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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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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灵姑见二女仪态大方,又听法力那样高深,衷心倾慕,听说要走,好生不舍,脱口道:“二位姊姊道法高深,难得有缘,不期而遇,我等正想多领教益,如何便走?”余人也随声附和,一致挽留。舜华姊妹因听二女近日无事,更想约去冷青虹那里小聚数日,再行分别。谢琳笑道:“诸位姊妹厚爱,我岂不知?听石姊姊说起冷青虹为人,也颇想见她。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过些日我姊妹自会寻你们去,何必忙此一时呢?” 灵姑又问二女谁长谁幼,到底有无分别,请说出来,会见时也好称呼。蒋诩在旁插口道:“朋友相交,总该彼此相识才是。她两人偏长得一样相貌身材,又爱一样打扮,好些同道到现在还分不出长幼来,真个笑话。诸位姊姊已来了些时,怎还未分出谁是姊妹么?”灵姑、舜华、裘元齐说,二女容貌身材、举止神情无不如一,着实不易看出。南绮独笑而不言。蒋诩道:“虞二姊不说话,想是看出来了?”南绮手指谢璎方要开口,刚说得一个“这”字,谢琳忙道:“我知甫妹看出来了,但这样认法不算,我倒要考你一考。”说罢,拉了谢璎,转风车般在场中转了几转,各绷着脸,同声问道:“诸位姊妹认来。”南绮见二人颊上梨涡全都未现,笑道:“我只看出二位姊姊相貌身材以及神情动作无不相同,只玉颊梨涡一左一右,略分长幼,但非到笑时仍看不出。这等宝相庄严,就认出来,也是碰上的了。”众人闻言方始省悟。 石玉珠笑道:“不见二位妹子这等童心,已近十年了。今日有甚可喜之事,如此高兴?”谢璎道:“琳妹天性如此,我只好随着她些,否则又不高兴了。”谢琳微嗔道:“没见你这样老实人,自己先认了姊姊,还教人猜呢。我是妹妹,没的教人认错了你,屈尊吃亏。这酒涡真讨厌,要都生在一边不好么?”说到末句,忍不住嫣然一笑,右颊酒涡立时现出,众人都笑了起来。 二女和石玉珠始终未提何日再见,又聚谈了片时,二女作别先走。灵姑见二女只朝众人含笑挥手,道声再见,跟着祥光微闪,便即无影无踪,不知去向,既未见飞起空中,更未听到甚破空声息,心中赞羡非常。 众人正要跟着起身,蒋翊忽拉裘元,笑指道:“裘师兄慢点走,又来人了。”众人随手指处一看,两道剑光宛如白虹贯日,在西北遥空云影里,夹着破空之声,朝香兰诸这面电驶而来,晃眼飞坠,现出两个道装少女。石玉珠和蒋诩忙向众人分别引见,才知来人乃是峨眉派门下弟子墨凤凰申若兰和女空空吴文琪。二女见面之后间起,知道宁一子已赴西昆仑,谢家姊妹已然来过。申若兰惊道:“想不到谢家姊妹竟有如此神通,我们真惭愧极了。” 蒋翊问故,申若兰道:“我和吴师姊日前路遇一位老前辈,本命我两人先来这里,后去小寒山,托谢家姊妹办一件事。我因那事重大,谢家姊妹分别数年,渴欲一见,又以为时尚早,宁师伯轻不出门,路又顺便,意欲先去小寒山约她姊妹一同来此。不料到时,她姊妹正随侍忍大师坐禅入定,留有一纸,上写她姊妹得忍大师指示先机,早知就里,如欲晤谈,请在小寒山少待。否则,日内必去峨眉与一班姊妹道友共谋良晤。我素来性急,等了一日不见醒转,她又没写明准时候。那位老前辈命我两人先来这里,对她姊妹二人坐禅入定之事必已前知。心想往返不过半日,何必在那里枯候?便赶了来,谁知她们竞分身神游到此。既与宁师伯见过,此事定已有了眉目。蒋师弟可知道么?”蒋诩笑道:“知是知道一点,暂时还不能说。”吴文琪道:“那就难怪了。谢家姊妹说日内要往峨眉相见,我们还是回山等她们好了。” 石玉珠道:“我与二位姊姊也有两三年不见,难得不期而遇,如何便走?谢家姊妹峨眉之行也无这么快;二位近年已得师门真传,掌教师尊近已闭关,不须随侍。反正山居清修,出入任意,并无要事在身,何不在驾同去敝友那里小聚数日呢?”申若兰笑道:“妹妹哪里知道。那年掌教师尊和诸前辈师长奉师祖玉筐金敕,就着旧居凝碧崖,以玄门无上法力化石熔沙,模山范水,鼓铸峰岭,陶冶邱壑,宏开五府,冉建仙宅。群仙盛会之后,门下男女弟子便奉师命,各本自身根器、功候、法力,分由左元。右元二洞所设各种魔障险阻闯将出去。或由火宅冲出,或由十三道铁门限内越过,一切均无阻滞危难,方许去至正殿,领了法宝传授,经由飞虹桥上下山积修外功,从此自立洞府,往来自如。众弟子中除了本来根器深厚,功力高深的寥寥十多人通行无阻外,只李英琼妹子法力不济,但根器、缘福极厚,仗着白眉禅师前赐佛门至宝,硬由火宅冲出;向芳淑,司徒平二人各得乙,凌二位师伯之助,也勉强转危为安,越过十三限。余者多是知难而退,甘在两洞危壁石穴之中苦修,静俟水到渠成。有那心存侥幸,或是急于成就,自恃大高的,火宅冲出大难,走的人还没两个,都想用自身飞剑、法宝护身,强以定力由十三限冲出,不料全碰了钉子。总算师恩深厚,一到危急时便加解救,否则,纵不遭劫身死,也须重伤,或是走火入魔。 “我便是其中之一,因想一人力薄,还约了凌云凤等六位姊妹,将各人法宝、飞剑联合一起,先以为怎么艰险也能渡过。谁知人数越多,心念越不齐。尤厉害的是,开头已然联合,便成一体,休戚相关,牵一发而全身皆动。尽管事先商定,潜光内照,护住元神,一任护身宝光、剑光拥着缓缓前行,心想不论有多厉害的景象,视若无睹,不去睬它,又有师父加恩护持,决不至于真正受害。明知是幻象,这还有甚可虑?谁知上去真个容易通过,到了第四关上,不知怎的一来,六人分明在一处,并未分开,竟会成了六起,各自为政,晃眼如醉如痴,入了幻景。如非师父恩怜,全都走火入魔,就到如今,也休想行动一步。大家一齐遇险,受害深浅却各有不同。我侥幸算是较好,修炼最快,二次通行时也最容易。可是欲速不达,直到如今,所许外功仍未修积圆满。前年掌教师尊二次传授本门心法,又须加紧修炼,内外功同时都要修积。表面上好似正路出身的弟子,不比奉有特命出山,大都身负重任,无甚闲暇,来去行止均可由心随意,毫无拘束,实则一天也不敢松懈。幸而自知道浅力薄,难与诸先进同门争衡,不敢自立洞府。约同吴、李、万、裘诸同门,禀明师长,仍旧在山居住,在师门庇护之下,不用担心外道邪魔侵扰,以便一面修积,一面随时领受恩师训海,省却许多烦扰则有之,要似英、云、八姑姊妹和严、庄、金、石、诸葛、林、岳诸先进同门那样,法力既高,功行也将圆满,行止施为更是无不由心,那就差得大多了。这次只是偶和吴姊姊抽空出山,修积一点外功,遇见一位老前辈,命为代办一事,方得到此,出来已有多日。近来奉命采药的两辈弟子已相继回山复命,各地同门应交灵药也都送到,不久开炉炼丹,就许命我二人随同守炉,如何敢在外面逗留呢?” 石玉珠见文琪虽只两年不见,道气益发盎然,宛如仙露明珠,自然流照,料知功力大为增进,暗忖峨眉门下进境真速,赞羡不已。玉花姊妹更是衷心敬仰,自恨福薄,向道之心越加虔诚。申、吴二人自然谦谢。石玉珠也不再挽留,略订后晤,便同别了蒋诩,各自分道起身,申、吴二人自返峨眉山。不提。 石玉珠和裘元、南绮、舜华、灵姑、玉花姊妹一行七人往含青阁飞去,剑光迅速,不消多时,便已飞到。冷青虹、桑桓、陈嫣三人此时嫌怨既消,十分投契,正在阁前平台之上对弈,俱没想到石、吕诸人回来得这等快法,互相见面,说了前事。 灵姑见胜男姊弟未在台上,一问冷青虹,才知阿莽伤势治愈以后,昨日随了冷、桑、陈三人出湖登岸,闲游全山,并去陈嫣故居小坐。归来天已昏暮,行至湖边,忽遇一位姓纪的道友,说奉青城山朱真人之命,因竹山教改了约会之后,自知法力不济,又去长狄洞勾结了两个厉害妖孽,朱真人为破妖法,不久便要设坛祭炼法宝,恐胜男姊弟去晚了不及传授,命来接往,已然走了。石玉珠道:“我因紫云官不能带他二人同行,我由磨球岛事完,又须回山,诸位暂时无人送他们前往青城,带了是个累赘,放在这里也有不便,这样倒省事不少。陈道友如无甚事,此时便可去紫云宫了。” 陈嫣知石玉珠急于回山,吕、裘诸人奉命行道,也不宜多有耽延,略为盘算,答道:“妹子新近脱劫,元神未固,现正每日子午二时修炼,本来尚须月余光阴。无如诸位俱都有事在身,诸荷鼎肋,已极感愧,再为妹子多延时日,心更不安。妹子意欲勉为其难,先去紫云宫求来天一真水,再行相机行事。诸位道友以为如何?”石玉珠道,“道友元神已然凝固,无须过虑。我意磨球岛迟早前往无妨,紫云宫之行却以早去为宜,免得夜长梦多。据我看来,现已有好几位知道此事,齐、秦、周三位主者,如有一个不能装糊涂,这水就不好求了。”舜华、冷青虹俱说:“此论甚是,事不宜迟,我们走吧。”陈、冷、桑三人便留众人小住一日,略烷征尘,明晚起身,就便款待玉花姊妹,游玩全山。 玉花姊妹闻说紫云水仙宫阀之胜,自恨无福,不能随往,好生难过,灵姑、南绮劝道:“你姊妹不要介意,只要志切向上,此次回去正位以后多积善功,上次拜毕道友为师已然种因,迟早自有仙缘遇合。即或不然,我们将来如有成就,也必设法引度,使求正果。你们放心好了。”玉花听二女说得十分真诚恳切,不禁感激涕零,再三称谢。 当晚冷。桑、陈三人先在阁中设下盛宴款待,虽非世俗筵席上的鱼肉珍锗,却也备极丰腆。尤其是各种佳酿果脯,甘芳腴嫩,隽美无伦,无一不是罕见珍品。问起来路,十九均是飞狸平日所献,保存至今。众人各快朵颐,赞不绝口。连石玉珠已然辟谷的人,也随众饮啖起来。时正月明,湖波渺渺,平匀如镜。时见朵云冉冉,浮沉碧空,影落水中,上下天光一齐流走。又有那云楼斜壁,玉栋雕梁,霞光潋滟,金碧辉煌,与中天月华掩映生辉,幻为异彩。众人凭栏赏月,临流把盏,直有置身瑶宫贝阙,境真天上,不似人间之感。石玉珠多历仙山灵境,舜华、南绮姊妹所居长春仙府更胜于此,裘元也曾见过,不以为意。灵姑因境由人建,陈设器用过于华丽,觉非真修道人所宜,尽管夸好,也无动于衷。玉花姊妹生在蛮荒天蚕仙娘洞府,只是清洁无尘,多陈珠玉锦绣,俱是人间之物,几曾见过这等光彩缤纷,甭皇清丽之景,艳羡非常,现于词色。 陈嫣笑对玉花道:“昨日我和冷、桑二位道友约定,磨球岛事完,一同另觅洞府清修,故居已不愿再住。只是昔年修建这含青阁,以及到处搜掘这些器用珍玩,曾费多年心力,一旦弃却,也觉可惜。别位道友志切清修,必不愿在此久居,一个付托失人,又造孽因,正愁无人接受,适才盘算令姊妹承继天蚕位业,山民初附,如在此居住,创立教宗,大可炫耀于山民,使其增重信仰,这里居停有主,日后我们旧地重游,也有一个东道。实是一举三得,合宜已极。意欲以此相让,不知愿否?”玉花惊道:“这里仙山宫阙,珍宝甚多,最易引起妖邪生心,我姊妹二人法力浅薄,如何承当得起?”冷青虹道:“这层我们已有打算,既请你姊妹居此,焉有任令妖邪侵犯之理?只间愿与不愿吧。”玉花是山女,天性直率,心口如一,便答道:“这是神仙住的地方,只愁没福享受,焉有不愿之理?”陈嫣喜道:“你姊妹不要犯愁,本山原有桑仙姥遗留的乙木禁制,一切俱早布置停当,只须如法施为,足可自保。你天资颖悟,学它不难,有这一夜工夫,由冷、桑二道友传授,明日便能运用自如了。”玉花闻言大喜。众人也都代她欣慰,乐于玉成。 桑仙姥所设乙木阵法本是宝物,现成设备。席散后同去地室,经冷、桑二人一一指点演习,并述其中微妙,到了次日,玉花全都学会。冷、桑、陈三人又引众人往阁后宝库中去,将原存法宝取出,分别带上。南绮见法宝共只十余件,其余珍玩、宝物之类不下干件,均是人世间罕见之物,看出陈嫣大有一去不归之意,笑问:“这些好东西莫非都不要了么?”陈嫣慨然道:“昔日一念贪嗔,造下许多魔孽,自遭大劫,方始省悟。日前诸位去后,本想仍由冷、桑二位道友留用,因是志切清修,坚拒不受,这些东西,寻常人得去,反是祸水,并且为数大多,便赠新居停也非所宜。诸位道友不妨随意选取,再赠几件与玉花姊妹,余下的仍然埋入地底,以免留在世上害人。诸位以为如何?”石玉珠和舜华、南绮本没把这类珍宝放在心上,裘元、灵姑更恐犯了师门戒条,俱都谢却。玉花姊妹自觉得居这类神仙宫室已出非分,众人俱不肯受,如何还起贪心,也以婉言辞谢,陈嫣叹道:“妹子昔年为宝忘身,千方聚敛,惟恐所得无多。今日请位如此高洁,真出人所料。” 石玉珠道:“这话也不尽然。海内外散仙、地仙有宫室器用之美的,也不在少数,只不是百计千方,专一寻取而得罢了。陈道友以前之失不在藏珍,而在以法力强迫异类,诛求无厌,以致惹出许多事来。天地珍物,显晦有时,沉没千百年,既被道友发掘出来,也是定数,何必重又埋藏?我们实是用它不着。我看玉花姊妹无甚法宝,内中颇有几件可以祭炼,不妨代选几件。再挑几件难得的送往紫云宫,作为礼物,余者仍用法力暂时封藏,以备日后或有用处。即便无用,宝库本来深藏湖底,又有禁法封闭,寻常异派妖邪无法攻入,并也无从知底;真有极大法力的道术之士,又不会生心掘取。比另行觅地埋藏稳妥得多,何必多此一举呢?”众多称善。陈嫣道:“妹子也是惊弓之鸟,未免多虑,以珍物大多,聚在一处,易启妖人觊觎。我们不在此地,玉花姊妹力薄,纵令宝藏不被攘夺了去,也是麻烦,弄巧人还受害。故想将它分散开来,另觅几处隐秘之地埋藏,免有后患。石道友说无碍,便仍由它在此,将来再作计较好了。” 陈嫣说时,冷青虹又再三向众力请各取两件,以志因缘。众人不愿拂她盛意,各自商量,拣那稍为有用的取上一件。石玉珠取了一粒夜明珠,舜华取了一只温凉玉环。裘元、南绮、灵姑三人因听石玉珠说这些珍物本质极佳,中有好几件,如肯下功夫,俱能炼成法宝,都是一般心思。无如库中珍物过多,珠光宝气,相互辉映,看不出哪样合宜,又不愿贪多,正在逐件摩掌付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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