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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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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礽闻言,自是愁急异常。秦瑛暗觑东方霞,始而面带惊急,忽然低头寻思,若无其事,笑问:“霞妹,有何高见?”东方霞道:“家师性情,我所深知,也许不至于此。今日妹子受伤虽重,家师与姊姊伤药灵效,至多对时便可复原。待妹子夜来与家母商量,往寻一人自有解救。不过事应慎秘,不能泄漏,姊姊和元哥不可过问。”秦瑛先是将信将疑,后见东方霞说得非常肯定,也就信了。 三人均是屡经患难的情侣,愁肠一去,全都欣幸。东方霞见时已不早,查三姑外出,观中无人,欲取酒食款待。秦瑛说伤未愈,不令冒风,意欲代往。八指神姥忽端酒食走进,说托附近民家买制,送来时遇一瘦矮少年,拿了许多由城镇中买来的酒菜,说观中吃素,托与新来姓秦女客送去,所以这样丰盛。三人忙起行礼拜谢。老年人多疼女婿,况又未生爱女,未曾进门,便见三人并坐说笑,元礽居中,十分亲热,好生喜慰。朝元礽看了又看,忽然面带愁容,叹口气道:“你两个既然双方愿意,秦贤侄女又这等大量,不回观来多好。这都是我这小冤家惹出来的乱子。”还待往下说时,东方霞早走过去,拦道:“娘自己先就性急,不问青红皂白便下毒手,功夫稍差一点,还不被你老人家的铜仙掌抓死!人家因是你老人家的女婿,任凭凌辱也就罢了,又将他吊了三日。黑摩勒是他好友,自然看不过去,如何能怪女儿呢?这都是那老东西的不好,狐假虎威,吊起不算,还不给人家吃的。她不大惊小怪,哪有此事?娘也不看看女儿受的什罪,这伤还没有好呢,就埋怨人。” 八指神姥一把将她揽在怀中,笑说:“果然是娘和你师父心急了些,阴错阳差,闹出些事,你师父气得要疯。”东方霞不等说完,忙又拦道,“娘,我已有主意,包你没事。只不要再提,先机不可泄漏,免得我好姊姊担心。我相识一个异人,自能化解,并且就住近处,我一去就寻了来。我替娘受过,娘今日也吃一点吧。”八指神姥气道:“放屁!为你不肯吃素,你师父又惯你,观中只你一回,就有荤进门,越来越不成样,连娘多年长斋也要开了。”随对秦瑛道:“你姊妹和贤婿三人多吃一点。床铺现成,就在里间,原是查三姑的卧室,让与贤婿。你姊妹同睡。我吃长素,与你们年轻人也谈不来,免你们拘束,我失陪了。”秦瑛还要挽留,东方霞笑道:“家母就是这个脾气,如非为了妹子,终日打坐念经,谁都不理,由她老人家去吧。”人走以后,东方霞便将桌子拉开,三人同饮。 秦瑛惦记祝融峰诸侠,想饭后往看,忽见两条黑影飞坠,走进门来,正是黑孩儿同了鹿生,说:“黑摩勒因知查三姑妄请援兵,特命铁牛拿信在峰上等候,约会观主,第三日中午峰崖相见,告以自己人多,不妨多约人来一见高下。此系朱灵凤之教,表面挑战,实则打算釜底抽薪,免得当日动手无法下台。恶麻姑果然越想越气,又听三姑约人相助,竟避人独上峰顶寻斗,见信大怒,告知铁牛,到时准来赴约,往回雁峰走去。灵凤知道恶麻姑此行,必是往寻她多年未见的一位老尼。依了童兴,也想另外约人,灵凤恐事闹大,说:‘青莲老尼本领虽高,人颇讲理,闭关多年,未必能请得动,就请了来,也非无理可讲。倒是恶道太原三煞中的七煞真人褚法章,因同党黑煞神伍玉崐被黑女王孤云杀死,地煞星史通被元礽内家掌法打死,本人又被秦瑛削去四指,怀仇甚深。本意同了凶僧法空等一班贼党赶往西陵寨,打算约人报仇,到后不料元礽先上。贼党见仇人武功这高,方自心惊,跟着老少异人相继出现,厉害一点的贼党多数伤亡,全寨瓦解。知道当时有诸长老在场,仇决难报,想等会后另约能手,寻找仇人报复。不知怎会打听出秦瑛踪迹,带了人跟踪寻来,到了衡山脚下,正遇查三姑。双方以前本来相识,三姑无心中谈起元礽现在观内,恶麻姑祝融峰赴约之事,因素看不起贼道,自身又是长辈,匆匆说了几句,也未详言,便即分手。恶道并不知对方主脑是黑摩勒,但他所约的人也是能手,又知元礽人在观内,就许赶来暗算。’为此送信警告,令各戒备。”东方霞请二人入座小饮,二人笑说:“来时已然饱餐,归途黑摩勒并令童兴带了酒食,令山民转送,吃不下了。师弟今明晚留意,我们走了。”随即辞去。 一会,东方霞推说有话和娘商计,走向前殿。秦瑛见她披好衣服,也未拦阻。走后,元礽恐秦瑛多心,忙走过去并肩拉手,方想开口。秦瑛把手捏了一下,笑道:“霞妹真好,我极愿你爱她。我和她亲如姊妹,什事无须避忌。你爱她,我只有高兴。方才情形我全看见,无须表白。倒是霞妹看事太易,有点放心不下。她受师门恩重,如有差池,我们怎对得起人?”元礽始终觉得对不起秦瑛,虽然会意,还想再说两句。秦瑛先前在外窥探,深知元礽对她情深爱重,并未得新忘旧,反因自己大量更加感激。恐东方霞多心在外偷听,不愿元礽有所厚薄,见他还想分说,娇嗔道:“问你正经话,怎不开口?废话我不愿听。我的性情你还不知道么?”元礽无奈,忙赔笑道:“二妹莫生气,我还不曾开口呢。”秦瑛闻言也觉好笑,转问元礽:“对于东方霞是否真爱?”元礽见她说时故意用袖遮脸,朝外把口一努,又捏了自己一下,忙答:“凭良心说,霞妹对我痴情,人又极好。身非木石,焉有不爱之理?起初是恐难处,以致辜负她的美意,不料姊姊如此贤德,真乃梦想不到之事,此后对你二位全都敬若天神,决不违令如何?”随又说起来时遇见杜良送信之事。秦瑛惊道:“杜师弟真不好,起初对我用情,家母已有允意。我嫌他纨袴气重,也不投缘,示意拒绝,那日忽因报仇之事口角,始而负气不再登门,后又百计图谋,我自不允。未了又乘我不在家,假作行刺之事。梅师伯本来不肯收他为徒,只是记名弟子,见他行为如此卑鄙,自然恨恶,重责了一顿,已下严命不许向我缠绕,怎会命他来此投书?” 正说之间,忽听飕飕连声,迎面一蓬寒光照准二人射来。秦瑛喊声“不好”,忙把元礽往侧一推,口喝:“留神脸上!”同时,呼的一声,那一蓬寒光相隔二人面部不过二尺,忽由侧面吹来一股疾风,全数挡向一旁,撞在墙桌之上,银光闪闪,竟有二十来根之多。二人见那暗器长只寸半,前头一个尖嘴,似梭非梭,后带薄薄三片钢翎,宽只分许,来势又猛又急,又是大片飞来,知道这类暗器专打人的五官要穴,厉害非常,心方一惊。床侧已有两条黑影,随着方才那股疾风往门外纵去,同时又听外面一声“哎呀”,紧跟着纵进两人。当头一人,手中提着一个黄衣矮瘦、满脸寸许长络腮黄胡的刺客,与前三人几乎撞个满怀,进门便掷向地上,口喝:“无知狗贼,也敢来我观中找死!”另一手还抓着一个少年,已被恶狠狠推向一旁。身后跟定东方霞和黑女。原来当头一人正是八指神姥,先前二男一女乃是黑孩儿、鹿生,同了薛紫烟去而复转。刺客已被抓伤,倒地不起。少年正是杜良,满脸惶愧之容。 互相见礼一谈,原来黑孩儿、鹿生算计恶道既约同党来此,必有阴谋,送信之后,出观时遇见紫烟,说黑摩勒料定贼党必来行刺,令归暗护。紫烟见时尚早,想偷听三人说话,以便取笑,特由后房穿窗而入。见东方霞走出,觉着无聊,方想出见,正赶刺客暗放冷箭,被黑孩儿一劈空掌横打出去,钉向墙上,未及追出。 来贼名叫小金猴茹清,本是贼道一党,前数月因在途中卧病将死,路遇杜良,见他异相,又问出会打好几样毒药暗器,专破气功,本想市恩收买,以备将来暗算徐元礽之用。这次奉命投书,原因乃师见门人均已他出,只他在侧,又因杜良屡次立誓改悔,想借此查探他的心意。哪知冤家路窄,与茹清相遇。本还不敢如此大胆,去与贼道联合,后又遇见秦瑛、黑女走过,知为元礽而来,妒火烧心,顿忘利害。知二女过时,正藏林内,不曾见他,愤激之下把心一横,竟想脱离师门,去与贼党联合,下手报仇,一同隐伏左近。闻报恶麻姑已然离观远出,观中只一八指神姥,正好报仇。入观时闻得经声,知正夜课,胆子更大。以为小金猴所练毒药散花弩专打人的五官七窍,发时由特制莲蓬形的弩筒中暴雨一般激射出去,三数丈内万无生理,何况相隔只有两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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