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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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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素不服人,先不愿出声求救。等到二位道友自己寻来,见我被困,义形于色。我因生性大刚,好动喜事,家父母向不许我独自出山走动,见的人不多。以前遇见几个外人,大都不是善良之辈。内有两个同道,又性情不投。像你们这样锐身急难,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幼童待若良友,实是难得,不由生出好感。偏生当时我被神碑困住,不能言动。破那禁法,虽不艰难,你们偏不知底细,只朝正面猛冲,自然无用。后来我已忍受不住,正在着急,这位矮道友忽然醒悟,避开正面光头,由旁冲进。我只知神戈能破碑心禁制,不知会有那等神妙,手到成功,毫无耽延。以为碑中吸力大得出奇,不是当时可以得手。特意把本身真力元气运用停当,略微缓势,再行强挣。先见神戈虽将前面宝光挥断,但是随分随合,光力似乎逐渐减退,全数消灭仍非容易,还须费上些事,未能如愿。我挣时用力太猛,差一点没有跌向地上丢丑。此是二位道友应得之宝,我并未取。方才看出你们为人义气,想交两个好朋友,不知心下如何?” 二人见这幼童立在地上,年约十二三岁,星眸炯炯,隐蕴威风,两道秀眉斜飞入鬓,相貌十分英秀。穿着一身黄色对襟短衣,下面赤着双脚。周身玉雪也似,看去灵慧俊美,竟在雪衣老人弟子钟灵之上。言动更是天真可爱,见面连姓名、来意一句未问,只把自己的事说个不住,料知大有来历。再听口气,似和隔山妖道是对头。心想:“此是前辈仙人之子,如与联合,同仇敌忾,岂不是个好帮手?”成全更擅词令,接口答道:“道友不弃凡愚,得附交游,求之不得。至于此间藏珍,原是往探妖窟,无意来此,事前并不知道。果真有此福缘,愿与道友共之,将来一同应用如何?”幼童喜道:“二位哥哥果然真好。不过仙人已有遗命,不能妄取。只请把那雷泽沙分润数粒,就感谢不尽了。” 成全随问幼童父子名姓。幼童答道:“难怪爹爹说我冒失,说了一阵,也忘了询问二位哥哥贵姓,是否与神碑遗偈相合,便自论交,岂非笑话?话须说明在先,听古仙人遗偈留音,命我和乌龙在此守护神碑。我已答应,并将应得之宝取到。你们如与碑偈所说的人不符,你们虽是我哥哥,碑中藏珍却不能取走呢。”崔、成二人机智,早料自己此行已有遇合,闻言笑答:“这个自然。”随将姓名说出。幼童好似有些失望,面带惊疑之容,听完答道:“那宝主人一个姓李,一个姓任。听口气,后一人像个女子。仙人留音大意,是说火窟藏珍快要出世,但须先把碑中所藏法宝神砂得到,才可同往,我也有份。本来我见你们虽是两人,并无女子在内,果然姓名不对。照这样,我想分粒雷泽沙,去寻妖人晦气,也办不到了。”成全闻言,早已醒悟。见他失望愁急之状,示意南州先勿开口。等他说完,才笑答道:“你说那两人,可是一对夫妻,男名李琦,女名兰珠的么?”幼童惊喜问道:“男的正是李琦,女的只知姓任,并有珠兰并秀之言,与你所说相合。你如何知道?”成全随把来意说了。幼童喜道:“听成哥哥所说,碑偈和方才所遗留音一点不差,连我先未解悟的话也全明白过来。但你所说那位李七哥和李七嫂尚未到此,仙人是否许我们取那法宝神砂,还不敢说。这些日来,因为我强取碑中法宝,不听仙人的话,苦头吃了不少,已然吓怕,实在不敢再和他强。好在不用我动手,只要仙人愿意,跪下一求,必有回音。真不能取,用尽心机,也是无用。我们不访试他一下。”南州答道:“道友姓名还未曾说呢,事情尚早,不必忙此一时。伯父伯母何日回山,隔山妖道新近有何图谋,均望明言,谈完再往一试如何?” 南州本意,对方是前辈仙人之子,自己虽是凡人,但主人意诚,年纪又轻,性刚好胜,必不愿人拒绝,与其多说虚话,转不如慨然应诺,就此订交,打算问明来历姓名,再改称呼。幼童误会二人不愿与之结为兄弟,气道:“你们不愿要我这兄弟么?”二人忙问:“道友何出此言?”幼童更气道:“古人一见如故,便成忘年知己之交,不知多少。我已连喊哥哥,你们老是道友道友的,莫非嫌我年幼道浅,不配做你兄弟么?”二人知他误会,同声笑答:“贤弟不必多疑。我们凡夫俗子,蒙你不弃,结为兄弟,哪有不愿之理。但自来神仙游戏人间,相貌年岁往往颠倒,不能以身材容貌来定长幼。再说伯父伯母名讳尚未请教。故想问明之后,分了长幼,再定称渭,并无别意。”幼童笑道:“我也知道两位哥哥均是好人,因嫌你们客套,故意问这一声。”随说自身来历。 原来幼童名叫商清,父亲商肠,母亲晏玄瑛,均是得道多年的散仙,移居当地才数十年。隔山妖道洪霄盘踞此地在先,另一个同党杨攸也常来往。当商氏夫妻初来时,洪霄甚是疑忌,设下阴谋毒计,打算暗害。后来发现对方法力甚高,惟恐一战不胜,无法下台,意欲先礼后兵,前往求见。刚到洞前,便听传声发话道:“我和你路道不同,无法相交。但我在此原是暂居,时至自去,彼此两不相犯,请以洞右山岭为界,谁也不许越限如何?”妖道最担心的是洛明尔峰的道书和火穴藏珍,一听对方说是暂居,更疑是为藏珍而来。便向对方二次求见,暗示自己心意,求商氏夫妻休往峰前走动。商肠道:“此峰非你私有,为何禁人前往?你那心意我全知道。实对你说,峰下道书藏珍全是有主之物,我固无缘,也未存这贪心,你也无异于是梦想,见我大可不必。”妖道闻言,愧愤交集,因对方语气活动,还想试探法力深浅,口里说着仰慕求见的话,人往前走。进不几步,忽听洞中大喝:“道友怎不听良言?再不退走,悔无及了。”话未说完,烟光暴起,妖道差一点没受重伤。这才知道厉害,不敢再强,只得退去。受此挫折,自是怀恨,又疑心对方夺取藏珍,小心戒备,并用法力设下恶阵,准备到时一拼。后见对方从未去往峰前窥探,又知不是对手,渐渐缓和下来,但心中疑虑终是不解。 商氏夫妻移居洞中,另有深意,也未理他。只不许爱子出洞远游。后往海外一去不归,只留商清一人在洞。行时嘱咐:“全洞均有仙法禁制,令你同神兽乌龙留守。每次出去,均有一定时限,过时不归,便被隔断在外。隔山妖人本就怀恨,近知火窟藏珍将要出世,女怪人必乘此时带了道书遁去,事关他年成败,如不事先取到手内,将来决无幸理。为此百计千方,日夜图谋,将我父子认作心腹之患,早晚必来窥伺。你守在洞内,仗我仙法防护,固然无害,一离此洞,必被擒去。我和你母均在海外,那时却休想我救援。”只商妻终是心疼爱子,另给了一件法宝,方始起身。 二老走后,商清守在洞内,先颇听话。日子一久,不免静极思动,接连出去了几次,俱都无事。内有一次,发现妖道离山他往,只剩下几个妖徒代为防守,一时乘兴,前往窥探。看出众妖徒因乃师天性疑忌,只能代为主持阵法,别的法力俱都寻常。想起父母行时之言,本没打算多事,看了一阵,正要回洞。忽然发现一只小黑猴藏在身侧石洞之内,双目流泪,连打手势,意似求援。见那小猴周身油光水滑,灵巧可爱,不由动了童心。刚走过去,黑猴纵身一跃,便到怀内,抱着商清头颈,手指前面妖徒,满脸惊惶之容,口吐人言,直催快逃,迟便没命。商清听它竟通人语,料是妖徒擒来,不知受什虐待,故想逃走。喜其灵慧可爱,开头也未想到结怨,便将小猴抱了回来。到了洞中一问,才知此是东昆仑异种灵猩,并非小猴。因被妖徒无心发现,擒了回来。后看出小黑猩不特灵慧非常,并还天生神力,捷逾飞鸟,一跃便是数十丈高远。身长只有二尺左右,灵巧好玩,性更驯善,善解人意。正苦洞中寂寞,有此灵猩相伴,自是高兴。 过了几天,小猩背人垂泪,疑它不耐枯守。细一盘问,才知小猩还有一个同类,也被妖徒擒去,开头也颇怜爱。但这类妖徒多半秉性凶横,喜怒无常。二猩以前曾蒙一位散仙收养,颇知邪正之分。后因主人久出未归,偶往隔山采果,恰值妖徒奉了妖师之命,往东昆仑采药寻人,强擒了来,本非所愿。再见妖道师徒多行不义,所设阵势伏有邪法,心存鄙视。性又好动,这日妖师不在,偷往法坛窥探,一不留神,陷入埋伏,小猩虽得逃走,同类却被制住。知道妖道师徒天性凶残,情急害怕。想起前从散仙时,每值行法之际,曾经在旁偷看,仗着天性灵巧,略有一知半解。妄想逃生,乘着妖徒尚未发现,隐在中心法台之上,悄悄下手,妖幡虽被毁去一面,本身却受了重伤。妖徒原乘妖师不在,擅离阵地,去往森林残杀生灵。闻得风雷之声,遥望烟光大起,当是来了强敌,忙即赶回,查出二猩所为,又惊又怒。知道环山百数十里,凡是花城之内,均有邪法禁制,决逃不走,便把受伤的一只吊起毒打,同时分人搜索逃猩下落。幸而小猩机警,料定妖徒必往四外搜索,决想不到会藏在阵旁峰崖小洞之内。洞内隐秘,内里孔窍甚多,互相通连,但知不是久计。耳闻同类惨号之声已止,知遭毒手,自己如被擒去,命必不保。正在心惊胆寒,商清忽仗法宝防身隐形,自空飞降,恰巧落在洞前。看出来人颇像妖道平日所说对头,年纪虽轻,法力甚高。初现身时,曾有银霞微闪,分明是正教家数。心想:“花城内外,埋伏重重,竟能来去自如,可知不是寻常。”认定是救星,但不敢出声,忙打手势求救。幸被救走,虽能活命,再一想到同类惨死,便自伤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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