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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四


  当下易静等五人各照图宫门户,方位途向,由正门走入。按照度数,绕行地上圆点,先往中央元正宫主位上立定,再指挥甄、易等四人分向四方。等把五行方位一齐占住,用传声之法告知阵外五人,令同驾遁光飞起,对准当中井口,觑定下方。等自己引动阵势,用法力现出当中主宫上丹井深穴以后,立即穿井而下。余仍各照预计行事。癞姑等五人依言飞身上去,往阵图中一看,下面一色水晶地面,除了那四五尺大小的河图形的自黑二色圈点外,并无洞穴。知道丹井深穴在正宫一元主位上,为阵图等所隐,急切间看不出来。便令同行四人留意,注视下面,不问阵图变化如何,丹井深穴一现,立即穿井而下。一面各把飞剑法宝取出,准备应用。易静估量一切均照预计停当,立即施为。先施法力,将五宫正位制住,再将阵法触动。手扬处,一声雷震,那地面上河图圆圈,立即变灭闪动,急转如飞。易静也不去理它,依然守定原位,静待时机。正打算乘隙下手,那些圈点往来交织,穿梭一般数十转过去,忽然连闪两闪,全都隐去。同时发出一片五色烟雾,将全阵笼罩。遥听地底起了风雷之声,知道下面阵图已然发动,生出反应。

  这上层阵图,主人既先已泄机,易静又是行家,上来先将五宫正位枢机要地制住,只将阵势略微引动,不去触发它的妙用,所以显不出此阵威力。下层阵图已全发动,便无如此容易。适见阵中地面宛如水晶,与阵外地面有异。阵的大小又与上面丹井相同。照此情形,不特一元主位中空,恐怕全阵地面都是空的。少时等把彩烟破去,下面井穴便许全行现出。最后去往丹室盗药,还少一人,自己如能同下最好。无如上层看似容易,无什阻碍,但这一元正宫主位,乃全阵主要命脉,必须大法力之人方能制住。癞姑法力虽高,但看事稍易,经历比己较差,不甚放心。和她对换,仍不能多出一人。而下层阵法全仗上面五人将五宫正位制住,才能减去它一半威力,怎么也不能多出一人。易静想了又想,还是仍照预计行事。且看癞姑等五人到了下面,能否仗着各人的异宝仙剑,冲开禁制下入丹室。如若不能,再拼冒奇险,索性连上面五人一同下去。好在众人有几件护身的法宝,凑在一起,至多盗药不成,出时再把主人阵图法宝毁去一些,那也是主人自愿如此,不能见怪。一行十人,总可全身而出,决不致有什凶险,或是被困在此,不能脱身。心中寻思,那彩烟也在不住明灭变幻,下面那井穴却不能现出。

  易静正嘱咐甄、易弟兄四人各运玄功守住心神,将法宝飞剑护身,凌空镇制,各人五方主位不可稍微移动,也不可脚踏实地。那五色烟雾明灭变幻了一阵,忽然发出妙用,化为青、黄、黑、红、白的强烈光焰,按着五行生克次序,各朝相克的方位狂涛一般涌到。易静深明阵法,自不必说,南海双童本来法力不弱,只有易氏弟兄功候稍差,但开府时得有师门心法,近甚精进,事前又得易静详细指点,再三叮嘱,一任来势多凶,只守定原阵位,加意防备,终不为动。那各色光焰,来势十分猛烈,眼看就要压到身上,忽似电光过眼一般,自行消灭。当时形势看去奇险,百余丈高的光焰四面夹攻,怒涛一般涌到,所剩也只各人所守五宫正位不足方丈之地,照那迅急之势,连眨眼的工夫都没有。偏是到此即行消灭,不能侵害。

  易静知道此时只要用法宝飞剑抵御,或是心神摇动,镇制不住,各人所守阵地立被侵入,为其所乘。那时全阵威力一齐发动,就有法宝飞剑护身,不致受害,便破此阵也非一定不能。然而,一则险阻横生,二则下层阵图立生变化,移向上层井穴,当时便为元磁真气封闭。就能勉强破阵,盗药一层更无望了。易静因恐两个侄子万一看见五行精光当顶压到,年幼无知,胆小气馁,忘了前诫,误以为所立阵位受了克制,妄思抵御,坏及全局,先还有点担心。及见先是东方乙木所化青光朝甄兑飞去,甄兑神智安定,未为所动。跟着戊土黄光朝自己中宫飞来,自己更不会摇动,黄光消灭。黑光又朝甄艮南方阵位上涌去,也和乃弟一样。易鼎、易震,一西一东,守的是庚金、乙木两宫,恰落在后,有了前三人的榜样,断不会再冒失行事,这才放心。二次传声给癞姑等五人,时机将至,并告以阵中五行以逆行之势,自向各宫正位攻来,中藏变化,看似相克,实则相生,消长盈虚之中,藏有无穷微妙,上阵是体,下阵是用,尤为神奇。到了下面,务要仔细。照此形势,只恐自己必须在上层镇制,不能分身,请癞姑一人主持,相机行事。余人必须听命进止,不得妄自行动。话刚说完,阵中五行反克已全应过。最末白光一闪,刚要另生变化,五色轻烟二次刚要冒起,易静早迅雷不及掩耳,一声号令,弹指将一粒牟尼散光丸发将出去,一丛星光立在中宫阵位以内,自行爆裂,光雨星飞中,轻烟四下消散。脚底银光突现,一闪即灭。晃眼上面却出现一片银色光网,将全阵笼罩在内。头上丹井出口,已为银光封闭。众人俱在光网以内,脚底竟是全空,现出下面丹井,黑沉沉看不见底。

  易静等五人所镇守的五宫阵位上,却现出五团丈许方圆梅花形的法台,凌空浮立不动。初入阵时,所见地上圈点却变作大小数十团斗大寒星,仍按河图原形凌空位列,精芒电射,耀眼生花,寒光逼人。易静、癞姑等虽知阵形必要复原,却没有料到变化得如此神奇。法台一现,当时心中更悟出此阵奥妙。遥制下层固稍容易,而此阵的威力妙用也显了出来。深喜适才没有冒失破阵,免去了多少危害阻滞。癞姑虽没易静年长经历得多,却也内行,瑜亮并立,无多轩轻。初意乘隙往丹井中猛冲下去,及见井穴随原图形一同现出,上面反倒漆黑沉沉,知道上面不再触动阵法,或是攻入下层阵内,决不会再有变化,乐得看准形势,再行下去,无须急急便往中央法台之上飞落,先令金蝉往下观察。金蝉运用神目,定睛往下注视,见井穴越往下越小,离上面二百丈左右,便见地面。与灵威叟所说丹室之类,也决不似下层阵图所在,略有晶光反映,好似一片坚冰凝成的空地,不见一人一物,也不似有甚法术埋伏。自从入宫以来,到处光明雪亮,就说丹井太深,上有这么强烈的光华照将下去,地方又较上面小,不至于会如此黑暗。

  易静听金蝉说了下面情景,暗忖:“这上下两阵中间还有一层阻隔。第一次灵威叟引来观察,各层埋伏禁制,均经详说它的妙用以及机密之处,独对这一层,只说不比寻常,可凭自身法力破去,无须有所顾忌,语甚简略。当时因他对于其余十二层的关口以及丹室微妙之处,却是语焉惟恐不详,只差明言破法。惟此一层,好似知道自己必能胜任,顺口带过,自然不好意思深问。自来有形者易识,无形者难测。金蝉神目专能透视云雾,洞瞩深幽,当无看差之理。按说上下相隔只二百丈,自己和癞姑虽然目力不如金蝉,也是法眼慧目,竟会看不到底,只觉一片冥黑。丹井四壁,多半空凹,如非埋伏隐藏凹处,下视不见,就许真非寻常禁制。主人既有心试验一行十人法力,偏又尽吐机密,惟恐其不能成功,心意莫测。也许主要试验的便是此处,也自难说。初意上阵五宫正位制住,等它变化过去,现出井穴,便可直看到下层阵地。中间阻隔,必在四边,或是凌空设置,至少下层阵地总可看出端倪,不料会是如此境地。主人果着重在这一层,必较上下两阵尤为难制。”见癞姑仍和金蝉同运慧目往下观察,一问,也和自己一样,用尽目力,一无所见,便把所想说了。

  癞姑闻言,深以为然,见看不出什端倪来,只得下去。因下面还有一关,癞姑预存戒心,为防万一,还令一行五人相偕同下,到了下面,不要散开。易静不放心,自上下视,眼看五人在癞姑、阿童两道佛光环绕之中一同下降,起初佛光颇强,但不能烛照上下,已觉奇怪。及至降到百丈以下,只是两圈金色祥光在暗影中降落,一会止住,似已落向金蝉所说地面,光影虽仍可见,但五人身子早已隐去,光以外便是暗沉沉的,仿佛坠入聚积浓密的暗雾之中。及问四方主位上的甄、易四人所见如何,因四人功候目力俱差得多,更是三四十丈以下便看不见光影。暗忖:“二人佛光,多深多远皆能照见,怎看去光华这么弱?甄、易四人竟看不见。”易静方知有异,正自忧疑,忽见两道佛光分开,同时英琼的牟尼珠,金、石二人的玉虎、金牌,也相次出现光华。牟尼珠光最强,但也不能烛照上下,只是十余丈一团祥光,在下面游动。余人宝光均差不多。五人七八道光华在暗影中往复游行,分合无定,看去似在寻觅下入第二层阵图的门径,并未遇什梗阻,心中稍宽。

  原定癞姑到了下面,如有险阻,便即传声告警。易静久候无音,正欲问讯,忽听雷声,又见五人先后如有所遇,多是欲前又却,退得甚慌。退不几步,又往侧闪,横出不远,又折回来,宛如钻窗冻蝇走投无路之状。心知不妙,忙即传声问故,也无回答。耳听五人发动太乙神雷之声,空洞传音。五人神雷多有功力,癞姑尤胜,不比泛常,井穴中空,声应猛烈,听去却是闷哑,好似有什东西将雷声紧紧压住,并不洪大,不似往日神雷一发,便石破天惊,山摇地动之势。雷火光华,更是一丝也看不出。跟着五人宝光便零落散了开来,除英琼还在缓缓移行外,余人均未再动。宝光仍在,知道人虽无害,但必受制被困无疑。自己如离阵位,恐又生出别的疏失,其势不能舍此往援。再者五人均有至宝防身,癞姑法力尤高,与己相等。这五人不比甄、易四人,各有其胜人之处,如均失陷,自己下去也不一定有用。传声不听回应,可知五人初下时便已受制,只在奋力挣扎,各将法宝、神雷一齐施为,终无效果。只不知癞姑那么精细机警的人,既然看出形势不妙,怎不先以传声相告?自己发问,好歹应有回答。相隔这么近,本来无须行法传声均可听到,竟无音响。如说声音被人禁法阻住,两不相闻,神雷之声不过闷哑,怎又听见?易静正在忧急不解,猛然眼底雪亮,定睛往下一看,下面井穴已上下通明,不特癞姑等五人历历如见,并还多出两人,在一片水晶的空地上叙话,空穴传音,也清晰可闻。七人立处不远,正有万千团如云絮的白影,雪浪山崩,往四边退去,晃眼无踪,竟没看出那是何物。知已无事,不禁惊喜交集,出于意外。

  原来癞姑等五人下降时,先觉越往下光景越暗,渐渐佛光所照,不能及乎两丈以外。身上也渐觉寒冷,好似常人寒天进入冰窖一般。如非先前席上吃了许多异果,阳气充旺,绝对支持不住。癞姑一想:“不好!沿途行来,所遇酷寒之区不下三四万里,那时未服灵果尚且能耐,现又服了许多纯阳之果,竟会如此冷法。这井穴以内,必是北极冰雪奇寒之气所聚,比起来路所经数万里冰天雪地酷寒之区,必还更冷千百倍。不然,那有如此冷法?”因出意外,疑在室中本来如此,一心只防下面埋伏,全没想到寒气厉害。忙令金、石、阿童、英琼四人各运玄功法寒,一同戒备着,仍往下降,果然冷得好些。只是元气运行,不能稍闲,否则便冷得难耐。众人俱想:“丹井以内如此奇冷,最下层已近地肺,阴极阳生,总该暖些才是。否则纵然修道人多冷也于身无害,如比此还冷,破法盗药,也就不觉要难得多了。”正寻思间,身子落在平地之上。那地有似坚冰所成,光景越发黑暗沉冥,佛光圈外,连地面都看不见。玄功稍停运用,便觉头晕气促。上方和四外,均似有大力压来,只癞姑和金、石三人稍好,英琼、阿童便一个比一个觉着难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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