小的房内便只剩下嬴天与小菁二人。 小菁年纪虽小,却也懂得一点人情世故,看着嬴天愁眉不展的面容及满怀伤感的眼神,遂安慰说道:“天哥哥,别:别太担心吧!任何事……总有解决方法的。” 对于小菁的安慰,嬴天心下虽有无限感激,却不知如何响应,只能投以感激目光。 小菁见嬴天沉默不语,也不再多言打扰,局促的斗室中,霎时间变得寂然无声。 不消片刻,姜伯重回房中,手中提了一瓶药丸及一个锦盒。 他从瓶中倒了三颗药丸出来,递了给嬴天,说道:“这三颗是‘赤炼心丹’,乃至阳至刚之药,你先服下吧!” 嬴天如言把三颗‘赤炼心丹’服下,骤觉体内灼热如火,仿如置身洪炉炼狱一般。 姜伯迅即以单掌按着嬴天胸前惨绿掌印之上,嬴天只觉体内热气被缓缓吸往胸中,囤而不散。 与此同时,姜伯以另一只手从锦盒中取出六枚极幼金针,迅速地分插于嬴天胸前六个大穴之上,每枝金针均没进嬴天体内。 姜伯道:“我现在以‘赤炼心丹’之至阳药力暂时镇压住你体内寒劲,更以金针分封你胸前大穴以防寒劲扩散及窜进经脉之中,现在你可试试起来。” 嬴天轻用力按着床沿坐起,深呼吸了数次,虽仍觉胸前有点翳闷,却未有触动体内寒劲。 姜伯再道:“你现在可行动自如了,但紧记,第一:不要过度使力;第二:在未解除体内寒劲之前,千万不可拔出体内金针,否则寒劲侵入奇经八脉,届时恐有性命之虞。” 嬴天一跃下床,同姜伯抱拳道:“姜伯,很多谢你救了我,但我实在有急事办,我这就先行告辞了!” 姜伯回道:“唔!但你紧记要尽快回来,待我再想法驱除你体内寒劲,否则后患无穷。” 小菁在一旁劝道:“天哥哥,不若我陪你一同回家吧!” 嬴天摇首道:“不用了,我一办完事便立即回来,放心吧!” “那你自己要千万小心……” “我会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 二人跟出屋外,看着嬴天的小身影渐消失于黑暗之中,姜伯喃喃自语道:“唉!可怜的孩子,这,只是你命运的开始,还有更多更大的痛苦在等待你。杜稷苍生之命运也系于你身,你千万要坚持下去……” 姜伯话中含义,似隐含了千万玄机。他深遂的眼神,以已洞悉一切天意天命。 他,究竟是谁? 似能窥通一切天机? 他在嬴天的生命中, 是福? 是祸? 他又可有能力扭转嬴天—— 悲惨、痛苦的一生? 路,一片灰暗迷蒙,却又漫长得彷佛永无终点。 人生路,更是变幻无常,祸福难料。 践着昔日的山路;踏着不变的步伐,唯一不同的,也许只有赶路人的心。 往日在这路上,总有兄长结伴同行。虽然沉默寡言的嬴龙不苟言笑,但只要有他同途共行,嬴天从不感到孤单寂寞。 这也不过是数天前的事罢了! 可是,只短短数天之隔,一切竟变得如此无奈,如此令人无法接受。 如今伴着嬴天上路的,除了他那长长的孤影外,便只有那份伤痛欲绝的寂寞凄酸,叫人唏嘘不已。 在凄迷的月色掩映下,婆娑稀落的树影仿如魔鬼之爪,狠狠抓着嬴天的孤独身影,要把他抓进那无边的地狱中,受尽炼狱之火的煎熬,方才满足那颗最恶最毒最狠最绝的—— 魔鬼之心! 而在那阴暗的树梢之上,竟然还隐藏着十数双眼睛,在暗地里窥伺着树林中的一切人和事。 难道真的是地狱里的恶鬼来到人间,要讨尽无辜世人的命? 要来舐尽那孤弱无助的稚子之血? 只顾赶路的嬴天,浑然不觉那无数如毒蛇般的眼睛正对他虎视眈眈。 另一个危机正逐步迫近。 好不容易方走完那寂寞漫长的归家路,步出了那阴森黑暗的树林后,映入嬴天眼帘的,正是那属于他们母子三人的残破小屋。 冰冷的心戛地升起了一丝丝暖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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