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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隔了一会,干神蛛、凌云风二人相继寻来,二小已然入定。云凤到时,见干神蛛已抢在头里,先有一相貌极美,年才十三四的披发赤足少女影子,慌慌张张迎面冲出,往顶壁上飞去,一闪不见。干神蛛立由室中飞出,匆匆说了两句话,便自追去。云凤入门一看,二小正在佛光之下入定,料有原因,且喜爱徒无恙,便守在当地。跟着众人来到,南海双童也收了石完寻来。二小不久回醒,呈上两片玉壳,禀告前事,并请擅自服食之罪。金蝉道:“这类仙缘各有遇合,时机稍纵即逝,怎能怪你们?”凌、易二人均问:“石仙王既然姓关,他的孙男女怎会姓石?”金蝉也是不解。众人见南海双童甄氏弟兄以目示意,方料他俩见多识广,必是内有隐情,当着石完不便出口。石完正在怪声急喊姊姊,见状插口道:“师父定知我家的事。这个无妨,我是徒弟,不能知道不说。石乃我祖母的姓。祖父昔年本是入赘在石家,因感祖母恩义,所炼飞剑、法宝全是玉石精英炼成,不怕元磁真气,故此由我爹起,全从母姓。其实我祖母便是石……”话未说完,忽然住口。跟着面前人影一闪,现出先前逃走的披发赤足少女,伸出一只纤手,将石完的口捂住,娇嗔道:“完弟,你还想说什么?”石完虽然天真p快,终是仙根仙骨,灵慧非常。自知失言,忙挣脱了手道:“我是说,祖母是老太公的女儿,师父、师伯是自己人,有什妨害?”

  众人已是省悟,见他掩饰甚巧,故意不再理会。知那少女便是乃姊石慧。未及问话,石完已拉着石慧喜跳道:“姊姊,你今天对我不好,你走也不带我,害我吃了许多苦。幸而祖父说的师父,我拜到了。我还替你也寻了个女师父,还不快拜去?你是怎么回来的?先想你也许怕妖怪——我说的不对,那是师伯,我不能骂他妖怪,师父说的,不然就不要我了。可是这里好多师伯、师叔,还有师兄,全是人修成的,就他不是。我当你逃到祖父那里去呢。后一想,你我都不认路,也决不会狠心丢下我不管。早猜你藏在墙壁里面,连喊几声不答应,我正气昏,你倒来了。”众人见他面色墨绿,目有异光,炯炯射人,身又瘦小,相貌奇丑,出语十分天真。先说干神蛛妖怪,觉着说错,拿话一描,说了一大套,结果仍是未离本位。正在好笑,石慧已埋怨道:“你就是这等草包,慢点说多好,东一句西一句,一点头绪都没有。跟你也说不明白,快些放手,我拜见各位师长,你从旁…听就知道了。”说罢,好似知道众人未必肯受她礼,上来拜见后,直向云凤身前娇唤一声:“师父。”

  云凤本坐在石墩之上,满腹心事,本是无意收徒,况有好几位师兄在场,未先开口,焉可自专。虽听两姊弟口气,女子只己一人,料有此请,却不料动作这等快法。方欲起立推辞,双膝已吃抱定。石慧也跪了下去,说:“师父不收弟子无妨,家祖与师祖有交,今日诸位师伯叔仙驾降临,尊卑之礼总不可废。且容弟子向各位师长礼拜陈情,如以弟子薄质不堪造就,弟子也决不敢妄自干读。暂受一礼如何?”云凤本就觉出石慧仙骨珊珊,清丽绝伦。这一对面,见她一头墨绿色的秀发披拂两肩,双瞳剪水,隐蕴精芒。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短袖道装,玉肤如雪,隐约可见。臂、腿俱都赤裸着一半在外,下面一双脏附丰妍的白足紧贴地上,越显纤柔。容貌秀美,自不必说。最奇的是通体琼雕瑶琢,宛如一块无暇美玉融铸而成的玉人。珠光宝气自然焕发,秀丽之中更具一种说不出的高贵清华之致。语声清柔,听去十分娱耳,词色又极温婉得体。由不得心中怜爱,便含笑伸手想将她拉起。猛觉着手触之处,温润柔滑,无与伦比。两腿吃她箍定,却坚如精钢,休想挣脱分毫。疑她有意卖弄,面上一红,方想运用玄功解脱,石慧已是觉出,双手一松,就势拜倒,动作极快,云凤竟不及还礼。

  另一旁,沙、米两小因感石仙王神碑留字指点之德,极愿意收这师妹,却不敢向师求说。知道金、石、甄、易诸人平日对己怜爱,说笑随便,恰又站在金、石二人身侧,先朝石生悄声低语求告了两句,又望金蝉求告。众人早觉出石氏姊弟仙根仙骨,禀赋、心性俱都极好,本就想令云凤收下。再经沙、米二小一求、全都赞许。阿童见金、石二人只顾看石慧行礼求告,均未开口,忍不住悄向金蝉说道:“我是外人,不便向凌道友说情。这两姊弟如在贵派门下,成就必定远大。诸位何不劝凌道友收下?异日有什责任,由我求二师兄向掌教真人关说如何?”话未说完,石慧已舍了云凤,先朝金、石、阿童三人盈盈下拜。

  金蝉原因此次诸同门奉命下山,虽许收徒便宜行事,但是去取之间十分慎重,似此美质早想成全。只因石仙王夫妻性情古怪,他令爱孙远居故土,不令秦岭随侍,必有用意。否则,他和本门师长多半知交,如投本门,上次开府时带两小姊弟前去,一说即允,怎会延到今日?沙、米两小又将他守了多年的玉实灵胎得去,因此还杀了他一个晚亲。惟恐冒失惹出事来,欲等问明再定允否,以免一时疏忽,日后回山受责。所以石、易三人想要开口,均被金蝉暗中止住,令其暂缓。及听阿童一说,金蝉知他累世苦行清修,最得双方师长爱重,自经枯竹老人指点以来,法力更高。心想:“有他那本领,就有什事,也可无妨。不过事情还是问明的好。”一面令众受礼,一面笑道:“你姊弟仙根深厚,愿入本门,原是佳事。不过今日起因由于沙、米二师侄穷追妖妇而起,事前不知此是石老伯父故居仙府,不特破去神碑取了玉实,干道友又伤了一位守洞令亲。固然此人忘恩叛师,罪不容诛,但是我们晚到一步,致他形神均灭。仙府景物也有残毁之处。令祖知道是否见怪、你二人拜师也未禀命而行,令祖是否允许也是难料。我意你两姊弟暂住此问,由我先将外洞人口封禁,以防外邪侵犯。趁着日内还有余闲,我们先往秦岭负荆请示,问明之后,再定如何?”

  石完闻言,首先不愿,方要开口,吃石慧暗使眼色止住。先向下余诸人一一从容行礼,然后退往室中心,拉了石完,重又向上跪禀道:“家祖前以弟子等生有异禀,完弟生性尤为顽固。本门又有五百五十年一次火劫,甚是厉害,不在四九天劫以下。祖父母近年便为抵御此劫,煞费心力,来日大难尚不可知,如将两枚玉实得到,也可稍微化解,无如定数不应为家祖所有,并且玉实仅能抵消一半火劫,事后仍须苦炼三百六十年始能成道。只有抵御五行真火之宝宙光盘与血魂珠,方可免难。多年访求,仅知雪魂珠被峨眉派女弟子郑师伯得去,宙光盘仍无下落:一则,家祖生性刚强,不喜求人;二则,单有雪魂珠,虽能勉强保全,如无宙光盘为助,那珠必有损耗,须经一二甲子苦炼始能复原。家祖素不做损人利己之事,因此峨眉赴会并未提到。

  “家祖恐弟子等机缘未到,投师不慎,误人歧途。又以玉实重要,就弟子等无此福缘,得主必与家祖和弟子等有关。当时几经推算,只知日期应在弟子等出生四十九年以后,到一甲子为止,峨眉开府恰满四十九年,故此不允带去。日期不能算准,洞中不能离人,秦岭随侍又有好些不便,特命留守在此。家祖每隔些年月,也来此查看,传授本门独有的飞剑、法宝。上次来时,曾背着完弟向我指示机宜,说在峨眉开府会上,承老友南海玄龟殿易太公以先天易数详推未来,得知弟子等不久机缘遇合,到时拜师学道可听自便。并传家祖一种阵法,以备日后超劫之用。家祖特地便道来此,除照例查问功课外,告知前事。并令弟子等留意神碑一破,玉实被人取走,便是离山出世之日。如遇持有宙光盘的,便是弟子师父,无论如何,必须拜在门下。

  “弟子等先也不知师父持有此宝,实不敢瞒。起初虽看出沙、米二位师兄是正教门下,心颇向往;又见他们是得取玉实之人,越想亲近。不料有个蜘蛛形妖物飞来,不问青红皂白,见人就扑,凶猛残酷,从来未见。因它不伤二位师兄,知是一路,弟子方始害怕心寒,又极气忿。完弟已然见机先逃。弟子虽精石遁,但门有禁制,只能藏身壁内,不能脱出。不多一会,一个相貌奇丑的矮胖子进来,口里只“嘘”的一声,妖物立即附上身去。这时弟子已由壁内勉强奋力通行,到达门的附近。因穿山行石之术比完弟略高,只一出门,便可遁入石内,不致受那妖物侵害,因而立即乘机逃出门去。不料仍被警觉,追将出来,迎头又遇见师父飞到。不知那位矮胖道长并非邪教,即便妖物恶毒,有诸位师长在场,也决不会加害,何况还有家祖渊源情面,只一说明来历,即可无事。一时胆小害怕,再见师父法宝剑遁无不神妙,恐被擒受辱,便往洞顶石内钻去。此时弟子颇为负气,本想逃往秦岭禀告家祖。先听二位师兄呼喊,知道来人甚多。平日常听表兄说,本门师长骄横手辣,本来不信,因见妖物凶恶,未免生疑,恐又遇上敌人吃苦,一着急,便用家祖所赐逃命灵符,破了一处禁制,径由千寻山石内穿行而出,未由现成甬路逃走。这样走法,免却冲越沿途禁制,自然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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