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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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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全好奇,觉那怪兽火犰的神态滑稽,周身紧皮,油光滑亮,十分美观,意欲就便前往观看,正待开口,忽听丁福惊呼之声。回头一看,原来身后突又掩来了数十只火犹,数十双兽目明灯也似注定三人,身往后缩,大有得而甘心之势。成全见状,猛想起隐形壁不曾在手,来势如此凶恶,自己或者无妨,丁福如何能敌?忙喝:“三哥留意。”正待拉了丁福一同飞起,忽听嘘嘘之声,一条蓝影突从斜刺里长虹飞射,直蹿过来,拦在三人面前,正是那条雄蟒,口里嘘嘘乱叫。那些火犰本来作势欲扑,吃雄蟒一拦,一齐停住,不再前进。同时崖上又起了两声兽吼,群犹一齐应和,轰轰之声响震林野。雄蟒拦住火犹以后,便朝三人把头一点,取路往右边崖上绕行过去。成全见它不时掉头回看,身后火犹正纷纷蹿入池中,贴着崖壁爬行上去。丁福又在催走,成全笑道:“丁兄无须着忙,等这群火犹上去,我们再上不迟。”说时,那蟒已上顶崖,回顾三人未来,不住点头急叫。成全笑呼:“三哥留意,我们飞上去吧。”随将丁福左膀挽住,施展仙法,飞身直上。 到顶一看,乃是一片平地,当中盘着一条同样大蟒,已然奄奄待毙。雄蟒已盘向那蟒身上,眼望三人,似有求助之意。蟒旁蹲踞着几只大的火犹,各把一双怪眼,注视三人。丁福道:“这是那条雌蟒,不知何故受伤。我囊中虽带着各种伤药,能否医治,还不一定呢。”雄蟒闻言,重又急叫起来。崔、成二人觉这类形态狞恶的毒蟒怪兽,竟会如此驯善,见了生人毫无恶意,好生奇怪。雄蟒见雌蟒神态委顿,急得浑身抖颤,不住哀鸣求救,比起人世夫妻还要显得情真意挚,二人不禁大为感动。丁福已走向蟒的身前,从头到尾,仔细查看,雄蟒立时避开。丁福便问:“伤处只有尾部一片,余者虽有皮鳞抓破之处,并不甚重,为何如此厉害?莫非还有别的伤处不成?”雌蟒将头抬了两抬,似要挣扎起身,伤重无力,重又卧倒神气。雄蟒忙赶上去,急叫了两声,头朝雌蟒一躬,再张口咬住蟒身轻轻一扳,雌蟒前半身立时翻转。丁福低头一看,大声道:“雌蟒伤势如此沉重,我这伤药,恐难治好呢。”崔、成二人见那雌蟒自头以下,皮鳞去了二尺来长一片;另有一处伤口大只蚕豆,直流紫血,腥臭异常,血外肿起一个大包,里面皮肉似正溃烂下去。痛得那蟒皮鳞乱颤,行动皆难,痛苦已极,看去十分可怜。 雄蟒看出丁福为难,越发惶急,转向崔、成二人不住点头,意似求告。南州心软,见此惨状,想起前奉大方真人之命,往探冷魂峪,行时每人赐了几粒丹药,原为御寒止饥避邪之用。因以前服过六阳丸等御寒灵药,真人也说此是预备万一之用,未说非服不可,后到魔宫,并未服用,留存至今。何不取出一丸,试看有无灵效?便和丁福说了。丁福答说:“此蟒前胸似被妖人飞剑扫中,将皮鳞刮去了一大片,硬伤虽重,因我世代打猎,采药为生,为防蛇兽咬伤,配有不少伤药,均具灵效,随身佩带而外,林中窝棚内也存有不少,自信此伤尚能医治。只这小伤口,不知妖人用何邪法,毒气甚重,外面虽只豆大小孔,内里皮肉已多溃烂。幸非致命所在,蛇蟒又身长,与别的野兽不同,否则早已毒气攻心而死。此蟒神志已然昏迷,去死不远,凭我那几样专治伤毒的药决难医治。既有仙赐灵丹,再好没有,只惜中毒已深,至少也须两粒:先用一粒塞人伤口,再用一粒放进口内,或可免死。偏生此蟒毒气大重,它恐伤人,虽将毒气闭住,此时已痛得失去知觉,牙关紧咬,如何能够塞入口内?”成全笑说:“无妨,我那隐形之宝万邪不侵,多重毒气也不至于受伤。你且把它伤口塞上一粒,看其有无灵效,再打主意。”丁福谢诺接过,折了两根细枝,夹着灵丹,轻轻放向雌蟒伤口之内,在旁等候。同时取出身旁伤药,打算死马当着活马治,双管齐下,试上一试。 待不一会,忽然蟒伤口内有紫烟冒出。那蟒本来昏昏欲死,忽然醒转,好似痛苦难禁,口中急吼,腾跃欲起,势甚猛恶。成全忙喊:“丁兄,此时蟒口张开,何不将那灵丹丢向口内?”丁福还未及答,雄蟒早飞蹿过去,将雌蟒缠紧,连声急叫,不令挣扎。同时一条黑影箭一般由斜刺里一棵大树上飞射下来,还未到地,便大声急呼:“你们快些躲开,再迟就来不及了。”闻声人坠。紧跟着,又是一声兽啸。三人见来的是一个身穿兽皮,看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小黑人。因听来意不恶,尤其那些火犹照例不容生人近前,黑人一到,不特没有发威,反倒摇头摆尾,不住欢跃,似和来人十分相熟情景。后闻兽啸,纷纷闪避,空出大片地面。 黑人见崔、成二人朝他注视,不曾退避,急道:“那蟒伤处奇毒无比,不多一会,伤包必破,所喷毒水沾着一点,当时溃烂,连骨头一同化去,就有仙丹也来不及。你们怎不听好话,想找死么?”说罢扬手,一掌一个,朝二人推去。二人见丁福正往一旁闪开,只当双方相识。南州未等手掌上身,已先闪避。成全见对方行动鲁莽,通身漆黑,月光之下,现出满口白牙,相貌神情全都丑怪,心中好笑,想试对方力量如何,不曾闪避。不料来人竟是行家,上来只用了两成力,及见对方故作不知,当是有心掂他斤两,不禁有气,也不发话,就势施展内家劲功,单臂用力,往前一按。成全方觉神力惊人,黑人见力已用尽,对方纹丝不动,赌气把手一甩,冷笑道:“既不怕死,便由你吧。” 说罢,舍下成全,便往蟒前赶去。先由身旁取出一个阔口玉瓶,将蟒伤口罩住。回头又作了一声兽啸,对成全喝道:“此蟒曾中妖人毒钉,伤处奇毒,再有三四个时辰,全身均化脓血。先是通身肿胀,等则全身烂完,伤口忽然迸裂,毒水四射,无论人兽,沾着一点,当时如火烧一样,一片紫烟,直烂到底,至多个把时辰,任多结实坚强体格,必死无救。此蟒想是年久通灵,又与别的生物不同,沾了身长便宜,居然由今日中午,挨到如今,此时理应身死。我为救它,费了许多事,往返数百里,好容易求得灵药,想将毒水收去,将其救醒。无奈此瓶大小,恐难把伤包全数罩住。万一多一破口,被那毒水猛射出来,休说是你,便是一块山石,也被烧焦。如非事情奇怪,到了此时,伤包还未胀破,就这几句话的工夫,你也凶多吉少。就是想看,也应避开正面,何必非送死不可呢?” 成全见这黑人生得短小精悍,双瞳炯炯,目光如电,说话十分天真,含笑答道:“老弟只管下手,无须管我。”黑人好似有气,说一声:“好。”便将头上所戴面具皮套拉下,双手已戴上皮套,就势将玉瓶往下一按,伤口内立有紫烟由瓶隙四周漏出。黑人笑道:“这事奇怪。我知这类毒钉奇毒无比,心想此蟒十有八九凶多吉少,未必能够赶上。以为皮鳞坚厚,毒气在里溃烂,不知存有多少蟒水,谁知水并不多。如非事前将蟒救出,这么大一条毒蟒的膏血被妖人得去,不知要害多少人呢。”说时,那蟒吃黑人用玉瓶一按伤口,好似痛极,口中急叫不已。 雄蟒见妻子受苦,也自怒吼发威。刚掉头作势,待朝黑人蹿去,旁立群犹忽然同声怒吼,好似阻止那蟒,不令前进神气。崔、成、丁三人看出有异,连忙喝止。雄蟒也似明白过来,刚一收势,黑人已将玉瓶拿起,看了看,先朝雄蟒喝道:“如不是我带了这群火犹,将你妻子由妖人手里救回,给它先服了一丸丹药,保住性命,早已化成脓血而死。你这长虫,为何不知好歹,朝我发威作难?那妖人专找这类奇毒无比的虫蟒,炼那毒钉,如被得去,不知要害多少好人。你如不信,待我用这毒水一试,就知它的厉害了。”说罢,将瓶往外略倒,毒水只两三滴落在地上,连草带石土,当时便焦黑了一大片。 成全看出黑人天真心热,等他说完,笑问:“这样蟒便医好了么?”黑人答道:“今日之事,好些出我意料。这玉瓶中藏有灵药,专一吸收毒水。我也并非爱惜此蟒,只因毒气太重,妖人有什夭良,恐他将毒水收去炼那毒钉。这条死蟒通身仍有奇毒,人不能近,必用妖法弃置山野之中,任其腐烂。日子一久,湿气熏蒸,结为毒瘴,蔓延开去,必害无数生灵。有时遇见狂风,吹往山外,不论人兽闻着那股气味,当时倒毙,周身发黑而死,端的恶毒非常。本意如能救活,我有消毒之法,将那两枚毒牙拔去,便可不致伤人。否则用此玉瓶,将所有毒水收尽,再用瓶中灵药化去蟒身余毒之后,看其是否有通人意,向它商量,把蟒口毒牙拔下。只要不伤人,便给它再眼灵丹一粒,不消数日,便可复原。谁知毒气并未十分蔓延,无须用那灵丹也可复原,岂非奇事,看你们神气,似与二蟒相识,莫非是救它来的么?”三人因知黑人也是妖人之敌,便把来意大略说了。 黑人喜道:“照此说来,我们是好朋友了。这里妖人共是师徒四个,我从万里之外跟踪来此。因他们邪法厉害,我又人单势孤,只凭这些火犹和数十个金丝猴,对付贼党自然有余,要敌妖人师徒却非对手。到此月余,费了不少心力,并未成功。虽也杀死了一个妖徒,十九个贼党,火犹也被他们杀死不少。如非神僧指点,附近山中住有一位异人可以求助,事前又学会防身之法,连我也为所杀。难得你三人到此,正好合力同心,一齐下手。”成全见他说个不完,摇头晃脑,神态可笑,笑道:“我们自然和你同仇敌忾,但此二蟒素不伤害生灵,无须拔它毒牙,再说它腹有内丹,拔也无用。这层暂且不提。你姓甚名谁?何故与妖人为仇?又能驯养这许多猛兽,是何原故?我们囊中带有酒食,足够一顿,趁着此时尚早,何不就这月亮底下同饮两杯,说上一回,你看可否?”黑人笑道:“你们带有酒肉,那大好了。实不相瞒,为报父母之仇,万里远来,只在山中采掘些黄精山果之类充饥,久未吃过好东西,酒更不曾沾唇了。”成全忙和南州取出行囊中的酒肉,择一高旷之地,四人同坐,细一盘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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