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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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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逗狗玩时,他见我放的酒和包子,误以为是追他的狗贼所留,竟自吃掉。我知他那未来师父,人最古板方正,最恨人品不端;我想不带他去投师吧,话早说了...带去投师吧,又怕他日后学了本事,背人为恶,丢我的人。一着急,犯了老病。总算他品性不佳,但心眼还好,将我背到此地。” “我算计贼羔子要来,并且此人心已试出多半,不愿再罚他受活罪,停了下来。就便看看他会什么毛手毛脚,敢于一个人和一群畜生贼羔子相打。加上我口痰堵住咽喉,暂时还无人承受,我不吐这口痰,也起不来;只得躺在这里,一半看热闹,一半等机会吐痰。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小贼羔子拿刀砍我,偏又软弱得和纸扎一样,我痰还没顾得吐出,才一张口,他便跌倒,爬不起来。我看你长得这么长大恶相,身大力不亏,想必承当得了,待我把这一口痰奉迭与你吧?” 这为首两人,紫面大汉,名叫“飞天蜈蚣”秦标;那背插双拐一刀的,名叫“赛李拐”罗明,都是本领高强、行事阴毒、久经大敌的有名巨盗。秦标虽然性情较暴,毕竟见多识广,一见对方神色从容,始终躺在地上,一动未动,知非易与;今日一个不巧,不特人擒不回,还要丢人折将。虽想冷不防伺隙暗算,并未轻举妄动。闻言反而住口静听,中间两次想要发作,俱被罗明暗中禁止;知道对方深浅难测,旁边还有一同党被其制倒,好些顾忌,只得强捺怒火,静听下去。 后来秦标越听越不象话,暗骂:“该死老狗,你虽像个会家,急切间摸不准你来历深浅;又因有一弟兄,不知被你用何法点倒,我们没鼠忌器,想拿话僵你,把人解救回生;或是探明点穴路数,自行解救还原,再行动手。谁还怕你不成?就算你本领高强,休说还有罗二哥在场,软硬功夫全都到家,双拐一刀更是神出鬼没;便我秦标,这一身功夫,和这专破内家劲气铁星璟,由南到北纵横了多少年,也未遇到过敌手,难道见不得你?” 他正越想越有气,忽见金杰暗打手式,知道伤人已然无救,不禁怒火中烧,再按捺不下;恰在老头说话将完之时发难,大喝道:“老鬼忒也手黑可恶!与他素无仇怨,却用暗算,伤我们的弟兄。此仇不报,回去也无法交代。既不肯起,待我送他归西罢了!” 秦标虽是凶暴,毕竟见过许多高人能手,有了经历,口里发话,一双凶睛始终照定老头,防其暴起,施展杀手;一面伸手去拔兵刃,一面暗将手力运足,准备发那专破内功的五星连珠铁琐。老头却始终瞇缝着一双小眼,望箸秦、罗二人,面带不屑之容。因此等秦标手中的刀已找出,向那老头分心刺下,那老头仍还未有动作。 孙同康见那刺法和那立处,便知内行,不是易与。老头内功劲气已被识破,一个不巧,便要吃亏。这一刀看去未使什么力,实则敌人想试深浅,虚实相生,与前贼恃刀猛砍不同;并且另一手上的铁环也在蓄势侍发,必更厉害。心中一急,扬鞭一扫。 就在这双方动手时机一瞬之间,猛瞥见老头口张处,一团酒杯大小的白影,电也似疾喷将出来。当时只闪得一闪,谁也不曾看清。只听叭呛连响,大小十余点寒光、星飞四射中,又是当的一声巨响过处;秦标手中一柄吹毛过刃、明光耀影的钢刀,前半截已成粉碎,人也仰面翻身栽倒。孙同康鞭梢过处,敌人刀已粉裂,只带起一片残铁,甩向天空;映着日光,陨星一般斜泻下去。群贼立时又是一阵大乱,抢向前去一看,秦标胸前一洞血水激射,人已万无生机。这一来,全部激怒,纷纷怒骂,一齐杀来。 罗明最是狡计凶毒,先觉老头不可理喻;头子和自己都有多年威望,照此说法,决无善了。因看不出对方深浅,早知秦标定被激怒,口中仍在不住拦劝,实则暗中准备,也是打着乘隙下手的主意。及见老头人未起身,只张口喷出一小团白影,便将秦标打死,刀裂粉碎。这等惊人本领从来未见,不禁大惊!身为一行表率,势已至此,说不上不算来。见众盗党同仇敌忾,刀枪并举,纷纷上前;明知非吃大亏不可,但又无法禁止,并还不能袖手,坐观成败。心中叫苦不迭,无计可施;只得把双拐取下,扪了扪腰间暗器,暗中加紧戒备,意欲相机而动,稍看出敌人一点破绽,立施杀手;只把老鬼除去,剩下孙同康这个嫩娃,还怕擒他不了? 起初以为同来盗党俱是亡命之徒,内有几个秦标结盟兄弟;秦标一死,犯了众怒,群起拚命,又均不是弱者,人多势众。老鬼如是传说中的剑侠一流人物,自是白送;否则这许多能手,再加上自己,其势也非可轻侮。对方既已决心破脸,必起迎敌无疑。 那知老头仍卧原地,毫未移动,只口中急喊道:“贼羔子急了,我此时病未全好,不能起来,孙同康你这小鬼还不过来,骑在我身上,和贼羔子打;既保了我,又保了你。如不听话,我运了半天气,好不容易运出一口痰,打死了一个小贼头;再叫我运气,得多少时候?这许多狗贼,内中一个最厉害的滑贼,还在旁边等我的空子,想下毒手。我要让贼羔子杀死,你更活不成了。” 孙同康自从群贼一乱,早挥鞭枪向前去迎敌,将手中长鞭使了个风雨不透。老头躺处,地势又好,身后两三尺便是一片高约丈许的石笋断桩,群贼急切间攻不过来。孙同康也以为老头连伤二贼,真相已露,必要起立,开言好生惊疑;暗忖此老行事难测,所说如假,怎从倒地起,并未见他动过?当此群贼夹攻紧要关头,何以还不起立应战;所说如真,自己心里的话如何告人?岂非使敌壮胆,授人以隙?正自奇怪,忽听老头怒骂道:“没出息的小鬼,叫你过来,将两脚跨在我的身上再打,偏不肯听,要我死么?再不听话,我不给你找师夫了。” 孙同康见他发怒,只得口中应话,稍退两步;姑且依言,将双足分立老头的身侧。那一双瘦小枯干的腿脚,便由孙同康胯下穿出,显露再前。孙同康觉出这么一来不特多出好些破绽阻碍,自己也不能随意移动,诸多吃力。但料老头必有用意,仗着武功高强,长于以静制动、以少敌多,连全力迎御,暂时还能应付。可是这等打法,时候久了,必吃大亏,即或本人还能勉强支持,稍一照顾不到,所保的人也非伤不可。 罗明本测不透老头真假虚实,惟恐所说是诈,又有别的杀手;骤起发难,休说受伤,一个抵敌不住,半生英名败于一旦,因此不敢冒失。见此情形,正好藉以观望风头,便和众人打了手式,一使眼色。 群贼本是激于一时血气,有一发难,为示义气,谁也不肯落后,一半仍仗罗明在场之故。及见他始终迟疑不上,已然想起两同党死得奇怪;罗明那么更事最多、本领最高的领袖人物尚且如此,除两个冒失鬼外,全都把盛气馁了一些。 紧跟着再见罗明连使眼色,带打手式,渐渐明白过来;知他心意,是因敌人势孤力弱,奉命生擒,不能弄死。只老头扎手,想叫众人先不急于求功;一面用车轮战法,耗到对方力竭神疲,看老头是否受逼发动,便知所说真假。如真卧地不能起立,气功多好,也只迎面伤人,不能行动;如虎落阱中,怎么也有杀他之法。一面再由三两个手法最准的,分三面各用暗器去打老头身上要穴,看其有无异样。真要遇上飞仙剑侠一流异人,便即退逃,日后再打报仇主意,免得白送性命,于事无补,于是多半会意。 群贼刚往四外一分,老头急喊道:“这事要糟,小鬼你不要只顾头不顾尾巴呀!没见这伙小贼羔子,受了滑贼指点,想拿那些破铜烂铁暗害我老头子么?我生得矮小,只把你那打狗鞭舞长一点,就不怕了。” 孙同康跨在老头身上,立于当地,脚不能动,全仗手中长鞭护人谨己。偏生老头全身卧在胯下,前后多出半截身子;稍一疏忽,不必敌人兵刃,自己的鞭便要扫向老头身上。本来应付吃力,累得身上冒汗;群贼往外一散,当头只剩金杰和吴开泰。一个右手有伤,一个本领不侪;方觉来势稍松,不料竟是诡计。自己或者无妨,敌人如专打下三路,向老头四外夹攻,如何应付? 正惶急间,他猛一转念:老头那高本领,竟会犯病倒卧,还把短处明说出来;真要这样,适才背他时,怎又会施“千斤大力法”来压人?越想越觉有诈。无如生性诚厚,只管看出老头故意做作,总恐万一是真犯病,空自发急受累,依然尽力抵御,不敢稍懈。 正想不出用何方法,使其自显身手,老头又急叫道:“小鬼,你敢疑心我,想不管么?只敢离开一步,不要你小命才怪!叫你把打狗鞭舞得长些,贼羔子那些碎钉烂铁片打不了人;偏不听话,真想挨上两下么?”说时,旁立三贼已看准下手之处,将惯用的珠连镖弩发将出来。 孙同康鞭法得有真传,仗着耳目灵警,手法神速,一路盘花盖顶,架隔遮拦,把一条长鞭上下翻飞,舞成一片光影。看去虽觉功力精纯,无如身立当地,不能纵跃闪避;老头又卧在两腿之下,碍脚碍手;大敌当前,身侧两旁又来了暗算,人不上前,只用镖弩望空乱打。虽照老头的话,施展师门“狂风扫雪”的解数,将手中长鞭盘身飞舞,心里却叫不迭的苦。正打算这等情势时候久了,老头如再不为群贼暗器所伤,可知装病无疑;万一受着伤害,率性纵身出去冯着自己能耐,和群贼拚命。把原定良友所劝“暂不把仇结深,能避则避”的念头打消,杀得一个是一个;到底报了点仇,出了一口鸟气,比平白累死总要强些。 他心念才动,忽听老头骂道:“小鬼,你又想丢我走么?”忽又嚷道:“贼羔子要想打我,怎么拿破铜烂铁往小鬼长鞭上碰呀?他鞭梢上那个玩意结实,一撞就碎;再不趁我病还未好,将我打死,少时你们那些破铜烂铁全都粉碎,没法害人,我老人家再一病好起来,你们都没命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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