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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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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垢听出丈夫知道对方底细,竟是隐迹多年的魔教中长老,本已惊疑。又见黄衣魔女先是满脸怒容,目射凶光。自从双方对面之后,口虽说着狠话,怒容已收。一边听话,嘴皮微动,全神均贯注在丈夫身上,未了并现得意之容。方想:“丈夫情孽甚重,前途满布荆棘,来日大难甚多,对方偏又是个魔女,莫要在此惹出事来。”忙加戒备,并且暗用本门传声嘱咐郑隐:“此女乃妄人,无可理喻。主人既是有名魔头,我们人单势孤,决非其敌,况有要紧约会。最好不要多说,趁未交手以前,冷不防一同遁走,免得多生枝节。” 郑隐原忿魔女欺人大甚,怒火头上。又想:“自来邪正不能并立,已经撞上,终须一斗。好在身带专制邪魔的紫郢仙剑,如其说理,无事便罢;真要逞强欺人,此时奉命行道,也怕不了许多,索性斗他一下试试。”正打动手主意,闻言立被提醒。暗忖:“这火灵老魔虽未见过,如照前生耳闻,实非寻常;门下男女徒党又多,经其遣散之后,还有不少,个个厉害;他那一妻二妾,魔法更高,均不在他以下。此女莫非是他妻妾之一?如真动手,未必能占上风。还是照着爱妻所说,抽空遁走,忍气为妙。”念头一转,话也说完,忙朝无垢示意,打算在魔法还未发动以前飞走。满拟逃时魔女必来追赶,还留了心,先把紫郢仙剑飞起防身。 无垢知道丈夫对她言听计从,早有准备,起身时,也将防身法宝施展出来。飞起时节,似见魔女朝着自己冷笑,并未追来。觉已飞出老远,耳听下面有人笑道:“原来是这两个。昨夜收那娃儿时,我早算定他们要来送死,居然今日便寻了来,也真亏他们。”二人闻言,心中一动。同时想到共总十多里长一段山谷,怎的还未飞出谷外?忙朝回路一看,不禁大惊。原来飞了一阵,前见松林仍在脚底不远,共只飞出里许来路。先前魔女却不知去向,只听答话道:“那男的必须生擒交我,女的死活由你。只要不令老鬼和那贱人知道和我淘气便了。”先发话的男子笑答:“神妃不必多虑。神君此时正和你那对头在前殿炼丹,封闭严密,内外隔绝,不会赶来作梗。只要将这两人擒到,事后虽然不快,照他前言,也无如你何。倒是那小娃儿夙根灵慧,将来须用他办那要事。今早他说,只要不伤他恩人,万事皆可依从,否则必死。此子关系未来甚大,性又刚烈,我已两次试过。如非这点妨碍,今早我已放那女的不过,如何还等自送上门?方才神妃不合怜爱此子太甚,又赐了他灵符玉牌,如被知道,却须留意,防他要挟呢。”魔女答道:“你真多虑,一个小娃儿,莫非我们也管不住?何况这两人我们又不真个杀他们。” 前一男子又道:“此话难说。事真奇怪,一个幼童,不特深知我二人的来历底细,所说的话更是切中我们心病,使人只好依他,轻视不得。偏又自愿随我同来,说只要不伤他两个恩人,将来便出死力,为我们抵御未劫。昨夜本想擒这少年男女回来,和你一同快活,也因他说得头头是道,以为对方有大来头。此子是他所教,意欲用他为我二人解围免难,就便结交。惟恐人家好意,因为我们一时冒失,反德为怨,铸成大错,临时中止。后在途中回望,看出对方一点来历,决不会和我们一路,想要回去查看。这娃儿又再三力阻,并有好些话不曾明言。到后才说教他的是一位无名女仙,此举实有深意,如照所说而行,彼此有益。但林前玩月的少年男女是他恩人。再往下问,便支吾起来,口风甚紧。因他胸前藏有一件法宝,深印肉内,如不依他,当时便可兵解,护了元神飞走。我已试过,果然制他不住,只未令其自杀而已。事机已急,不久大难将临,此子又须苦炼三四年才能有望,难得有此合用的人,如何逼他?幸我得信赶来,一个未伤。近年我们本和夫妻一样,这两人恰是一对夫妻。难得你和我一样心事,各有一男一女,不舍放过。若能迫其降顺,以后四人同乐,你也不必再和对头生气。日内神君夫妇同对头把丹炼成,以为你我将来要应他的前言,决不再加闻问,甚或迫令别居,都在意中。你前日无意中偷看宫中神经,他三人未必得知。正好假装负气,把昔年封闭的别宫讨上一处,同去那里,一面苦炼,一面布置起来,岂不是好?” 魔女笑答:“我为你不知受了多少闲气,你知道么?在我教中,男女情爱本各任性,可恨老鬼无情无义。大的是他结发夫妻,对她好还令人想得过。我比贱人在先,偏说贱人是他三生情侣,非比寻常,宠爱如命,已是气人;并还为了贱人几句话,不惜弃去旧日基业,连相随多年的门人侍者,也都费上数百年心力,送令转世。说旧日徒党,俱都相从多年,他虽痛悔前非,而这班人多半具有恶质。既不忍放其出外,自生自灭,死于正教之手;又恐出宫为恶,添他罪孽。为此发下宏愿,先将其禁闭宫中,挨个儿苦心感化。除却几个万难挽救的,只把心尽到而已。等到下余诸人转此一劫,他便同了最宠爱的三数人,以真火自焚,应过劫数,仗他所炼灵丹神符,同往转世,重修仙业。在此数百年中,他和贱人尽情恩爱,对我从不假以辞色。反说他此时已然舍旧从新,我如能洗心革面,随他三人同修,与你断绝,将来也许助我免去未劫。否则,他便由我自去,连你也不加闻问,除非犯他那两条大忌而外,一切照常。但到要紧关头,休要怪他视同陌路,不加援手。你说有多气人?他因以前我曾出过大力,是有功之人,真个情急相拼,贱人难免受我暗算,为此容忍,表面仍和以前一样。我手下男女侍者比他三人所用还多,享受也全由我心意。人说夫妻反目,同床异梦。如今老鬼除非是和贱人怄气,平日面都见他不到。我如不为你,怎会有这样惨事?休看我虽还未炼到不死之身,如论法力,到底在你之上,何况还有老鬼昔年两件法宝。我天性淫妒,你所深知。对于老鬼,我虽恨之入骨,却是无法,你如得新忘旧,被我看出,休怪我狠。”男的笑答:“心肝多疑,哪有此事?只许你随便爱人,就不许我偶然染指?可知你醋心比我更重。各自另有一人,易生嫌怨,索性都杀了吧。” 郑隐爱极无垢,妒心也是奇重。先听男女敌人均存邪念,早就怒极。只因无垢见敌人举重若轻,连人影都见不到,自己被人困住,竟看不出有何迹象,只是飞了一阵,不离原处,魔法厉害,可想而知,心中忧疑。暗忖:“这类无耻狗男女,譬如疯犬吠人,理他作什?与其白费心力,斗人不过,还要引出危机,不如忍气静听,并留心观察虚实,相机行事,要强得多。”郑隐几次想用飞剑神雷发难叫阵,均被无垢强行止住。后来听出女的是魔头失宠姬妾,男的是他好夫,黄钟便是此人昨夜擒来。只不知一个毫无法力的幼童,怎会知道敌人底细?并还知道对方想要仗他兔难脱劫,加以要挟?暗忖:“敌人夫妻不和,魔头已早弃邪归正。如能挨到老魔丹成出来,必可无事;就便救回黄钟,都非无望。但是敌人所说均是背人的无耻私话,对方魔法甚高,连人都看不见,隐秘语声自更容易,如何自泄机密,昌言无忌,听得如此真切?”心方奇怪,郑隐已早按捺不住怒火。跟着又听男女双方狎昵之声,再也忍耐不下,扬手便将太乙神雷朝那发活之处打去。 那一双狗男女也是该当出丑。以为敌已入网,同陷魔法禁制之中,一明一暗,只等商议停当,便可发难。不料有人暗中恶作剧,身形虽隐,所有机密的话全数泄漏。事情更非容易,不是当时可以收功。女的性更淫凶,好夫恐她多心,再一敷衍,恋好情热之际,对于网中之鱼自然未怎在意。正在各自想着一个心上人,先拿旧欢解渴,极情尽致,得趣忘形的当儿,郑隐这一太乙神雷打得恰是时候。魔女骤出不意,数十百丈金光雷火突然凌空下击,邪法立破。无垢见丈夫气极发难,想要拦阻。”已是无及。瞥见雷火金光到处,倏地红光电掣,闪得一闪。紧跟着,便见大片极薄彩烟随风扬去,左侧地面之上立现出两个不着寸丝的赤身男女,正由合而分,各纵遁光,往斜刺里飞去。女的肩背似已受有微伤。男的仰卧在下,脸朝上望,似先警觉,逃得较快,差一点也被雷火打中。都是满面惊愤之容,魔女手已扬起。无垢见丈夫还想出手,知道魔法厉害,虽然乘敌不备,无心一击,将其破去,看那形势,难犹未已,忙即传声低喝:“还不快走,等待何时?” 郑隐百忙中也看出自己一时侥幸。那五色魔光未破以前,直看不出一毫痕迹。刚被神雷冲散,随同魔女手扬处,又电也似急重新出现,四面涌来,闻言警觉。又想起大鹏顶还有约会,更不怠慢。因见神雷生效,忙即应诺,将手连扬,欲将大乙神雷连珠乱打,冲破魔光,以免再陷埋伏。同时联合无垢,朝外急飞,飞遁神速,晃眼之间,谷口已然在望。耳听身后男女多人咒骂呼喝之声,回顾大片魔光已如潮涌而来。方想:“这次幸是见机,否则又被困住无疑。”忽听对面一声冷笑,未容注视,眼前倏地一暗,一片白茫茫的暗影,已似天塌一般当头罩下。先前晴霄丽日的大好天色,以及四外的树色山光,忽全失踪。二人立似陷入雾海之中,什么也看不见。虽仗防身法宝、飞剑威力神妙,人未受伤,也未被擒,但那上下四外的压力重如山岳,齐向身上挤迫过来,休说脱身,初入伏时,飞行冲突均颇艰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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