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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正谈说间,忽听天风海涛之声十分洪烈,朝前一看,九宫仙塔上又有两层主光飞出。原来李琦素常持重,知道事关全局安危,自一出手,便以全神贯注,丝毫不懈。对阵妖道自觉小题大做,还打算用飞剑传书,将所约同党止住。及见九宫仙塔飞起,暗忖:“此是昔年洪都真人镇山之宝,如何会被几个少年男女得去?对方并非道术之士,偏是得了正宗传授,此事奇怪。看敌人那等狂傲和对敌情势,好似有恃无恐。莫非长白三仙真个出世,此是他新收门人,故意只守不攻,等他师父来此应援?凭自己的法力,想占上风,实是万难。门人已有几个被杀,就此放过,心太不甘。莫如乘敌人师长援兵未到以前,先杀死几个,报了杀徒之仇,然后相机行事,免得传说出去,威名扫地。”越想越恨。为防长白三仙一齐赶到,自己势孤难敌,一面终止前念,一面把邪法异宝相继施展出去,风雷烈火同时暴起,带着千万金刀火箭上前夹攻。初意九宫仙塔威力不曾全部发挥,也许敌人入门日浅,所学不过如此。哪知风雷金刀刚飞上前,塔上又飞起两层宝光将其敌住,丝毫奈何不得。经此一来,玉山头上烟光大盛,数千百丈金光彩霞,连同妖人所发风雷烈火,上冲霄汉,霹雳之声震动山岳,威势越发惊人。

  似这样,众人被邪法攻打了两日两夜,仗着宝光防护,方始无恙。混元祖师见持久无功,却着了急。又取几件厉害法宝全力进攻,仍无用处。李琦见此猛恶形势,也甚心惊胆怯,未了竟把九层塔光一齐放出。混元祖师见那金塔已然长高十丈以上,由各层塔门内射出大片五色奇光,将冰堡层层包围,一任风雷烈火朝前猛攻,千万金刀纷纷冲击,纹丝不动。想起身为教主,成名多年,平日所向无敌,不料遇到几个毫无法力的无名后辈,竟丝毫奈何他们不得,还被他们伤了几个徒弟。越想越恨,竟将不遇强敌,从不轻用的十二都天神煞施展出来。扬手先放十二面上绘血影和白骨骷髅的黑旗,飞向冰堡上空,突化为六座旗门,暴长数十丈,分为六面,凌空立定。旗门上面血影骷髅立时飞舞而起,口喷血焰绿气,满阵飞舞,朝下喷射,当地立在千百丈愁云惨雾笼罩之下。

  众人藏在冰堡里面,见妖烟邪雾滚滚如潮,血影纵横,恶鬼怒啸,为数何止千万,一个个目射凶光,口喷毒焰,往来飞舞,厉啸悲号之声纷纷大作。内中还夹着极奇怪的鬼号,听去若远若近,尖锐刺耳,似在哭喊各人名字。由不得心旌摇摇,神魂欲飞。除李琦、兰珠灵智回复,曾得仙人传授,还能强自镇定而外,王、金、张男女三侠俱心神震悸,似要晕倒神气。到了后来,连丙氏兄妹都似有些支持不住。桓平知十二都天神煞厉害非常,如非九层宝光将内外隔断,众人命早不保,至少元神也被摄去。援兵尚还未到,形势已危急万分。一面把丙、王、张、金五人聚在一起,令其澄神定虑,守住心神,不令摇动。一面警告李琦,仗着宝塔防护,和兰珠并立一处,小心应敌,任何可怖都置之不理,也许到时还有解救。妖人既施这类阴险狠毒的邪法,造孽已深,只要被正教中仙人发现,定容他不得,也许不久便有援兵到来。

  话未说完,忽听空中有人喝道:“大胆妖孽,用此恶毒邪法,天人共愤,今卜叫你遭点报应。”话未说完,一股亮若银电的光华已似长虹飞坠,直射妖阵之中。同时震天价一个大霹雳,带着数十百丈金光雷火,自空打下,那六座旗门,连同无数血影恶鬼,立被震成粉碎。再吃银虹电也似急飞将上去,朝那残余的妖雾黑烟环绕上去,连闪几闪,一串恶鬼惨号之声晃眼过去,便同消灭。同时,空中飞下一个中等身材,面如冠玉的美少年。

  这时众人藏身冰堡之内,由那九层宝光防护,外层尚有敌人邪法异宝甚多,均未撤去。旗门原在最外一层,破去以后,少年才从空中飞落。混元祖师见敌人来势如此威力,误认长白三仙中有人赶到,又惊又怒。忙由对面洞内飞出,见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美少年,怒喝:“何人大胆,通名受死。”少年笑道:“无知妖孽,连玉洞真人岳温都不认得么?本不打算寻你晦气,只因方才空中路过,见你用此阴毒邪法害人,特来除害。有何本领,只管施展出来,无须欺凌善良。”混元祖师闻言,羞恼成怒,厉声喝道:“这几个狗男女伤我门人,欺吾太甚,我决容他们不得。”话未说完,忽听左侧有一女子接口骂道:“无耻妖道,这几个少年男女虽有两三人在长白三仙门下,但是新近转劫,初返师门,并无法力,在铁堡隐居,与你何干?无故听了狗盗妖徒蛊惑,妄想倚仗邪法,将人家隐居数百年,苦心经营已历多世的桃源乐土,强行霸占。以为对方全是凡人,无力相抗,随命一妖徒前往,强迫威吓,便可如愿。谁知妖徒偏不争气,去时骄狂轻敌,对方恰在日前得到九宫塔上奇珍,示威不成,反被吓退,无法对你复命,故意造上好些假话。本是几个毫无法力的后辈,你偏受了妖徒蒙骗,不察虚实,小题大做,已是丢人。既疑对方师长不是好惹,亲来也罢,偏又装腔作态,使门下妖徒来此试探,上来骄敌,致被杀伤数人。自来对敌,胜者为强,怨着谁来?你不倚仗邪法,欺人大甚,哪有此事?不自悔祸,藏头缩尾,还敢施展这类凶毒邪法,正经修道之士见了,自必不容。我话尚未说完,你不必张牙舞爪,其势汹汹,也无须欺凌善良。真有法力,可同我和玉洞真人去那旁分个高下,只要能胜过我们,不必你师徒动手,我自将那几人献上,由你处置如何?”

  说时,混元祖师只听语声,并不见人。越听越怒,连施邪法异宝,分向新来男女二敌进攻,均被岳温敌住,连女子的隐形法均未破去。最厉害的是敌人各自为政,并不相顾,可是飞剑法宝朝侧飞去,一任全力施为,发话人声形始终不现,也未见有法宝迎敌,似有什隐形法宝暗中挡住,不得近前。直到听完,怒火上攻,一面指挥飞剑法宝和岳温苦斗,一面暗中准备邪法,侧顾喝道:“贱婢何人,速现原形领死。”随听对方笑道:“昔年连山大师月儿岛藏真以前,所收记名徒弟玉洞真人,一向海外清修,新近十余年方始移居中土。你这妖道孤陋寡闻,也还罢了,怎连女殃神郑八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么?”说罢,先是一朵丈许大小金莲突然涌现,射出万道金芒,只闪得两闪,便将妖道前发两件最阴毒的法宝裹住,腾空飞去,晃眼无踪。同时白光一闪,现出一个长身玉立,年约二十,美若天人的道姑。

  混元祖师一见之下,又惊又怒,厉声大骂:“我当何人闹鬼,原来是你这贱婢。你和玉罗刹陈玉凤本是同道,为何忘本,无故出头作梗,又将法宝碧目神针诡计收去?我不使你形神皆灭,决不甘休。”八姑冷笑道:“我和玉罗刹以前虽是旁门中人,但你知我从来洁身自爱,不曾为什么恶事。实不相瞒,今日一半打抱不平,一半受人之托而来。中途先遇阴素棠,被我劝走。又遇岳真人,说起你师徒的罪状,一同来此。你只要胜得过我二人,由你为恶害人。如果自毁信条,欺软怕硬,也自由你。”混元祖师接口怒答:“我向来言出必行,且先杀你这贱婢和那贼道,再杀小狗男女,为我门人报仇。”说罢,扬手一道青光,朝八姑飞去。旁立许飞娘等男女妖徒也纷纷动手,上前夹攻。岳、郑二人来时原有成算,回声喝道:“你只要言而有信,冰洞中人暂可由你用法宝围困。我们和你师徒同往那旁一分高下,免得法宝神雷威力太猛,将附近山峰震塌,危害生灵。你看如何?”混元祖师被二人拿话将住,怒喝:“早晚全数纳命,先杀你二人也是一样。”郑八姑笑说:“你居然还有廉耻,和你在那旁山头一决胜负。”说罢且斗且走,先往左近山头飞去。

  混元祖师虽知敌人九宫奇珍威力神妙,十二都天神煞旗门已被破去,再如离开,就许被敌人冲逃出来,但又不能不去,只得暗嘱众妖徒留心戒备。并说:“先前法宝已为敌所毁,看那金莲分明是一道佛家灵符,将我法宝收走。贱婢多半奉了对头贼尼之命,立意收我碧目神针而来。我一时疏忽,中了暗算。凭这两人的法力,我与对敌,决无败理。本来这伙小狗男女均是凡人,除将伤我门人的几个擒到以外,并不全数惨杀。既然有人逞强出头,我一得胜,便可将所有元神全数摄去,祭炼法宝。除非败于敌手,万难容其活命。”说时,原用传声密语。郑八姑见他一面迎敌,一面嘴皮微动,笑骂道:“你虽旁门,也自命为一派宗主,为何鬼祟行径?今日你若得胜,便他们仗着九宫奇珍冲出重围,我也必代你擒来献上,任你粉身碎骨,决无话说。你如不胜,该当如何?”混元祖师脱口怒答道:“你这狗泼贱人,休说我不胜你们,如不将你擒回山去,只被逃走,在未将你杀死,受那炼魂之惨以前,不特将那伙小狗男女暂时放脱,连门人也不许再寻他们,你看如何?”八姑笑道:“此言公平,不愧群邪之首。总算脸嫩,单说擒杀我一人,没把岳真人说在一起。”混元祖师听她出言讥嘲,越发愤怒,偏生敌人所用飞剑法宝虽颇神妙,还在其次,最奇的是几次施展邪法异宝,冷不防上前夹攻,八姑身外好似有什法宝暗中防护,分毫不能近身。内中一件与阴雷大同小异之宝,发时并将光华隐去,眼看打中,离身三尺,忽然一闪不见,连雷声也未发,便消灭无踪。另一敌人岳韫,更是一味哑斗,听八姑肆口嘲骂,不住好笑,乃一言未发。所用剑光奇亮如霞,强烈异常,自己飞剑只勉强打个平手,差一点的法宝,挨着便成粉碎。才知这两人均非易与,大话已先出口,无法收回,正在急怒交加,无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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