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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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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融原是受了妖尸指教,为防谷中敌人厉害,势孤吃亏,本身仍在池底,便用所炼元神,又在妖光笼罩之中,乍见不易分辨,易静所设禁制本难制他。先时双方都有了轻敌之念,丙融不知易静法力深浅,易静也不知妖人能仗妖光护住元神冲破禁网遁走。易静闻言,怒喝道:“我乃峨眉教祖妙一真人的门下女弟子女神婴易静。你这妖孽,叫什名字?”丙融狞笑答道:“无知贱婢,你连赤霞神君都看不出么?”易静闻言,知是丙融,乃昔年长眉师祖飞升前三月所诛中条山六妖仙之一,邪法甚是厉害。心里还暗幸妖人已落禁网,看这护身妖光不似寻常,擒杀虽难,多半不致被他逃走。于是立即现身,喝骂道:“你这妖孽,前在中条山漏网,我师祖长眉真人因值飞升在即,未暇穷诛,给你自新之路。这多年来匿迹销声,只当你已悔祸悛改,埋首穷荒,不敢再出为恶。不料仍在暗中兴妖作怪,命你妖徒收摄生魂,来此祭炼邪法,欲与妖尸勾结。妖徒早已为我诛戮,你想必也是恶贯满盈,伏诛在即了。”话未说完,早把阿难剑飞将出去。 丙融先听易静一说姓名,知是易周之女,一真大师以前爱徒,最近才投入峨眉门下。连赤身教主鸠盘婆那么厉害的魔法,曾与此女斗法多日,均未能制其死命,结局反因此成全了她炼就元婴法体。玄功奥妙,为敌党后辈有名人物。所以口头虽通名发威,实则锐气威风已馁了许多。暗忖:“自己前以岭北山谷禁法虽颇神妙,并非峨眉家法;又以谷外日常云封将近一年,谷中人并未去往幻波池涉足窥探,心疑是各正派中后辈,无意之中发现本山灵境,来此隐居修炼。也许起初有一师长同来,连池中底细俱不知悉。因将爱徒杀死,恐有人来报复,乃师无暇在此久停,又不舍这好地方,才在谷口设下禁制,以为防御。就是有为而来,在此窥伺时机和幻波池的动静,本人法力也必有限。不然,无此胆小怯敌。适才因与玉娘子谈到爱徒被杀之事,玉娘子说,她本定出困以前一味谨守待时,不再另生枝节。好在仙府禁制严密,洞门紧闭,外人极难走进,就被勉强冲入,也只送死。哪怕敌人已临池畔,只要不下去犯她,便置之不理,听其自然。哪知今日心灵忽起警兆,恰值自己炼法已成,前往相看,觉着谷中仇敌定是为她而来,人数还多,不止一两个。并说半年前有一次,幻波池无故自开,微闻上有人语,彼时来的同道不多,所受仇人禁制也只脱去十之二三,未敢造次。敌人不知洞内被她借用原有五遁禁制攻开了一座,又将上面水路开通,待不一会,也就走去。由此起,同道往来,连发现过两次可疑之迹,只未见人,也不知是常住本山,还是偶然隐身来此,因恐生事,未加理会。现听说起前事,正与警兆相合,嘱令往探,相机下手除去。并教留下原身在洞,运用元神飞出,并以神光护身,以防敌人隐形暗算。自己一则爱她太甚,惟恐不得欢心,二则又想起杀徒之仇,立即依言赶来。行时还觉玉娘子禁闭多年,胆小过虑。还有初下池底叩洞求见时,始而闭门不开,看去颇有见拒之意。后来自己不耐,欲以法力攻洞,方始开门延入。近闻她结纳妖人颇多,惟恐他人捷足先登,法一炼成,连另一在别处同时炼法的徒弟都不告知,匆匆赶来。哪知洞中只有玉娘子一人,并说她胆小怕事,以前来的人表面好意相助,实则涎她美色,除却一二人外,俱是徒负虚声,无能为力。一个个呼朋引类,出入来往,心中害怕反将风声闹大,引得仇敌上门。有的不听劝阻,试破洞中禁制,往往送命;即使幸逃一死,也重伤内愧而去;有的自觉不行,推说回山炼法,知难而退。下余四五人还在腼颜逗留,惟恐引火烧身,误人误己,均以婉言辞谢,请其到了时机再来,方始别去。现在洞门已开,只等二三年后,心神全脱禁制,快出困时,尚有一个生死关头,那时却极需人相助。几经查考,只有两人可以助她脱困,加上自己共是三人。她也无所专注,只要谁的功劳最大,亲手救她出险的,便不惜带了仇人遗宝藏珍委身相从。现觉来人多是意图侥幸,并无真实法力,人来多了,无益有损。加以妒念特重,互相妒忌。时起争杀,害得左右为难。先前不欲延入,便是为此。等到自己出洞,却说洞门每日开有定时,过此仍有风雷之禁,引由洞中水道遁出,再把臂叮嘱,应敌不可大意。与以前所闻行径,大不相同。当时只觉她玉艳花娇,吹气如兰,意蜜情热,令人心醉。略一转念,便自飞上,满拟手到功成,必能博取心上人的欢心。一出池面,便觉出有人在侧,隐形神妙。及至追到此间,问明来历,玉娘子说是劲敌,果然不差,贱婢竟是闻名已久的易周老儿之女易静。照此情形,谷中同党想必不止一个。如若得胜还可,否则,何颜回去?” 丙融一面施展自炼赤阴飞叉迎敌,一面心中嘀咕。猛想起:“久闻同道中言,玉娘子貌比花娇,心同蛇蝎,这匹马最不好骑。休说犯了她恶,便是平日枕席男宠,稍微拂了她意,立有杀身灭神之祸。只因她乃旷代尤物,人间奇艳,相与的人尽管引死者为殷鉴,存有戒心,仍一见便为所迷。再一交合,更是甘死无悔。她本圣姑心爱门人,当收她时,圣姑己然修道数百年,所习尚非佛门正法,操行却是极正。未始没看出此女性太淫凶,只因爱她资质相貌,欲以法力引度,导使寻求正果。虽经一同道之交劝说,仍是不听,并发三次度化之言。哪知玉娘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仗着师传与向外人偷学来的法术,无所不为,百余年间,不知有多少人死在她股掌之上。圣姑连加重罚三次,均未悛改。最后一次,圣姑已得佛门上乘妙谛,心参正果,将她擒回,本要行诛,嗣经苦苦哀求,圣姑才说:‘当初为了好友一句话,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你所造罪孽,无异于我的,为此须迟却我多少年飞升。本意诛你以后,再行尸解,修持佛家最上乘的苦戒,重坐死关。姑念哀求,昔年又曾有我决不亲手诛戮你形魄,只能看你自受恶报的戏言,放便放却,但你犯戒己逾三次,还须逐出。我尸解以后,一切外缘俱应放弃,无墨无碍。本来功到自成,为日也不甚久。但我以前收你,造诸孽因,除非你从此洗心革面,放下屠刀,以你资质仍可解脱;否则便须有人为我积善消孽,将你除去,我的功果才能圆满。当你数尽神灭之日,也是我证果成真之时。你走不久,我便坐化,此洞便闭,防却百年之后有缘人到此,谁也不能妄自走进了。’玉娘子因知师父本欲以衣钵相传,如非屡犯教规,即使不能超凡入圣,便师父平生所有法宝、道书得到手内,也可独步仙凡,法力无边,做一快乐神仙,终可称愿。想不到乃师走得这般快,而玉娘子第三次犯戒,又只相隔不几天的事。如早得信,只稍忍耐一次,便不致错过这千载一时的良机。当时也甚悔恨,再四哭求哀告。圣姑自是不允,并还将擒她时所收法宝,只要是自己传授的一齐收留。 “玉娘子被逐不久,圣姑果然坐化,玉娘子越想越不心甘。又知圣姑生具特性,平生不喜男子,化前遗命,洞中藏珍甚多,虽然依还岭终年法力掩蔽,外人不能寻到,但到日子以后,岭上禁法失去灵效,必定启人觊觎。只要知道池中底细,自问法力能胜,即可入内,但只限于女子。男的只限于前生道侣,而且是应约而往,并非有所贪求尚可;否则一入洞门,必有奇祸。如是女子敬谨入求,虽无所获,亦不致有大凶险,并不禁她前来。玉娘子心想:‘师父隐修池中仙府,外人只一女子,已在十年前仙去,此外无人来往。除自己外,外人至多有点耳闻,谁也不知底细。好在洞中虚实禁忌,多半知悉。师父虽然厉害,今已尸解,元神正坐死关,与死人无异,法力不能行使,何不前往一试?’贪心一起,便再忍不住,连一些交好的男宠全未告知,独自赶往,破关而入。那藏珍共有两处,如取一处,本可得手。只因贪心特重,知道儿件前古至宝和两部道书,俱在停放圣姑遗蜕的寝宫里间,意欲全得。一到便直入寝宫外间室内,禁制突发,始而只将她困住,并未伤害。后因不能脱身,恨极成仇,妄想报复,就势走入里间,欲毁遗蜕,并破全洞禁制枢纽。原只一门之隔,举目可见,埋伏一发,外出不能,入内却是容易。又连在室中仔细查看了十几天,只正对里间石门多着一个玉榻,不是原有,别无设伏之迹。那榻又是前在洞时所用,不过移放当地,并无异处。眼望门内另一玉榻上,圣姑合目跌坐,尽管宝相庄严,人早化去,元神也已离体。身旁现放着五遁法物和全洞禁法的枢纽。虽知破去必不容易,但是仇重心贪,急于脱身;又以禁制发动以后,因行法人不能主持,只将去路阻断,不能冲破,并不会加害。自恃法力高强,未免胆大了些。哪知正在戟指咒骂数说,待要施展法力护身走进,忽然天旋地转,风雷齐鸣,里间室中景象大变,才知上当。圣姑遗蜕并不在内,那地方乃是昔年修道所居的西洞丹室,玉榻也原在此,那里间只是通入中洞寝宫的甬路入口而已。心方惊惶,耳听圣姑数说对她期爱多年,未次逃出,犹有余情,明知不会悛改,尚留她一线生机。来此被困以后,如能悔罪,就在外间玉榻上虔心修炼,以待时至,圣姑证果,她也成道脱困,永受衣钵,再积外功赎罪,仍是仙佛位业。谁知依然如此冥顽,罪已难道;更起弑师之念,益发难容。说不几句,一声霹雳,便将她震死榻上。 “自己这次辛苦炼法,助她出困,所重本在道书、藏珍,并不一定要人、宝两得。如今什么也未见,先葬送了一个得力爱徒,益发存有戒心。先还暗笑以前受她祸害的人枉自修道多年,竟会受其愚弄,死无怨悔,心中不解;哪知自己见了玉娘子以后,偏生迷恋。起初只听传说她陷入幻波池,一去不返,那后来的事还是她适才亲口述说出来,并无掩饰。自己也只有怜爱,未以为非。只听到圣姑遗音发话,觉她自铸大错,误此万年难遇的良机,微代叹惜。她便媚笑,只说身被雷击,不再详说下文。随说谷中敌人可虑,请代出力除去。说时,不住卖弄风情,语多激将。又令自己留下原身,改由水遁上升。一时为她艳色所惑,几难自持,言无不从,只顾求功讨好,没有觉察。这时遇敌,才想起她不特一切言动多半可疑,并且久闻勾结之人颇多。心中有两人与自己还颇交好,半年前说不久要来幻波池,事后必访自己,谈他所遇,一直不曾再见,分明人在洞中,怎会除玉娘子外一人俱无?此女口蜜腹剑,阴毒淫凶,有名尤物祸水,什事都做得出,莫要中了她的道儿,把自己数百年苦炼之功断送她手。” 丙融越想越生疑虑,有心回去,偏生对方是个劲敌,脱身虽是不难,要想取胜却非容易,何况谷中必还另有能者。玉娘子现正需人之际,如是料错,对方并无恶意,在一个峨眉后辈女弟子手下败逃回去,岂不扫了颜面,被其轻视?深悔适才过于轻率,太无城府;来时又太情急,没先查探出仇敌深浅虚实,便告以此事,引出麻烦。否则,洞中无人,正好亲近,即便有什禁忌不能交合,至少可倾吐情慷,为异日地步;并可相机下手,先取藏珍,多么得计。如今大言已发,闹得不胜难归,真个蠢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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