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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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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九回 密室觑浓春 玉软香温惊绝艳 祥云消煞火 金光宝相走神婴 暂且放下谢、李二人不提。先说癞姑等一行刚飞抵北洞上层二妖孽调情的石室附近,便听毒手摩什厉声叫骂,依了谢琳,便要硬冲进去。癞姑听出二妖孽调情,妖尸全是假话,摩什却很相信,暗忖:“这两妖孽均不好斗,难得他们自己疏忽,在此纠缠,乐得多延一会,趁便行事,等易师姊出险,七人合力下手,岂不更妙?对方真警觉时,再动手也不为晚。此时能不惹他最好。”忙打手势,止住众人,暂在当地伏伺,相机进止。一面暗发传音信号,催谢、李二人即行下手,救出易静;一面暗中窥听对方言动。 妖尸那么邪法高强,机警灵敏,行起事来,竟会愚昧颠倒。她并不是不知道圣姑道法高深,威力灵异,男子入洞首犯禁约。偏只炼到元神刚刚回生复体,仅能在洞内随意行动,实则孽难尚犹未满,休说远走高飞脱困他去,连洞门都未得走开一步。竟然忘了利害轻重,开头便号召同类妖邪,男女不论,一体勾结。继见情势日非,方始惊惶。按说妖尸本是圣姑逐出门外的孽徒,劫中沉沦已历多年,受尽苦难,在末劫未临以前,如能放下屠刀,自知悛悔,昔年师徒一场,多少总还有点香火之情;仙、释两门,又俱都愿人自新,事并不难。只有立志断去贪嗔淫欲,向圣姑虔诚悔过,弃了盗取藏珍道书的妄念,离开幻波池,另觅仙山隐修,脱难并非无望。纵令宿孽太重,挽盖又难,到底逃过现劫,有了生路年月,总好得多。至不济,将来再经一次兵解,仍可转劫重修正果。何致形神皆灭,万劫不复啊! 这也是她恶贯满盈,天生凶狡淫邪之性,蕴毒多年,久而愈烈,一起头便倒行逆施。自从圣姑玉牒示做以来,便日在忧危之中。她所勾结的妖党,除女的本来不多,还乘隙借敌溜去两个一去不来而外,便是男的,照例到后百日以内必遭横死,不为仇敌所杀,便是自相火并,再不便是久处生厌,故意自出阴谋暗算:或以淫情媚态,双方离间,使其残杀;或是故用言语巧激,令其妄犯圣姑禁网,欲毁法物,驱上死路。奇怪的是,妖尸事前一意孤行,真觉非此不能快意,事后想起也知不对,偏生到时又不由自主。再一算死者来的日期,死己手的,多是将近百日边上,分明来人这一关决难渡过。即以上次而论,死的那几个同党全是有力助手。为了屡次党羽遭祸俱都不满百天,想起圣姑禁条胆寒,格外小心,决计不再以喜怒杀人。平日并还多方调处,以防再有内争,又应百日死限。眼看这几个党羽差不多到了百日将近期限,尤其胡览和阴四娘这两个最得力的,当日便是第一百天,并无什事。自己最爱重这两人,不会害他们,与别的同党又均和好,加以各擅玄功变化,本领甚高,怎么想,也不会当日就死。心方暗骂圣姑:“老鬼贼尼,纵令你灵气还未尽丧,至多也只愚弄我一时,我一留心,便不上套。似胡、阴二人,连鸠盘婆那么恨他们叛教,逃出赤身教多年,尚没奈何他们,何况你这般伎俩,可见遇见真有神通的,你也害他不了。” 哪知念头才动,先是卫仙客夫妻、东方皓和沙亮、沙红燕兄妹相继攻入,跟着又有周、李二人隐身潜袭,结局是把这几个快满百日的同党分别杀死,哪一个也没过了百日期限。尤妙的是妖尸近日功候更深,弃此而逃并非不能,竟然始终没想起一个走字。连那残余的一班妖党也是如此,尽管代为愁急,却无一劝她走的。妖尸本心不想招惹毒手摩什,但胡、阴二人死后,再一计算,残余妖党不济的多,又多同时到来,相差只二三日。准备孤注一掷,应在本月癸未,恰巧是一班妖党的百日限期。痛定思痛,越发忧急,万般无奈,只得把毒手摩什招来。二妖孽全都淫凶胆大,无所不为,虽以圣姑法力暗制,未污仙府,但是妖尸过信情人法力,有时想到高兴,几连圣姑也不十分在意。毒手摩什又极骄狂,不知身犯禁条,当日虽得漏网,死期仍在百日之内,心神也受暗制。口发大言,夸说法力高强,敌人休说入洞,只要在池边经过,立可警觉。话又果然应验,到后连来两次敌人,俱是才一隐身入洞,妖尸还未警觉,便为他所杀。这一来,妖尸越加信赖,未免大意了些。而当日又是二妖孽成败生死关头,在圣姑暗制之下,妖尸固是神智不清,虽料到当日必有变故,决不平安,偏生心念一动,便自撇开,忘却厉害。毒手摩什邪法原高,虽不像在妖宫有宝可以查形照影,观察仇敌踪迹于千百里外,但只要略按灵光,百里内外的动静形迹,也立可查知。也是色欲蒙心,一意想和妖尸缠绵,心不在焉,加以大难将临,所受暗制更甚,神智时复昏迷,人已不由自主。 可是癞姑久听师长前辈和玉清大师、郑八姑等告诫,心有成见,深知二妖孽凶狡异常,如今见此情形,转觉出于意外,渐疑是诈,不敢冒失,一面暗嘱众人加意戒备,一面暗寻入口。反正此行只为牵绊妖孽,不问对方真假,心计已遂;对方如真欲令智昏,不知警觉,更是再好没有。现在毒手摩什为色所迷,奉命为谨,如能乘其分开之隙,由别处绕向寝室,就除她不易,先将她肉身毁去,岂非绝妙?因是素来处事谨慎,心虽盘算,依然强止谢琳,不可轻举。待了一会,见毒手摩什仍守候在室内,目光注定妖尸去路甬道,意似情急焦躁,又无可奈何之状。方在心中笑骂:“毕竟妖邪还是妖邪,枉自修炼多年,那么厉害的邪法,竟会如此昏愚无耻。”猛觉轻云扯了一下衣襟,心疑有变,忙一回顾,谢琳正要往另一条夹壁巷中走去,连忙上前拉住。一打手势,才知谢琳不耐久候,也和自己一样心思,欲别寻门路,去斩妖尸。癞姑觉着谢、李二人尚无回音,强敌机警异常,只是一时疏忽,为色所蒙。适发信号便担着心,相隔这么近,只能以手势达意,传声遥问恐有警觉,生出绝大阻力,不到十分紧急,最好不向谢、李二人发声。又料救人也非易事,谢琳不耐久候,双管齐下,就便相机除妖,未为不可。只是沿途不知何故,未遇阻碍。事固无此顺手,也许凑巧走得恰对,这一路无什埋伏,故未触发。身居重地,步步皆有危境,如何可以为例?因此,仍主慎重,稍安勿躁,看清道路再去,免致打草惊蛇。 二人正以手势问答,忽听妖尸发话道:“你果是真心爱我。不过我此时正要运用玄功,以备今夜元神复体。并且这里还有几人相聚多日,承他们爱重,都是一样痴情,如稍分爱,你决不容,过了今日,势难再见。人均为我出过死力,恐怕比你还认真,分手以前,也应假以词色,说上两句中听的话。少时,我还要先把他们逐个唤来,谈说几句,说完再来请你,你尚须多等些时。我一则为和你长久恩爱,二则今夜还须他们出力相助,免你一人势单。但在和你同行以前,却不许你管我闲事,也不许你多心呢。”说完,跟着一声媚笑。毒手摩什好似听了生气,又不敢发作,刚厉声说了一个“你”字,把牙齿一错,便自忍住。妖尸也不再说。 这地方原是西、北两洞相接之处的上层几大间石室,外有几条甬道夹巷,四通八达,门户途径交错分列。妖尸北洞新巢,轻云并未来过。因来时未遇阻碍,照着以前师示大略,顺西洞甬道而飞,闻得二妖孽说笑叫骂,循声而至。洞中千门万户,途径繁复回环,即便先有人指示,也难免走错。所以癞姑见此情势,不肯冒失。先前毫无把握,不知如何走法,方可绕向妖巢。妖尸这一发话,才听出相隔尚远,似在西北角上一带。一面揣摸,正待试探前行,忽见一条黑影由身后来路急飞而来,自左侧越过,往前面通西北的夹巷中飞去。众人隐身在侧,并未觉察。料是妖尸所召妖党,便跟踪寻去。方幸途中仍是平顺无阻,一看前途又迟疑起来。原来事出仓猝,妖影飞行甚速,癞姑又太小心,停了一会,无什动静,方始追踪,这一耽延,前面现出上下三条歧路,所追黑影已早无踪,看不出是何道路。只得照着意拟,往左边小甬道中走去。 癞姑拿定稳健主意,稍遇可疑,便自停下,试探明了再进。始终也没想到,妖尸断定敌人只有由外入内,忘了先前疏忽,死星照命,强敌已然乘隙隐形飞入,只把外洞两层加上严密禁制。这一带虽是腹地,但灵泉发源的枢机重地是在北洞下层,敌人不把头两关攻破,决不能深入此间。如和上次沙红燕一样潜行侵入,只要一入洞门,立时警觉。现时水道已闭,无须戒备。况且,毒手摩什和自己在此,来了人只是送死,不足为虑。只有停尸寝室戒备尚严,以防万一因事离开,为人所算,不过多一半还是防备同党。自己现在室中,自然不必介意。此时妖尸又因先来两个强敌才一进洞,被毒手摩什不用一点原有埋伏,便将其困住,凌辱个够,故意放他逃走,再行追回惨杀。法力既高,行为又与己心相合,觉出有此一人足可济事,余党全是废物。这班妖党又各许有甜头,自从新情人摩什来到,虽然胆怯,不敢与争,背后对自己全发过牢骚。明日脱难和毒手摩什弃众一走,全成仇敌,日后还须防人报复。不觉故伎复萌,又生恶念,欲乘前半日闲暇,挨个试上一试。除非试出真对自己尽心尽力,日后又悉凭己意,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不敢丝毫违忤的,还可容其存活;如若怨望不逊,或是暗中要挟,反正有他不多,无他不少,索性便假手摩什将他除去,以免后患。为想激发毒手摩什妒火,那几个同党行经处,禁制全撤。 癞姑等总想,当日乃妖尸脱难紧要关头,戒备必严,陷阱必深。有谢琳一路虽可无害,毕竟易静未出,尚不能反客为主,自以少遇阻力为是。敌方的这等情形,如何得知?路又走错,走向往圣姑寝宫的中洞后殿要路,差一点没将正反五行埋伏触动。等到发觉走错途向,忙退回来,又耽误了些时候。及至赶回原处,正遇上一个由妖尸室中退出来的妖党,忙即闪开一旁,再照来路迎去,这才寻到地头。 原来妖尸所居之处,乃北洞最上一层,相隔上面依还岭地面只数十丈,为全洞最高之所在。这也是妖尸日前打算,事如不佳,便来此室复了原身,倒反五遁,自行震破上面石层,拼犯奇险裂山而逃。主意打好,迁入以后,觉着此举太险,又复丢开。这里不似西洞内俱有好几层的禁制,威力要差得多,白白便宜仇敌易于下手。癞姑、谢琳、轻云、上官红四人一点事没费,便轻悄悄掩到地头。那寝室共是两大间,通连着石室。室外又有一大间敞堂,有门无户。洞中所有门户通道多是穹顶形式,门均高大。惟独妖尸这间寝室,外作大半圆形,壁上开有两个六角形的小门,为别处所无。那敞堂之外,是一条婉蜒如蛇的甬道,堂当中段弯曲之处,由甬壁上开一圆门。这一来,敞堂便成了新月形式,地系北洞上层最高之处。四人来路口外,途径门户上下纵横,棋布错列。甬道复壁,大都屈折低昂,势如旋螺,外表道路纷歧,实则中含九宫八卦奇门妙用,诸般禁制。发动时,稍一不慎,便堕罗网。只要道力稍差,不识其中妙用,误入歧途,也休想走得出去。又均就原来整石凿成的居多,虽是洞中高处,相隔上面还有数十丈,所有石壁均经禁制,坚逾精钢,更非寻常法力所能动它分毫。除了束手待擒,决无幸免。 这条甬道的入口尤为诡秘狭小,内中复多歧路,端的隐僻异常。其实相隔二妖孽适才对谈之处,仅隔里许之遥,可是极难发现,即便撞上,无心走入,也易迷糊。尚幸四人多精悉五行阴阳生克之妙,先虽没有找到,却认明来去向背和此中妙用,稍觉不对,立即回身,既未把路走迷,也未误入禁地。恰巧遇上一个新由妖尸室中退出来的妖党,略微用心观察,便已寻到。这还不算,并因此途中阻延,把妖尸先招去的一些妖党全数错过,使妖尸完遂自残羽翼的毒计,无形中占了若干便利。四人先进敞堂时,见对面圆壁上有两个六角小门,一红一白。外壁色如黄金,内壁色如青玉。堂中无甚陈设,只当中有一个石鼓形的大墩,上铺极厚皮毡,石质如墨,黑而且亮。内室外堂又作日月环抱之相。四人不知此是昔年圣姑意欲创立教宗,为备召集门人,传授道法开讲之用,后来设备未完,便即舍旧从新,改了初念,后成洞中闲置之地,一直不曾用过。近日妖尸心情首鼠,因西洞旧停尸处有好些危机,心又厌忌,觉着此地僻静,离顶较近,万一大难临头,可多作一种逃计。再往好里想,如能平安无事,仗着毒手摩什之力,破了圣姑法物,毁去法体,取出藏珍,连走都无须时,居此密室之中更有好些可供利用之处。迁入以后,虽然圣姑全洞禁制只此一处独付缺如,但是灵泉发源和五遁枢机均在北洞下层,诸般禁制可以随时移用。又恃地势隐秘幽僻,径路复道回环往复,不须再加禁制,便具奇门妙用。自己却是四通八达,出没神速,敌人必难走进,也决不知会移居于此。又恃自身邪法甚高,不以为意。除把各通路甬道入口暗中加上极厉害的五行禁制,以阻同党随意闯入窥见阴私而外,只在里间寝室内略作万一之备,安置了些又阴毒又厉害的邪法异宝。主要用意仍是防同党吃自己侮弄鱼肉太过,生了怨毒,或因争风内叛,一时没有识破,于谈笑淫乐之时突然反脸,倒戈相向。凭已法力和玄功变化,自不能十分受其伤害,无如肘腋之变起势绝骤,最可虑的便是这具肉体。何况这类刺客大都为色而起,看出自己对他一味玩弄凌践,由爱生妒,由妒成仇,因由美色情欲种的怨毒比什仇恨都重都切,不特情急拼命,不计死生,而且深知无如己何,上来定是先对肉体猛下毒手。万一如愿更好,如其不能,也可少泄忿恨。凡能与己亲近的,皆非庸常之流,深心暗算,不易防范。以为有这几样埋伏,便可万全,高枕无忧。哪料到昔年圣姑早已算定妖尸将来移居,数尽于此,并还开出几条通路,使与各洞要地相连。妖尸只图隐秘方便,却上了当。这内外两间虽设有埋伏,外表形势布置看去却极启人疑虑。越是仇家眼里,越认作内中必定隐藏着极厉害的埋伏陷阱,何况又是妖尸藏尸炼法,打算会集亲信与情人相聚淫乐的卧室重地,自比别处罗网严密,埋伏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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