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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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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绝处喜重逢 甫脱凶樊 又入死域 阿成冒着奇险赶来当地,发现双珠不在洞中,正在忧急悲愤,无计可施,又知情势凶险,再不逃走便无幸免,没想到人在洞中并不曾走,也是喜出望外。双方刚一对面,阿成便说:“事不宜迟,我们走得越快越好,主人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说罢,一路东张西望,捞起双珠所换湿衣,卷成一团,问知并无余物,匆匆便催起身,往外走去。 双珠心中本极惊疑,再见阿成神态慌张,仿佛发生极严重的变故,危机一发情景,料知不是寻常,边走边问:“那日天明前,引了野人救我出险的伊瓦布,可是你吗?” 阿成边走边答:“伊瓦布是我假名。因为那年两次采荒均遇野人,先是对方偷盗我们兽皮和大象牙,发生争斗。他们人少,寨主哈瓜布夫妇又在一起,野人如何能打得过?被我们杀死了十几个,余均逃走。第二次又与相遇,为了事前戒备,早就防到他要复仇,防御周密。刚一出现,便被打倒了七八个,用的多是毒弩,后面野人纷纷惊退。寨主擒到五个,用药救活,想要拷问。谁知野人甚是狡猾,明明懂话,听出寨主是想讲和,只要以后互不相犯,便不伤他性命,竟装不懂,一味乞怜求饶。寨主只当真个言语不通,正想设法教他言语,第二日一早,不知被他用什方法,全数逃走。只有两个受伤较重,逃出不远,藏在树腹之中,互相低声咒骂,非要报仇不可。这才听出这类野人的话,我们有好些人俱都通晓。被擒时他们偏故意那么鬼叫,咒骂的话又极凶毒,正要擒回拷问。那两野人见被看破,自知无法逃走,二次假装投降,刚由树林中走出,立用所盗毒弩,朝我们的人乱打。不是寨主夫妇和两个勇士正由后面赶到,去的人不及防备,没料到他已折箭为誓,手中刀矛也都放下,还会下此毒手,他们弩箭打得极准,手法甚快,所盗又是毒箭,骤出意外,休想活命。总算后去的人看他们情急拼命,扬手几支镖枪将其打死。就这样,仍被伤了两人,内中一个并还送命。寨主知道双方仇怨越结越深,这类野人虽极野蛮,但极凶恶剽悍,形踪飘忽,来去如飞,森林之中光景又极黑暗,随时都有受他们暗算的危险,以后每次采荒必是大队出发。飞泉崖前面一段便是他们出没之地,两次相遇均在那里,满拟野人必要报复,接连两年往来好几次,不知怎的,一个也未遇上。虽未出事,但知对头决不甘心,也许看出我们人多厉害,两次吃亏,有些胆寒,不敢冒失下手。我们采荒的人只一走单,必为所伤。走过当地,照例格外防备。这次主人去往楠木林寻人,寨主非要派人护送便由于此。 “那日地震之时,我刚赶到飞泉崖前,相去还有三十来里,眼看就到,心想:照我这等走法,就是主人多么心急,也必追上。我已往返急赶了两日夜不曾停步,气力实在支持不住。正恐主人天亮起身,那一带不透天光,并有三五成群的各种大小野兽和毒蛇大蟒之类纷纷往我来路左右飞驰。我只孤身一人,又当精疲力竭之际,先颇心慌,怕它们望见灯筒光亮朝人扑来,无法抵敌。后来看出这些连平日采荒都难得遇到,有的并还从未见过的猛恶凶毒的东西,只管接连不断由前侧两面亡命飞驰而来,越往后越多,只不挡它的路,见人连头都未回。内有两次闪避不及,竟由身旁窜过,离身只两三尺,差一点便被撞上。等我瞥见它那亮蓝色的凶睛和飞星一般射到,忙即往旁闪避,它已一阵风也似擦身而过。因其为数太多,一群接一群满林乱窜,到处都是,前面刚刚避开,身后又有两只横窜过来。未了一次,脊梁骨还被擦了一下,我已被它撞滚倒跌地上。等到惊慌爬起,它早走远。有那目力强的,见人并还自己避开,绕着前侧两面驰去。照我们的平日经历,刚看出林中发生变故,不是遇见大群仇敌围攻,定是有什比它凶恶得多的毒蛇猛兽之类在后追逐,和那日抓杀犀牛的怪兽嘤嘤一样,否则无此景象,为数也决不会这多。如是大群过境,像那日犀群一样,最多时往往两三日过不完是常事,但决不会这样零星小群杂在一起。我已避开它们来路,依然到处都是,又是这样分头乱窜,由两面逃来,专往我来路一面逃去,越来越多,种类不一,随时随地均可遇见。 “后又遇见大群地虎。这东西长才尺许,原是林中特产之物,又像是虫,又像是兽,藏在深草里面,平日难得见到。这时竟和潮水一般由斜刺里涌来,地面都被布满,走得又快,灯筒照处,成千累万,一条条黑影,和箭一般贴着地皮,由右而左,往斜刺里飞射过去,林中地面均被布满。这东西虽然胆小多疑,见人惊避,它那后半身一打就死,但是头有尖角,平伸向前,比铁还硬,一旦激怒,情急拼命,只要有上十来个一起,不论人兽被它撞上,非伤不可,撞得重的,连腿也被撞断。同类越多,它也越凶。除那生有密鳞的大蟒专吞此物,是它克星而外,寻常猛兽都不肯去惹它。何况这样多法。最奇是地虎大群飞驰,别的毒蛇猛兽照样和它杂在一起,仿佛互不相犯。有的猛兽身强力壮,将它踏死,并有蛇蟒昂首驰过,它也一味飞驰,无一反顾。路被隔断,非等过完无法再进,我正饥疲交加,举步皆难,何况前后左右到处都是这些东西,由前侧两面往斜刺里飞驰过去,如何走法?总算运气,身侧是两株极粗大的骈生树木,内中一株并有极大树穴,先还藏有蛇蟒之类,业已逃走,但甚干净。实在无法,只得钻将进去,取出饮食,冒着危险吃了一饱,居然未将毒蛇引来。心想:此事奇怪,隔了这多时候,蛇兽不知驰过多少,并未发现有什奇怪凶毒之物追来。如说主人和我们八十个弟兄在飞泉崖、馒头山一带打猎,将其惊走,不会这样杂乱,多得出奇。 “心正不解,跟着便觉天旋地转,有些头昏。只当力乏所致,接连两次过去,才疑心是地震。仔细查看,除大群蛇兽还在满林飞驰外,别的均无动静。树穴离地有两丈高,里面又深又大,并有几个小洞,最低的离地也有八九尺,除蛇蟒外,猛兽决攻不进。灯筒一照,正看下面,吃饱之后还是无法上路。人又倦极,微一迷糊,人便昏沉睡去。睡梦中忽被连声大震惊醒。耳听轰轰乱响,树折木断,地震山崩,当时急得心都要碎,惟恐主人还未起身,和众弟兄一同遭难。树幕又厚,密不透风,无法钻上,同时又觉大股热风一阵接一阵吹来,正是飞泉崖那面,越发心慌。地底还在波动,整株大树常被震断,被上面树幕挂住,有的折而未断,有的断做两段,下面还立着一段大树桩。上半段因年深月久,吃那繁茂的树枝连住,不能下落,随同地震之势,荡秋千一般摇摆不停。上面的残枝碎叶受不住那猛烈的震撼摇晃,纷纷断裂,一片轧轧之声,暴雨一般飞舞而下,声势之猛恶,实是惊人,连耳朵都被震聋。 “明知前进是死,我终舍不得主人和同行八十弟兄,决计拼性命不要,也将这些人寻到才罢。二次鼓起勇气,想要前进。这时,下面满林逃窜的蛇蟒虫兽已无踪影,却闻到好几股焦臭气味。平日静得一丝风都没有的黑森林,吃这大量热风不时涌到,本就热极,气都难透,走不几步,又有一股热烟随同热风涌到,几乎闭过气去。正打不起主意,地面忽然崩裂了一条大缝,树林倒断不少,当时现出一条天光,也只丈许来宽,树高缝长,由下仰望,更像一条线。最奇是裂得那么整齐,仿佛刀切一样。尤其我立的那一面,连树枝都没有多少。看出天色通红,时有黑烟飘过,分明林中起了大火。这比地震还要凶险,往往一烧就是数十百里一大片。幸而山中天气奇特,照例火起不久,至多烧上两三天必有大雨,内中许多树木又不易燃,才得保住,否则,不消几场大火,便可将这大片森林全数烧光,可是这样大的热风却极可虑。后来想起,主人是在上风一面,照我计算,天亮已久,事前约好,等我不到,天明只管上路,我自会随后往落魂崖追去,如已起身,多半不会受害。只恨自己不好,走时不该托人转告主人途中相待。如在落魂崖等候还好,要在飞泉崖等候,吉凶便是难料。又不知道地震是否是在馒头山一带,如其来在主人们的前面,简直休想活命。 “正在情急伤心,难得上面裂开一条树缝,立时冒险援上。到顶一看,果是馒头山火山爆发。下风这面已成火海,当空虽然一片通红,遥望日色昏蒙,业已偏西,似要下雨神气。飞泉崖已不知去向,到处地震山崩。眼看火的前端相隔只三四里,带着大量热沙的黑烟被狂风一吹,满空飞舞,不时由头上飘过,落在身上,烫得生疼。如非此时树叶潮湿,下风一带树木有油的极少,相隔又远,吃那热烟中的火星落将下来,早已点燃,连当地也成了火海。就这样,早晚上面树幕被热风烤焦,内中再有几枝枯木被火引燃,还是不保。先是悲愤欲死,后想:自家人一个未见,火山不知何时爆发?离醒已有不少时候,看这神气,吉凶难定。我这一面更加危险,再不设法避开,平白送命并无益处。同时看出风向稍转,火势只管延烧越宽,风却小了许多。天已不早,并且专烧东西一面,如其避开风向绕将过去,只要眼前所见地势不再大片崩塌,仍可绕将过去,好歹也要寻到主人和众弟兄再说。刚把形势途向看好,援将下来;到了地上,忽然又是一声大震,人被震昏过去。 “醒来一看,前后左右,满地都是裂缝,到处都有天光透下。仰望天色,已然入夜,耳听雷电交鸣轰轰发发之声分外猛烈,才知天下大雨,地震也是停止。心中略定,重又上路。地形已变,不能再走平日往来之路,只照树顶所见,觅路前进。走出不远,先发现大树上面削去一片树皮,上有同行弟兄所留标记。照此寻去,连发现了好几处标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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