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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八


  两小因时机紧迫,难得知道师父下落,不暇再听下去,连忙跟踪而入。进门乃是一座高大甬壁,随定两怪沿壁前进,约行十多丈,一边的石壁忽断,现出外面的星光。见两怪业已止步,往外探头偷看。又听金石交触之声,汇为繁响。忙绕将出去,便到了云凤受困之所。一眼看见云凤身剑合一,正与许多长大妖人力战,不时往石门上冲去,情甚逢遽,不由大惊。正苦无法近前,忽见甬道内似有一线光华,朝当中石榻上长大古尸射去,一会,古尸便自渐渐坐起。先前动手的妖人都停了战,过来朝着榻前拜倒。云凤也住了手,回身礼拜通白。两小心中好生不解。猛一眼看见云凤刚拜下去,躬身默祝,榻上古尸竟将榻旁弓箭拿起,对准云凤便射。咪咪救师情急,也忘了使用法宝,竟由左侧飞身上去,对准箭杆就是一掌打去。这时箭刚离弦,榻上古尸并未觉出暗中有人,吃这一下,将箭挡歪,失了准头,竟往斜刺里射了出去。虽未将云凤射中,可是咪咪的手一触到箭上,立时凉气攻心,浑身抖战。暗道一声:“不好!”强自挣扎纵开,业已支持不住,滚落榻下。幸而玄儿本要上前,紧跟在后,一见咪咪晕倒,知势不佳,忙一把抢抱起来,先向东路纵开,出声示警之后,再向右纵去。那古尸见那箭离弦,只觉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便行射歪,方自奇怪,忽听有人小声喝骂,向敌人报警,方知还有余党隐身在侧,心中大怒。一面仍持弓箭去射敌人,一面抓起一把石子,朝语声来处打去。玄儿早知有此,业已抱着咪咪纵向一旁,觅好隐身避险之处去了。

  云凤同时也已警觉,当下行法,看出两小所在,不由惊喜交集,忙身剑合一,飞上前去,挟抱过来,向玄儿问知就里。一听说墓中尸灵乃是古昔凶顽,不由大怒,这还有什顾恤,便大喝道:“大胆妖尸,无知腐骨,竟敢如此猖撅,今日是你劫运到了!”随说随将手中飞针发出,一溜火光,夹着殷殷雷声,直朝榻上古尸飞去。玄儿见师父动手,也将归元箭发出。眼看两件法宝先后飞到,忽然一阵怪风,两边釜油中的灯光全都熄灭。光华倒映处,榻上古尸业已不知去向。接着一片玉石相触之声,琤纵杂鸣。先前那些旁立尸灵俱在黑暗中持着器械,蜂拥杀来。

  云凤便运转飞剑、飞针迎敌。这次是除恶惟恐不尽,顾忌全无。剑光雷火所到之处,那些尸灵连同所使器械,纷纷伤亡断碎。杀了好一阵,虽觉步履奔腾之声逐渐减少,可是那残余尸灵甚是顽强,尽管遇上剑光便即伤亡,仍是不肯逃退,一味奋勇杀来。墓穴奇黑,除却剑光照处丈许方圆以内,简直不能辨物,也不知敌尸还剩多少。后来渐觉敌势愈稀,估量还有六七个未倒的,却是狡狯异常,不似先前那些鲁莽,灭裂得快,追东西来,追西东来,仗着地黑,云凤竟难得手,好不容易才能伤着他一个。猛一动念:“尸灵已灭十九,剩这几个转轮般尽和自己逗弄,既不战,又不退,为首古尸却又隐去。听玄儿说,还有一个妖人同三个徒弟、两个厉害古尸,为何不见出面,莫非故使缓兵之计,另有玄虚?先时不愿冲出,原想斩妖除害,观察目前情势,甚可疑虑。据玄儿偷听之言,当初白阳真人尚且没奈他何,为首古尸必非易与。墓穴又如此奇黑,自己末学后辈,仅凭一剑一针,还挟着两个小人,莫要中了道儿,后悔无及。古尸既丧许多党羽,必不甘休,何不将他引向洞外光明之处动手除去,以免被他仗着地利,占了便宜?”想到这里,知道出路就在榻侧不远的壁间甬道,悄命玄儿收回飞箭。因路口还有妖人在彼伏伺,故意口中大骂:“不将妖尸斩尽杀绝,决不退出!”一面运转飞剑、飞针,又追寻敌尸,人却渐渐飞向榻侧,借剑上光华端详出路。骂声甫歇,便听外面又是几声极尖厉的冷笑。

  云凤原非胆怯,不知怎的,每次听那笑声,总觉有些肌肤起栗。料知是在嘲笑她说狂话,必是阴谋毒计。笑声既作,发动必速,心中一惊,更不怠慢,剑光照处,影绰绰见壁间的墙果有一段凸出,再一拐便是甬路出口。手一招,收回飞针,倏地转身,连人带剑飞将出去,居然通行无阻。转瞬见有光明透进,便照有光之处飞出。刚一飞进两小来时所经妖人居室以内,便见迎面一座法台,法台上站定一个红面妖人,对着一座炉鼎下拜。适间所见榻上古尸和一个赤身披发的女子,俱都在侧。那油釜中的几朵星光,也移向台口,高悬在上,照得四壁通明。妖人一见云凤逃出,好似大出所料,又忙又惊,伸手便向炉内去抓。说时迟,那时快,云凤一见这般情形,料知行法害人,刚照面便将飞针先朝古尸打去。接着飞剑光直取妖人。妖人猝不及防,手正伸向炉内,法宝还未抓起,云凤飞剑已绕身而过,斩为两段,尸横就地。那赤身女子见势不佳,刚纵妖风飞起,被玄儿冷不防一箭飞去,当场结果。再看古尸,飞针过处,倏又隐去,虽然得手,古尸难伤,终是大患。心想将法台毁了再走,师徒二人剑、宝齐施,先毁那座炉鼎。针、剑光华刚到炉上,只听一片爆音,飞起一大团浓烟,隐挟奇腥之气,被剑光一绞,立即飞散。云凤师徒方要飞出,一眼看见台侧挂着一件瓦器,形式奇古。云凤不问青红皂白,撤手一针,雷声过处,炸为粉碎,晃见光亮一闪即逝。毁完法台,正待飞出,忽又一阵阴风,星光全隐,仅剩四角和中央所悬的五根火炬,室内立即昏黄,仅能辨物。惟恐又蹈前辙,刚待飞出,耳听右壁以内一声惨啸。回头一看,一只奇怪大鸟破壁而出,疾如箭射,径往外面飞去。

  玄儿忙喊:“师父快放飞剑,那便是妖人的怪物徒弟。”已是被它逃走。就在这惊忙一瞬之间,猛又听壁内有一女子声音喊道:“那一位道友,外面出路已断,古妖尸穷奇设有厉害埋伏。我等恐非其敌,非将它引出,不能得手。请随我由此出去吧。”接着一道金光飞到,现出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道装少女,身背剑匣,腰带革囊,英骨仙姿,美如天人。云凤先还当这里不会有什生人,又是古尸诡计。及见来人现身和所用剑光,竟是五姑所说正派中的能手,立时改容答道:“道友何人,怎得在此?”少女答道:“事在紧急,此非善地,不及细谈。我是姑苏杨瑾,快随我先出要紧。”说时一口南音,甚是清婉。云凤未及回答,杨瑾早将手一拍革囊,立现一团银花,其明逾电,先往壁内飞去,随即举手一让。云凤忙催剑光,一同飞入。里面乃是一间极阴森黑暗的大地穴。银花飞到壁上面,只听叭嚓哗剥一片爆裂之声响个不歇。银雪流辉中,壁石坠落,纷如飞雪,晃眼工夫,已开通出十丈深广。真个山崩地陷,无此神速。不多一会,半里多厚的山石,便已穿透。

  二女刚一同飞出险地,隐隐闻得身后厉声噍噍,甚是刺耳。云凤回头一看,一团烟雾,簇拥着一张似人非人的怪脸,头前脚后,平飞追来,怒目阔口,獠牙外露,雾影中也看不见他的身子。仿佛手上拿着一张大弓,搭箭要射。正待回身飞剑迎敌。杨瑾已回手朝后一扬,立时便是三点赤红如火,有拳头大小的光华,朝那怪脸打去。便听“哇”的一声怪叫,又冒起一团黑烟,滚滚突突,比前更浓出好几倍,簇拥着怪脸,往洞内退去。同时又现出一张大口,口里面飞射出无数金星黄丝,正挡那三点火光的去路。杨瑾定睛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忙将手一招,收了回来。这时玄儿在云凤胁下看出便宜,竟不等招呼,将手中飞箭发出。等杨瑾收回法宝,想要喝止,已是无及。一道光华过处,直射入大口之中,如石投海,杳无声息,那大口也就此隐去,只剩了新辟的那个洞穴。玄儿连用两次收法,俱未收转,急得直喊:“师父,弟子的归元箭被那怪物吞去了。”

  杨瑾先见宝光飞出,当是云凤所为。一听小人说话,才知云凤还带有徒弟,隐身在侧。忙道:“你那法宝,许已消灭。此时速离险地,商量除妖要紧,别的暂时顾他不得了。”随说,用手一招云凤,飞身而起。云凤只得相随飞身,一同脱开崖顶,直飞出谷,方行落下。途中遥闻墓穴中怪声大作,又尖又厉。落地时见杨瑾面上好似惊容乍敛,也未将妖人引出追来,好生不解。正要开口,杨瑾道:“不想这些古魅如此厉害,难怪当初白阳真人收他们费事。我被困墓穴之中业已多日,多亏道友机警神速,在他妖法将举未举,危机瞬息之际出其不意,斩却妖人师徒,去了他的羽翼,破去禁法,将小妹放出。先还只说有道友仙剑,只须将他引出,便不难合力除他。可惜月前因事耽延,去迟了一步,穷奇果将轩辕圣帝至宝偷到此间。如非家师早示玄机,预有吩咐,即使当时破壁飞出,得免于难,恐怕也和令高足一样,法宝难免不受损毁呢。”

  云凤问故,杨瑾道:“穴中为首尸灵,原只两个,乃上古山民之君。老的一个,名叫无华氏,原也不算恶人。只因乃子戎敦禀天地乖戾之气而生,自幼即具神力,能手搏飞龙,生裂犀象。三野之民,俱都蛮野尚力,因此父子二人俱受国人敬畏,并不以他残暴为苦。此时正当轩辕之世,蚩尤造反,驱上古猛兽玄牦作战,将不周山天柱宝峰撞折,残损了无数珍物。后来蚩尤伏诛,戎敦与蚩尤交好,曾与逆谋,也被轩辕捉去,辇地为牢,囚了他三年零五个月,经乃父服罪泣求,始行放归。戎敦生性暴烈,认为奇耻大辱,平日越想越惭恨,扶病就道,甫及国门,便自气死。乃父无华见爱子身死。愤不欲生,每日悲泣怨悔,不到一年,也就死去。新君继位,原是他的一个权臣,名唤北车,奸诡凶顽,借口感念先王德威,设下毒计。就在这白阳山,古称无华穴内,为他父子筑了一座绝大的墓穴。所用人工,达于十万有奇,使国中智勇之民,全都役于王事,无暇旁及,他好做那安稳的君主。兴工三日,先修成了墓穴,把前王所有亲近臣人,全都禁闭在内,对人民却说是他等自愿从殉。工事达十七年之久,始将全墓道建成。这时业已举国骚然,最终仍死于暴民之手。只便宜了无华氏父子,因葬处地脉绝佳,他父子又非常人,年代一久,竟然得了灵域地气,成了气候。起初他父子如向正处修为,本可成一正果。无奈乖戾之性难改,终于成了妖孽,专与好人为难。从他父子死去满二千一百年后,便逐渐出穴为害。附近修道之士,遭他伤害的,往古迄今,也不知有多少。所幸老的虽然纵子行凶,尚能略知善恶之分,只许乃子在本山五百里方圆以内残害生物,泄那千古无穷之恨,却不许他超出五百里以外,以免多行不义,自膺天罚。父子二人,还为此争斗,否则其害更是不堪。直到白阳真人来此修道,才用大法力,将他父子重行禁闭穴内。因其气运未终,仍是无奈他何。新近数十年间,他因墓门难出,只得作个万一之想,打算由墓中穿通地脉,出去求救。这其间,他父子着实也耗去了不少心力,居然被他远出数百里之外,惊动了四凶中穷奇的幽宫。两下里先是苦战多日,末后竟打成了相识。同时又收纳适才被杀的妖道师徒为爪牙。三下里同恶相济,破了白阳真人禁法,由此如虎生翼,恶焰复炽。

  “小妹来时,家师曾说,这三个古尸久未出世为害,只因有着两层顾忌:一层是无华氏生前坐下有一神鸠,当年曾仗着此鸠,威震百蛮,神异通变,厉害无比,因此又叫做鸠后。当无华氏未死以前数年,那神鸠忽然生了奇病,一息奄奄,终日瞑目,仿佛将毙,一直也未痊愈。无华氏死后,那权臣知此鸟除故君父子外,性暴嗜杀,无人能制,恐异日愈后为患,便将此鸟随定诸臣工一同殉葬。那鸠入了墓穴,便蹲伏内寝石穴之中,直到无华氏父子成了气候,始终不死不活。后来无华氏年久通灵,才算出它无心中吃了一株仙人廑,昏醉至今,不但未死,心中一样明白。这多年来,每日都在冥心内炼,服气勤修,年时一到,立即复原,比起从前,何止厉害十倍。只现时身子僵硬,不能鸣飞腾扑罢了。静中细一计算,那仙人廑服下一片,不论人禽,俱要昏醉僵死过去五百年之久。此鸠所服叶数,距今还有七年,便可出世。不过它潜伏石穴之内已数千年。身未复原以前,万万动它不得。无华氏本人因与白阳真人斗法苦战,毁却好些法宝,还被伤了元气,打落道行,神灵虽在,躯体若死。要在穴中借那地灵之气,二次修炼,距今算起来,也还有三五年,方能形神俱固,自在游行。二层是戎敦、穷奇各有一次天劫未满。因墓穴中地利绝佳,又有两釜数千年的灵油和那几盏神灯均具无穷妙用,为天魔所最畏忌之物。恰巧妖道金花教主钟昂父子,因往东海三仙处盗药,被妙一真人齐师叔所杀,死前借血光遁法,逃回青田山。知他那一教为恶多端,自己死后更不为正派所容,卜了一卦,算出此地可以藏身。便命乃子钟敢带了三个小妖党,投到三尸墓中。两下里本就气味相投,再加钟敢会炼生肌固魂之法,更合妖尸大用,于是结为死党。每日各自用功修炼,准备七年之后,修炼成功,再行大举。

  “家师说小妹修道日浅,寸功未立,正好乘此时机,前去除妖。行时又再三叮嘱,说小妹此行,吉凶参半,有祸有福。无华氏父子,此时虽不便离山,不至为害。穷奇伏诛数千年间,机变异常,从未受过什么灾害,不时私离墓穴,以作恶害人为乐。他知轩辕圣帝陵寝中藏有一面昊天宝鉴和一座九疑鼎,都是宇宙间的至宝奇珍,已经谋窃数次,虽未得手,并不死心。这两件宝物,藏在圣帝陵寝内穴拱壁之中,有圣帝神符封锁,外加历代谒陵的十六位前辈真仙所加重重禁法,本来无论仙凡,俱难劫取。但是近年圣帝神符已失灵效,正该宝物出世之时。恰巧那妖道手下有一怪鸟,平日以尸为粮。爪喙胜逾精钢,专能穿土入石,下透黄壤;妖道又会一套石遁妖法,能避开前后墓道所设禁法,由侧面远处攻入。两恶既合,势必再起贪欲。同谋复往劫取。此番去白阳除妖以前,可先期赶往圣陵,谒拜祷告之后,用家师灵符仙法护身,径用土遁由墓门入内,取了二宝,再往白阳,万无一失;否则功虽终于必成,恐难免旬日灾厄了。也是小妹大意,命中该遭此劫,行至中途,忽遇前世宿仇,横加阻碍,当时气盛,忘了家师叮嘱,没有暂避一时,不与计较。两下争杀起来,连与斗法三日,方行得手,还未过家师前说的日限。我以为妖尸穷奇垂涎此宝已数千年,俱未得手,短短三日工夫,不见得便被盗去。谁知到了圣陵,费了许多心力,方行入内一看,不但二宝全失,四壁略有残破痕迹。出陵见一柬帖,乃旧友白谷逸所留。才知穷奇已在三日前,仗着妖法妖鸟,将宝盗走。他受东海玄真子所托,办一要事,行至那里,看出有异,运用玄机一算,才知宝物已失。穷奇盗宝之时,本还想残毁圣陵,幸得壁间埋伏发动,神弩齐发,才将它惊走。因知我随后必去,特地留柬代面,并嘱速来,他办完那桩要事,或能赶来相见。

  “小妹自恃两世修为,灵根未混,又从家师学了金刚、天龙诸般坐禅之法,还有随身的许多法宝,没有熟计深思。一到此,见洞内有数点星光闪动,当是妖尸弄鬼,冒然追去,连破了他两重妖法,和道友一样,由黑雾中闯入内穴,杀了许多殉葬古尸。方觉他们无什伎俩,谁知那些殉葬古尸早为白阳真人诛戮,并未复生,乃是受了妖法驱使,用作诱敌之计。眼看杀光,忽见榻上古尸坐起,刚发剑光上前,便被穷奇和妖道在黑暗中用颠倒五行挪移大法,将小妹困入一个石穴之内。更由妖道设坛,将本身元神虚禁起来,脱身不得。幸而见机还早,一觉出情势不佳、立时盘膝坐禅,外用飞剑护身。虽然他台上镇物不去脱身不得,但只是邪教中的借物虚禁,坐禅一日,不为所破,仍是无可奈何。所惜应变仓猝,把放出去的几件法宝和途中采得的一株仙草,俱被他们夺去。法宝当能珠还,那株仙草必为分服无疑的了。连困许多天,静中观察妖党动作,俱得深悉。但是元神受了虚禁,在石穴中虽然受困,还可运用禅功,抵御一时。如出石穴,他将镇物行法一毁,便即裂体而死。昨日正在悔恨,不该冒昧行险,没有深思,听妖道、妖尸谈论,又有几人为神灯所诱,误蹈危境。只因每次来人,他等都要守着当年白阳真人的信约,不过神木、警碑深入,不肯下手。来人看似无什法力,却都善于隐身,又极机警,稍见不妙,即行隐去。因这一迟延,再略微大意,等到妖道命他们出追,已被逃走。归报来人语声步声颇为细碎,不似生人,以为是山中木客灵药之类,初学人形变化,算计下次必来。还吩咐妖党随时留意,务要生擒。今日正该用妖焰炼那镇物之时,便听他们在说适才来一女子,剑光甚是厉害,已被戎敦、穷奇诱入内穴。正商量用极厉害的妖法困陷来人,道友已乘其不意,飞将出来。按说妖尸有数千年修炼,固不好惹;便是妖道师徒,均非弱者。也是妖道命该遭劫,道友出来时,他正在行法紧要的当儿,道友又是二宝齐施,使得他们措手不及,只戎敦遁走,妖道师徒竟难幸免。妖道一死,妖法无人主持,小妹在穴中神光大旺。恰巧道友将他法鼎镇物一齐毁去。元神无制,立即脱身出来。此时危险万分,动作稍失神速,道友必也失陷在内,事便难说了。”

  说时,健玄两小为洞中巨声所震,一见师父剑光,慌不迭的飞跑赶至。云凤命各将隐身之法撤去,现身出来。给咪咪口里塞了一粒五姑赐的灵丹,渐渐苏醒。正命四小上前拜见。听罢前言,忽想起五姑曾说,曾祖姑凌雪鸿现已转劫,托身在姑苏七里山塘一个姓杨的家中。此女恰好姓杨,看年纪不过双十,却说曾祖姑父追云叟是他旧友,明明是她老人家无疑,不禁脱口说道:“道友既与追云叟有旧,名分已高出云凤数辈。适闻姓杨,生在姑苏,你老人家前生莫非姓凌,名讳是上雪下鸿,五十年前在开元寺兵解坐化的么?”杨瑾惊道:“我原姓凌,如今小字凌生,便为的是这一层因果。你是怎生知道?”云凤慌忙下拜,口称曾祖姑,说了前事。

  杨瑾闻言大喜,忙拉起道:“道家不比俗家,重在入门班列,所以你又可算我前生嫂氏崔五姑的门下。你对白道友用那尊称尚可,我已转劫易姓,如此称呼,实有未便。彼此门户不同,你以晚辈自居足矣。”云凤自然不肯,经杨瑾再三解说,方允僭称师叔。

  杨瑾虽然前因未昧,道法高强,转世年纪毕竟还轻。见了四小甚是心爱,与云凤更为莫逆,互称奇遇不置。末后又谈除妖之事,杨瑾说,三尸本有两柄金戈,再加上轩辕二宝,着实厉害非常。云凤适斩妖道,一举成功,由于对方轻敌太过,诸般都是凑巧,论道力决非对手。自己连受多日之困,元气未复,须按师父坐禅妙法,稍自休养,再与云凤同往,有备于先,纵然不胜,也不至于二次失陷等语。云凤自然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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