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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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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悔看了一看洞口,心想这洞离崖上少说也有万丈之距,凭他个人之力,恐怕还爬不到一半,便要往崖底掉下。 但若加上怪人的深厚功力,或许还有半点希望。 只是假如怪人返回崖上,必定会找天玄子麻烦,届时难免会有伤亡。 程悔虽未能立定主意,但眼前形势若他说一个“不”字,恐怕立即便被怪人分尸,于是借题分散怪人注意力,问道:“对了!我还未知前辈高姓大名。” “嘿!想拖延时间吗?不过,你一是带我上崖,一是死在这里,就算让你知道我的名字也没关系。” “我姓……” “程!” 程?怪人竟与程悔同姓? 程悔心中陡地一震。 “小子,听到我的姓很震惊吗?南楚程象的名头可绝不比广成仙派低啊!” “你,又姓甚名谁?入了广成仙派多久?唉!假如我那双儿女尚在生,他们相信也有你这般高大了……” 骤闻怪人这句无心之语,程悔脑海突然涌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登时如遭雷轰电殛,口中颤危危地道:“我……姓……” “程!” “而且……无父无母……” “自小……被……师父……” “抚养……” “成人!” 怪人一听,也是心头狂跳,不可置信地重复程悔刚才那句话:“你说……你姓……程……而且无父……无母……自小已在……广成仙派中……长大……?” 程悔轻轻点头。 怪人紧张地追问:“你……你……是否……乙亥年四月十四出生?” 程悔无限沉重地回答:“师父并没有告诉过我的生辰八字,我只知道我确实是乙亥年出生的。” 怪人的心越跳越急,又再紧张地追问:“那……么,你左边肩背之上,是否……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程悔没有回答,默默地卸下外衣,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然后缓缓转身,背向怪人。 山洞虽极之昏暗,但怪人长年栖身于此,早已训练出一双比野兽更敏锐的眼睛。即使只有半丝烛光,她也能清楚视物。 她锐利的目光,落在程悔左肩背上。 那里…… 确实有一块鲜红如血的胎记! 怪人震愕得目定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程悔轻轻地穿回上衣,慢慢地转身,然后从头上取下一些东西。 他拿起那东西,让怪人能看清楚,然后说道:“这块玉佩,我自小已系在身上,师父曾说,这是我父母遗下之物。” 怪人一看,那原来是一块碧绿得近乎完美无瑕的绿玉,前后皆雕上一个“程”字。 这块宝玉,怪人十分熟悉。那是她小时候她的爹特意高价购回,然后命人加工雕上“程”字而给她佩戴的。 这块宝玉,一直跟她形影不离。 后来她诞下婴儿,带了男婴逃走,在往西歧路上转挂到男婴身上的。 天啊! ※ ※ ※ 尽管一件又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正在崖下发生,崖上的一切却并无特别。 说并无特别,只因程悔掉下山崖之后,卓无忧“当然”很悲伤,“当然”感到不知如何是好,而且,当然会去告诉天玄子。 而如今站在崖上一老一少的两条人影,“当然”便是天玄子和卓无忧! 卓无忧的面上,半带惊惶、半带悲伤。 悲伤,当然是因为他视如兄长的程悔为救他而堕崖送命。 惊惶,却是因为他两师兄弟违背师命,擅闯禁地而弄出这弥天大祸,也不知天玄子将会如何处罚。 而天玄子却是一脸漠然的看着这深不见底的深崖。 然而,纵使他如何极力掩饰他此刻的心情,他眉宇之间还是隐约透出一股极度沉痛的哀伤。 他跟前这个悬崖,竟夺去他一生中至爱的两个人的性命。 他想问天。 却无话。 他想痛哭。 却无泪。 他,也不知要站到何时,才肯离去。 ※ ※ ※ 世事变幻无常。 天意难料难测。 渴望再见多年的人,如今乍现眼前,程悔一时之间竟感不知所措起来。在漫长的成长岁月里,他曾幻想与娘亲再见的情景不下万次,但没一次会是现在这样。 他怎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半人半鬼的怪人就是他娘亲。 难怪当他一见到活像一具干尸的怪人的时候,他竟有股莫名的冲动想去触摸她。 那是一种感觉。 一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感觉。 而更叫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相对了二十多年的恩师,竟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事情怎地一下子变得这样复杂? 他脑海一片混乱,甚么也想不到。 反观怪人,她自看见玉佩后便一直没有说话,眼中的泪水不断涌出。 那是遗忘已久的泪。 本来自她掉下崖的那一刻起,她以为今生今世再没有泪。 可是现在却不由她不流泪。 若说她对这世界还有半点希望的话,她的两名子女便是她唯一的希望。 可惜她早已认定他俩已先后惨遭毒手。 如今程悔蓦然出现,冰封的心实时被溶化,泪水从眼中疯狂涌出。 视野也变得模糊。 程悔的面目和影像也更模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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