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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二回

穹顶舞寒星 沧海蹄涔迷鬼主
祥宫伤炼士 珠光剑气护仙娃

  周、李二人见妖道伏诛,果然除妖道立处的青色圆门甬道外,左侧又有一红色圆门现出,只是和初见青、紫二门一样,壁上虽有门的形式,不能飞入。轻云知道事机瞬息,急不如快,方欲联合英琼,仍用前法往那红门中冲进,破壁而入。英琼忙道:“姊姊,我们此时正好避实就虚,办自己的事,为那恩将仇报的人效力作什?”轻云猛被提醒,忙答道:“忙中几乎失了算计,此言甚是有理。快走!”随说,二人随催动遁光,电一般拨转头,便往青门甬道以内飞去。身才入门,遥听辛凌霄挣扎着厉声喝骂道:“无知贱婢,好心指点你们得了便宜,却不照我的话行事。你们那双剑决不能当圣姑禁制,妖尸和两个有力妖党原吃我三人绊住,贱婢才能得手,竟敢违命取巧,以为乘隙可以盗宝,不知良机已失。我只要几句话,略微松手,妖尸便即追来,使你二人死无葬身之地。再不回头与我会合,管教你们悔无及了。”

  这时,二人已将甬道中禁制触动,遇到极强的阻力。一听辛凌霄又在传声喝骂,越料出她实须自己相助,此时必被妖尸和诸妖党所困,正在拼命支持,一心盼望自己攻入红门,与之会合,情势必甚危险迫切,否则,何至如此情急?所说绊住妖尸的话,也必实情。但她和妖尸必均认定,自己此行是为盗那上次遗留未得取走的藏珍,不知是为救人而来。听那口气,纵不致向妖尸屈服合力对己,也必拿话打动妖尸,使其转戈相向,以保洞中藏珍,为已坐收渔人之利,并假手妖尸报复前仇与今日不依她言待援的新怨。暗忖:“卫仙客夫妻也是昆仑派中长一辈的有名人物,怎贪妄忌刻,一至于此?这等居心为人,如何配为修道之士?有心反唇嘲骂她几句,因道路不同,不在一地,传声未必能到;就能传到,妖尸也必听去,有损无益。并且前途险阻甚多,必须急速觅到复壁水道入口,始能有济。不如乘其犹豫,等候回音之际,赶办自己的事为妙。”便不去理她,各以全力运用飞剑法宝,朝前猛进不已。

  原来那甬道中禁网密布,便是无人主持,也是一触即发。妖尸起初原因今日两起均是劲敌,后来二人飞剑厉害,有此防身,非五遁齐施不能制敌死命。又看出二人身畔另有祥氛宝气隐隐外蕴,急切间难操必胜,本日正当圣姑预言,不敢大意。敌人又恰在乙木正宫以内,惟恐遽然发动埋伏,相煎太急,敌人持有大乙精金炼成的神物利器,正是本宫克制,身边还藏有别的至宝。并且上次盗走大批藏珍的,便有这用紫、青双剑的二女在内,一个还是主体。如今两拨强敌分在两方,顾此失彼,不能统筹兼顾。圣姑禁制固然神妙,无如安心与己为难,事早算定。稍一疏忽,吃这两人将木官破去,五遁不全,不能正反相生,随心变化,便要减少大半威力。以后法力稍强的敌人,便难指顾成擒,岂非大错?偏生先前疏忽,误疑后来敌人与先来的是一党,同时混进,在外攻破出口,准备引了同逃。心又太狠,想全数引往火宫正位上去,二次正反五行,生化合用,使其同化劫灰,形神俱灭,永除后患。没料到会是两起,于是失了算计,既要顾先,又要防后。而先来四敌中,有一个偏生又是兀南公前生宠妾,今世爱徒,比卫仙客夫妻还要不可放走。

  没奈何,妖尸只得双管齐下,一面困陷先来四人,一面发动混元无极阵法,把后来两人困在东洞甬道入口外面,命一同党代为主持运用。自己赶往南洞火宫应敌,准备先把这四人引入火宫正位,以真火之力克制敌人弱点,再把五洞合用,炼到形神皆丧以后,再回东洞杀敌。以免发难早了,木宫遁法被真金之宝破去,行时,还力嘱主持阵法的妖党:对这后来二人,只可用转变挪移之法软困,不可轻易出手。万一敌人法力高强,识得此阵奥妙,被其攻人甬道,而自己又在南洞应敌紧急,不能即回之时,切不可单用本宫乙木,须由乙木化生丙火,暂时抵御,以待自己事完来援。这后天之火虽然稍弱,未必便能克那真金至宝,本宫乙木却可无伤。说完,匆匆飞去。想不到主阵妖党骄横自恃,以为二女只此双剑,无什法力,心生轻视,自遭惨死,还给妖尸铸成大错。

  妖尸赶到南洞,虽将敌人困住,但是抵御之力极强。先认为对方正宫真火必抵不住,转眼即可消亡。哪知敌人早有准备,真火一发动,又有先前未用过的法宝出现,将身护住。急切间非但奈何不得,自己转成了骑虎难下,非将敌人杀死,不能离开。尤其自己认为最是可虑、万万不能放走的老怪物兀南公的爱妾沙红燕,竟在自己将到以前,用她师传极厉害的玄阴摄神大法和一件异宝,冷不防附在一个同党妖人身上,在法力强迫役使之下逃了出去。此举因出于意外,同党妖人近日均有自己传授,可以出入禁地,做梦也想不到对方会有这等神妙不可思议之举,连肉身带元神均能附在敌人身上,迫令夹带同逃。受制的人为敌所用,并还全然无觉,心甘情愿,听其驱遣,无不如意。等到自己赶来,觉那妖党无故自退,方一心动,又发现敌人少了一个,喝止不听,忙即行法追赶,并下毒手,发动素来不敢轻试,还是初次运用乾罡五神雷,想将敌人和同类一齐殛死时,哪知敌人逃得十分神速,人已脱离禁地,禁法未及阻截。那昔年曾将自己殛死的神雷发将出去,只将同党殛成灰烟,敌人并未遇害,仍被逃出洞去。白白葬送了一个心爱得力的未来面首,反吃敌人在洞前恶语奚落了几句,说是此仇必报。并说洞中之敌为除自己,夺取藏珍,先后用了数年心力,这次前来,一切均有准备,至多被困一时,结局必获全胜。

  妖尸心神受了禁制潜力羁困,不能追出,空自暴跳怒发如雷,无计可施,只得赶回南洞。一则激怒太甚,凶焰愈高;二则卫仙客夫妻和那同道法力均非恒流。妖尸看出对方处心积虑而来,果然应付有方,不是随便可以伤害,一个也放松不得。尤其这时卫仙客等三人和妖尸互有伤害,斗法正急之际,妖尸连用全力,刚占住了上风,可是对方带有不少防身法宝,件件高明神奇,层出不穷,身侧有力妖党竟有两个受伤,连妖尸本人也几遭重伤,中人暗算。尽管看出对方受了五遁合攻的重压,抵彻勉强,相形见绌,终是不敢疏懈。又以诱迫卫仙客降服,不合用了狐媚惯技,敌人不特未为所惑,反以恶声相向,辱骂刻毒。益发勾动妖尸怒火,倒行逆施,忘了利害轻重,誓把三敌杀死才肯罢休。明知东洞主阵妖党己死敌手,东洞木宫要地现被敌人侵入,急切间竟会举棋不定,不曾回身应付。容到少时被人提醒,暂舍南洞之敌,赶了回来,周、李二人已然离开东洞,白便宜南洞之敌喘了口气,转危为安,还生出许多不利于妖尸的事。如非恶贯已盈,伏诛在即,不会如此颠倒。因妖尸暂未赶回,所以周、李二人虽遇阻力,并无大碍,仍能奋力往前进攻。后来得了门路,妖尸方始赶回,又过于重视藏珍,忧疑惊惶之中,竟未及跟踪追索;一心又恐南洞有失,再有强仇继至,越发乱了步伐。二人未受其祸,实由于此,这且不提。

  二人初入甬道,便见青光潮涌山压而来,威势极盛。知是乙木妙用,也不管它,仍然循径向前急驶。仗着洞中无人主持,又因双剑属西方金精,正是乙木克星,圣姑又预先算定当日情势,加了暗助。乙木禁制既阻不住大白金精之质,五洞原本相通,师传道书曾示大概,只要把途径走对,自能循序穿行。遁光迅速,不消一会,便被飞完乙木甬道,穿入北洞下层的幻波池灵泉发源重地。二人先见四外青光势如潮涌,飞行其中,直如鱼游大海,无有穷尽。知道此时阻碍不大,全仗妖尸不能分身之故。如被追来,必难将燕儿救出险地。心正愁急,忽然甬道尽头似有门户,未容寻思,人已双双飞将出去。刚刚飞过,一声轻雷过处,来路玉石小门忽然隐去。同时眼前一亮,身外一轻,适才四外环涌的青碧烟光已无踪影。轻云谨慎,匆迫中不知就里,心疑妖尸赶来,转变禁法闹鬼,或将原有埋伏触动,生出变化。方喝:“琼妹,且缓前进!”二句话未出口,英琼已立定喜道:“在这里了!”轻云上次随李宁来探幻波池,只到西洞妖尸寝室,后来便往东洞取宝,北洞下层原未到过。闻言定睛一看,一片薄薄的五色祥氛正往上顶升起,晃眼消失,面前奇景立即呈现。

  这地方乃是除新辟建的峨眉五府以外,从来未见的一个大洞。其高约有数丈,地广百亩,四壁明滑精莹,非晶非玉,上下四外,多半平坦若镜,却包含着上千万的大小乳珠,奇光内藏,精辉外映,密若繁星,汇为异彩,照得全洞通明,耀眼生缬。另外地上还有许多突出之处,形式不一,大小各异,经洞中主人就着原形雕刻成云床、丹灶、几案、屏风等数十百件陈设用具,以及奇禽怪兽之类,多是古雅精工,意态灵奇,生动欲活。看那质地,颇似钟乳石膏之类凝结修饰而成,五光十色,纷然罗列。另有两三座形似石碑的光华环立地上,若隐若现。耳听波涛之声起自地底,宛如海上潮生,洋洋盈耳。料是到了北洞要地,忙喜问道:“这里可是琼妹上次旧游之地么?”英琼急道:“正是。只人口不是原走过的路。那中心池塘,便在那座玉壁前面。前听爹爹说,这里乃洞中命脉要地,埋伏甚多。燕弟现困池中。你看前面近中心处,有三片奇光分三面环立么?那便是师父道书上所说的玉壁,各洞都有,只是为数不等。禁制埋伏的枢机全在上面,不转过去,看不清它的全形,隐现无常。有的地方,连妖尸本人虽能转变利用,将来为恶害人,也不能使其随心隐现。上次我们往东洞取宝,所见翠玉石壁便是此物,上面还有圣姑的仙容法像,你不也见到的么?此是北洞下层,我和易师姊上次同到这里,只见到灵泉发源的方塘,这玉壁却未见过。如今,忽然现出三座,定是圣姑恩佑无疑。余者我全认得,和上次一样。燕弟失陷的方塘,便在这三片奇光的中间。此时妖尸不曾追来,北洞埋伏竟似未发,不知何故?师父曾令慎重行事,我们留点神绕将过去,一到塘边,燕弟就能救出险地了。”轻云闻言,才知那三片光华,竟是圣姑所设玉壁,好生欣慰。

  二人边说边驾遁光,看准四外形势,戒备着缓缓朝前低飞绕越。等话说完,人已由那奇光中间穿将过去,且喜不曾触动禁法,从从容容到了塘前。身才立定,还未及朝那中心方塘查看,猛又觉一片祥氛闪过。抬头仰望,那三片奇光忽然敛去,现出三座三丈多高、八尺来宽的玉壁,上面各有不同图像。内有两座所现均是圣姑仙容:一座仍和东洞所见玉壁仙容相似,是个云鬟雾鬓,貌若天仙的少女,仪态万分,雍容华贵,目注二人,微笑嫣然,神情欲活;另一座却改作佛门装束,白衣如雪,玉跌双裸,闭目合睛,盘坐其上,只是额束金箍,香发如云,尚未剃去,宝相庄严,妙丽绝伦。二人一见圣姑仙容连在两壁出现,知获默佑,妖尸已难肆其毒锋,不禁心生敬畏,惊喜交集。不顾细看第三壁上所现是何形迹,忙朝第一座立像拜倒下去,首谢上次赠宝之德,再代师长致意。然后禀告:“妖尸猖獗淫凶,如被逃出,贻祸无穷。今奉师命,仰体圣姑遗偈仙示,来此诛戮。明知时机尚还未至,但有同门师弟赵燕儿被困在此,虽是男身,犯了洞中禁忌,但他本心非欲妄涉仙府,只为追一妖妇,被妖尸用计引入,困陷在此。望乞大发慈悲,神通赐佑,能将妖尸就此除去,固是绝妙;即令数限未终,不到伏诛之日,也望怜宥,使燕儿出险。”通诚之后,圣姑仙容终是凝眸微笑,无所表示。二人又朝坐像拜倒,重又如前通诚。那坐像原本双手附膝,二人拜罢起立时,忽改作了一手抚心,一手朝下,二指向地钭指。二人情知中有机密,不是无因而作,急切间偏无从解悟。已然两次通诚,不便再读。因第三壁不是人像,光影频频闪动,以为可以有得,转面一看,不禁失望。原来前两玉壁色均墨绿,此独白如王雪,晶明若镜,上面俱是水流影子,纵横交错,盘舞其上,如走银蛇,极似塘中水光反映。

  还待仔细看时,忽听地底风鸣涛吼,塘中隐隐有人厉声急呼:“琼妹,快到塘边来,只管等在上面作什?”二人静心一听,竟是女神婴易静的口音,大吃一惊,不暇再作推详,忙去塘边查看。那十亩方塘在这三座玉壁环拱的中心,二女初走到时,本是云雾溟漾,波涛澎湃,千百根水柱罗列起伏,雪滚花翻,势绝汹涌。便是二人慧目法眼,急切间也看不见塘底多深,是否有人被困在内。又以圣姑仙容现出,未暇观察,便即拜倒通诚默祝。就这两次祝告耽延的一会工夫,再走近前看时,地底风涛之声依旧猛烈,塘已变作一泓清波,平明若镜,可鉴毛发。乍看去仿佛清绝,细一往下注视,内中却是云光荡漾,深不见底,也看不出易静和赵燕儿被困所在。二人心中着急,正在循塘查看,忽又听易静疾呼:“我那面法牌已不能再用,为救燕儿师弟,身在癸水禁内,传音吃力。二位师妹可到南面那片玉壁之下,背壁而立,由正子午方位上朝塘底侧面细看,见到我二人存身之所以后,用牟尼珠将水遁镇住,便能随意传声问答。只不可动那链子。”英琼闻言,猛想起此塘原是一个外方内圆,上窄下宽的形式,只顾往水中心寻人,却忘了向四壁查找。立和轻云走到那有水影的白玉壁下,对好正子午方位,朝对面塘中圆壁上一看,果见易、赵二人已变作两个僬侥小人,隐藏在一个盘有银链的凹糟之内。看去水面颇深,比起卫仙客夫妻上次被困,身形觉要大些。身外又有宝光环护,知道人虽被困,本性未迷,尚无大碍,心才略放。忙照所说,把牟尼珠取出,将手一指,一团栲栳大的祥光直射下去,塘中云光立即停止。上下停匀如一。易静一说前事,才知也是刚来不久。

  原来易静自带上官红回转玄龟殿省亲,并向父母说起幻波池失挫之事,自觉扫了颜面,要父亲易周为她设法指示机宜,并借用两件至宝前去除妖雪恨。说了一阵,易周只是微笑不语。对于上官红却极奖勉,颇多指点,老夫妻二人还各赐了一件法宝。易静看出老父不以为然,不敢多渎,负气辞出要走,吃两位庶母林明淑、林芳淑姊妹将她师徒强行留住。第三日上,林氏姊妹代向乃父求说,回告易静,说:“妖尸气数未终,任用何策均是徒劳。你命中还有一次小挫,但是为人不是为己,与上次不同。妖尸邪法厉害,凭借圣姑一切设施法力,不到时机谁也没奈她何。此时回去无益,好在离有事之日尚长,与其回转依还岭坐视仇敌猖狂,不如在此家人团聚。到了时机,我二人必少尽心力,就令岛主不肯借宝,也有法想,决不使你失望回去。”乃母也勉徇爱女之情,又赐了一件专御五遁的防身法宝元象圈,如与兜率宝伞同用,多厉害的五遁禁制,至不济将身困住,人却不能伤害。易静方始安心住了下来。

  上官红对于圣姑所赐先天乙木遁法,原未登峰造极,自经易周指点,功力已是大为精进。易氏全家自两老夫妻以次,如林氏姊妹、易静的兄长易晨、长嫂绿鬓仙娘韦青青,全都对她期爱异常,又是尊长,各有法宝赐予。上官红不多日子,便增加了若干法力,尽管喜出望外,一点也不自满,反倒益发谨畏精勤,博得全家老少日愈嘉奖。易静见初收门人如此用功向道,根器又好,觉出增光,好生欣慰。

  光阴易过,一晃数月。这日师徒二人偶随易周燕坐,忽然想起离开依还岭日久,不知妖尸是何情景,可曾往静琼谷扰害也无?虽料谷中如有紧急之事,癞姑纵不亲来,也必传音告急,当是无事的居多,心终悬念。加上连日所炼防身法宝已然成功,不禁生了思归之念,便请老父代为占算。易周取出一张柬帖,笑道:“此事在多少年前圣姑早已算定,水到渠成,时至自了,一毫不能更改,心急何用?静儿如若想走,此时倒也正好。但要除去妖尸,却非你一人之力所能。不过你有元象圈、兜率宝伞和新炼成的金刚神砂,她也无如你何罢了。我本心不过问此事,因你此次回家,满心望我相助,不能不稍指示。你今此去,索性连静琼谷也无须回,径直带了红儿直飞入池。这时昆仑派卫仙客夫妻,约了兀南公的爱徒沙红燕,另外还有两个同党,正与妖尸恶斗方酣。李英琼、周轻云为救赵燕儿,也在你到以后乘虚而入。她二人此行,只杀死妖尸一个有力妖党,略探明一点道路,以为异日之助,无大功效。你却关系重大,如能应付得宜,虽为救护你师弟赵燕儿,要在灵泉发源之地水困些日,但乃是未来除妖开府之关键。

  “你到了那里,可照我柬帖上所画阵图方位和破阵之法直赴中洞,与红儿师徒合力,即以圣姑所传乙木遁法,乘着妖尸无暇兼顾,骤出不意,将中央戊土禁制法物和土遁枢纽的玉壁暗中破去,另设一个戊土禁制代替。妖尸只顾用那南洞真火困炼卫仙客夫妻,急切间未必有警觉。五行失位,破了一处,固然圣姑道法神奇,五洞五宫均可化生出五行妙用,但根本已失,威力自然大减。尤其异日事急之际,妖尸心横发狠,想将五宫五遁一齐倒转,挺而走险,己办不到。此举无异她的致命一伤,关系非小。红儿学道未久,只乙木遁法是她专长,别洞便无什用,你带在身旁反多牵挂。你成功以后,速带她照我图径,由中洞转入乙木甬道,乘着主持妖党对付英琼、轻云,人在外面,仍由红儿行法,以木制木,使其相克,减去功效,以便英琼、轻云少时通行,减少阻力。此处事完,红儿便无用处。

  “幻波池五洞,除地底灵泉上下萦回,盘绕全洞的水道而外,每洞另外还就本身方位,设有一条出口。虽只能通到中洞前面,因众妖党俱奉妖尸之命,分防各地,独于中洞,认为洞门自圣姑封闭之后,一直未开,谁也难于攻入;并且前层法台所在,稍有动静,便有朕兆,立时警觉。做梦也没想到,圣姑妙算前知,早算出今日情势。和英琼、轻云所进洞门一样,妖尸只当头批仇敌被诱进洞时,已经行法封禁,不会再开,她却到时自行开放。红儿由此退出,决无人觉。你看红儿顺着秘径遁出险地,再循图径绕往北洞下层。你同门师弟赵燕儿早被困入池内,妖尸与他有夙孽,自从初见,便生迷恋,故尔未下毒手。只为燕儿道心坚定,不受媚惑,妖尸正用妖法诱逼之际,忽来卫仙客、英琼等先后七个强敌,急于大肆凶焰,想致仇敌死命,将五遁禁制一齐发动。燕儿自挡不住,眼看形势危急,还算命中有救。妖尸那么淫毒的天性,独对燕儿恋恋不能忘情,竟在应敌百忙之中,特地倒转禁法,将他移往北洞水宫,困入方塘以内。这五宫五行,只有金、水二宫最为阴毒,专一迷惑修道人的本性,主持人却具有生杀之权。不似木、火、土三宫,只要陷入,便遭惨死。道法高的,元神或能负伤逃遁,但本身决难保全。妖尸困他此宫,仍为想遂淫欲,并防乘隙遁走,或是有人来救。

  “燕儿元神、身体已然受创,又被困入水宫重地,身有法水束缚,暂时虽不致命,神智也仍坚定清明,但要想脱身却是很难办到,不特本身无力出险,而你也救他不得。如若妄动水宫法物,意欲救了他冒险冲出,纵不致连你一齐遇害,玄阴癸水妙用一经发动,你尚可仗法宝护身遁走,他的功候远不如你,必不能当,虽不一定形消神灭,本身必化为乌有。可是妖尸不久仍要赶来,重加诱逼,见他执意不肯降伏,也许激怒,猛下毒手,或用妖法使他受诸般痛苦。必须你在旁暗中应付,始可无害。所以你虽人不能即时救出,还不能离开他一步。

  “此举看似艰难,要陪燕儿被困数日,益处却大。那方塘灵泉乃全洞命脉所在,如能乘此数日时机,寻到昔年圣姑潜藏的总图,悟彻玄机,不特救出燕儿不在话下,全洞五行禁制均可由你运用,异日除妖建府容易得多。所可虑者,你以前诸生身在旁门,今世虽可望成仙业,但是夙孽未消,成道以前还有好些周折,我也难为明言。你只记准,到了幻波池方塘灵泉之下,将燕儿寻到,切不可自恃法力去他身外水气,应速将人移往正北方塘壁凹槽以内。这些凹槽婉蜒如带,盘绕方塘上下四壁之间,隐现无常。幻波池上飞瀑奇景妙用,便生于此,另具极大威力。凹槽看似纵横盘曲,密如蛛网,实是一条整的脉络通连,通体一贯,宽深才得一二寸,并有一根形如银链之物,与它一样长短,嵌在里面。你二人入了禁域,就是心神湛定,身子缩短,也长尺许,如何能容?且喜北方正位有一个尺八圆孔,原是被困人的葬身化形之所。你持有法宝护身,却不怕它,敌人也决想不到人会藏在那等奇险之地。妖尸妖党如来,切忌迎敌现身。可把尔嫂用本岛神泥所炼小人带两人去,幻出燕儿替身,放在原处,以为疑兵之计。妖尸如看不出最妙,立作被困人支持不住,强用法力护身,引起金水威力反应,形神消亡,使其绝念退出,以便搜寻总图,参悟玄机。

  “圣姑道法也实神妙莫测,我为此事默运先天易数,连推算了三日,只查出图藏北洞下层水宫要地以内,究在何处,仍难指明。圣姑昔年留此一图,必是为了日后相助你们诛戮妖尸而设。妖尸何等机警狡诈,圣姑必也防到,故此难于寻见。你藏身之处的小洞正对子午宫位,必有深意。以我推详,此图不在洞内,必在与洞相对之处,神秘已极,不是人对时对,不会出现。此时我算不出它准地方,也由于此。那根银链乃真水精英所萃,除非机密尽得,人决不能救出险地,万动不得。你在塘中潜伏,如将遗图得到,便可悟出撤禁之法,燕儿自可无恙。只是成功以后,最好不要就走,可乘机将水宫禁制收去,另照你所悟阵图,重设一癸水之禁,好使操纵随心,由你主持,而妖尸暂时也能应用,先将她稳住,以为后日之计。

  “此事要耽延七日,在此期中,任遇何人到来,不可理睬,只藏水底听其施为,来人自去,便免后患。否则,建立仙府以后,事便多了。固然定数难免,如若慎之于始,也非不可挽回。你们入居以后,应勤修为,终以少事为妙。在你寻到燕儿不久,英琼、轻云也必相继寻来。她二人本在你到以前入洞,因受妖党邪法所愚,在东洞甬道以外耽延多时,故尔后到。如非二人先前用法宝攻那乙木玄门,妖尸觉着变出非常,急于安置所爱的人,燕儿真元必受重创无疑。你见二人,速将燕儿暂难脱出之故告知,令其寻路速去,七日后相见,再作计较。”

  易静闻言,才知老父老谋深算,为己煞费苦心,并非置诸不理。当时欣喜非常,接过柬图,要了应用符宝,率领上官红一同拜别诸尊长,起身往幻波池飞去。到后一看,当中金门正在徐徐外开,知是圣姑妙用,并非妖尸作怪,立照老父所言行事,放心大胆径飞进去。机宜早得,胸有成竹,一点不费事,便将中央戊土正宫破去,略一施为,径飞东洞。因由中洞穿行,与周、李二人取径不同,故未遇上。却将乙木真气耗散好些,减少若干威力,为周、李二人去了好些阻滞。成功以后,上官红还要随行,不愿离开。易静因老父料事如见,初到时奉行维谨,执意不许,立逼上官红退出,一直看着她遁走,方始赶往北洞下层方塘前面。旧地重游,又得乃父预示先机,自无阻隔。只是那三面玉壁尚未现出,塘中云雾蒸腾,波涛险恶,具体而微,甚是惊人。知道厉害,忙将法宝取出,护身水遁而下。初意小小十亩方塘,纵然圣姑仙法神妙,凭自己的法力慧眼,还不易于将人寻到?哪知方塘虽小,一旦置身其中,竟无异于鱼游沧海,漫无边际,深亦莫测。费了好大心力,才将燕儿寻到,只见燕儿并不曾沾水,只被一团水雾包住,燕儿在内守定心神,毫未摇动,身外只有剑光围护,人来竟如无睹。

  易静也不去和他问答,忙照老父所说,默运玄功法力,连人带身外水雾缓缓往北移去。玄阴癸水之禁威力甚大,虽在水中行法移动,也甚艰难,同时自身还得抵御四外水遁重压,吃力非常。好容易将人移到地头,略微歇息,运用耳目往上察听时,忽然对面岸上现出一片玉壁,水光隐隐,好些灵符,宛如龙蛇飞舞。易静修炼多年,见识自高,才一入目,顿悟玄机。知道那是水宫阵图,虽非全图,如能悟彻,妙用己是不小。一心默记壁间图形和上面符篆方位,以便少时仔细推详,如法运用。刚把图形记熟,周、李二人也自侧面绕来,忙即出声力唤。

  双方隔水相见,略说前事。祥光略一变灭之间,三座玉壁忽全隐去。英琼、轻云俱都关心燕儿过甚,见他虽然也在易静法宝精光防护之下,耳目俱似失去知觉。易静算计妖尸就要寻来,时间匆促,说得又甚简略,虽信易周妙算前知,当无差错,心终不放。又以自己既可随意出险,燕儿许能同行。又恃有牟尼珠护身,恨不得将燕儿先救出去。只把易静留在塘底,寻取总图,以为除妖之计。连问易静有无善法将燕儿先救出险,不觉稍微耽延了些时候。

  易静见玉壁忽隐,断定妖尸必来,恐被撞见,不特二人脱身较难,恐更另生枝节,英琼又是胆壮心热的人,只得故作不悦,力言水禁厉害,不到解悟出了个中玄妙,将他身外玄阴真气收去,稍微失当,人即废命,并还大费手脚。并说她二人必须速行,不可逗留。轻云见易静有了怒意,方始强劝英琼从速退走。英琼无奈,便和轻云一同遁走。本意若从原路退回,要经过乙木甬道和东南二洞交界之处,南洞正在恶斗,难保不惊动妖尸妖党,或与相遇狭路,好些险阻。此时北洞甚是安静,只要不触动埋伏,便可从容出险。打算由上次和易静同出入的故道退往前洞,不问外层门户开否,凭着飞剑、法宝威力妙用,均可冲将出去。主意打定,俯视水中,易、赵二人身已隐去,说了句:“易师姊和燕弟小心应敌,日内再见。”便纵遁光一同飞出。

  不料这一耽延,竟然生出波折。二人正往出口一面飞去,忽听一片极低而又迅急的霹雳之声,密如贯珠,由洞壁之内响将进来。乍听去,雷声似在昔日通道里面,由外而内,成串急响,声音也由低而洪,甚为神速猛烈。英琼以前原尝过这滋味,知道禁法神奇。又听老父说,好些紧要所在和出入口,多半伏有玄门中最厉害的大五行绝灭神光,稍微不慎,便无幸理。尤其这甬道出口,地势最是狭窄,以为那乃是妖尸或是妖党由外飞入,雷声迅烈,不知闹什么伎俩。这一飞出,正好撞上,虽有双剑宝珠护身,到底深入重地,虚实尚未全知,与其狭路相对,不如隐身暂待。踪迹如若未泄,妖尸是为燕儿到此,还可偷窥她一点行动。否则,妖尸决想不到来人事完要走,早想好了退步。这出口侧面,恰又立有一片石钟乳,正好掩藏,就便隐身无效,急切间也不致被她看破。等妖尸或妖党一走过,立由她身后,顺她来路悄悄遁出,岂不更较容易稳妥?

  轻云尤其稳重,听出壁中雷声有了警兆,早想止步。英琼再一打手势,两下不谋而合,同往石钟乳后掩去。说也真快,二人身刚立定,觉出雷声虽然由外而内,起自壁间,并非甬道出口。心中奇怪,雷声已由下而上,到了洞顶,往中心方塘响将过去。二人随声注视,洞顶上面本现有许多水光流走的影子纵横交错,宛如百千道细水泉源倒嵌上面,随着雷声过处,内中一道水光中间,忽现两点碧绿精光,发出急密的炸音。前头环有一串青色火花,流星过渡般,顺着水源,在洞顶之上盘旋急驶。因那水光影子正是藏有灵泉妙用的源脉,每一道俱是往复回环,不是直线,由下望上,宛如一串碧绿火花,带着两点绿色寒星,贴着洞顶盘旋飞舞,接连数十绕,便飞到方塘上空。

  二人见洞中埋伏不曾发动,来人既能用这等神妙的水遁,犯着奇险,由圣姑所设灵泉源脉中穿行至此,当然不是妖尸党羽。但是幻波池建立仙府重任,全在自己这几个人身上,此是何人,有此法力,又知洞中底细?心疑癞姑候久,不见人回,或是自来,或是另约能手来助。光作青绿之色,看不出有邪气,就许连上官红也同了来。便把行意打消,正想看清是什来路再走。只见那盘飞洞顶的碧火星光到了中心,顺着源脉转了两转,又蜿蜒着往南壁飞行下去,晃眼飞近壁脚,忽然停住。星光前面的碧火炸雷之声,越发强烈,好似寻觅出口,到此遇见阻碍,正用法力猛攻,想将水光炸破,以便飞出情景。似这样约有半盏茶时,火花忽隐,雷声顿息,两点星光聚停一处。又略微静止了一会,那粗才如指的泉脉忽冒起一个茶杯大小的水泡,也未散裂,只听咝的一声,星光跟着穿射出来落到地上,立即暴长,现出一男一女,俱是青光环绕。英琼一见,不由吃了一惊。原来女的一个,正是先在东南两洞逃走的兀南公爱徒紫清玉女沙红燕。那男的一身青色道装,是个矮子,生得豹头环眼,狮鼻虎口,大耳如轮,颜如朱染,相貌甚是威猛,只是身材太矮,好似十二四岁幼童,头大身小,上下不称。二人面色均微带沮丧,现形以后,互看了一眼,走向塘侧稍微观望了一会,意似有些作难。

  矮子忽然作色道:“适才已向主人通白,既放我们到来,当已默许,师妹只管顾虑作什?不把这根本要地破去,令兄等三人出险便难,大仇更难报了。”沙红燕道:“主人玄机奥妙,道法高强,远胜你我二人。水遁尚难通行,几乎被困,那根玄阴神链乃水宫埋伏枢纽第一件法物,不试探明了深浅,如何可以造次行事?不过现在时机紧迫,那阴魔分神之法恐绊不住妖尸,我们已耽延了好些时,迟早必被识破,如若警觉追来,事更棘手。师兄精于水遁,下去无妨,但忌冒失,只可试探着先把这件紧要法物移将上来,然后量力行事。如不能破,只好多费点精力,仗你大力相助,径往南洞和妖尸硬拼了。”矮子忿道:“我只说这里法水灵源,只要穿入北洞夹壁脉络,便可用本门五遁玄功,水遁到此,想不到这么细一点水源,人在里面直如置身江海。前行虽是顺溜,水面却比多少丈厚的精钢还要坚硬,白费了好些碧霆珠,不能攻穿分毫,并且越到尽头之处越难。后来师妹向主人通白几句,才得脱出。你说的话固然有理,但是适才我们通白以后,并未似前猛冲,但自然离水而出。可见主人恨极妖尸,巴不得我们来此除她,此来用意当无不知之理。破这水宫要地禁制,自必也有默许,否则,还放我们出来作什?难道还怕我们被困情急,用乾罡神沙将这北洞震破么?”

  沙红燕道:“先我也和你一样想法,现在忽然想起,主人法力高强,言出必践。男身入洞,最犯她的禁条。我未来以前,一则不信传言如此之甚,二则和卫氏夫妻交厚,又想分得法宝和师父想了多年的毒龙丸。觉着这座仙府连同许多遗珍,昔年早已算定有了传人,但是峨眉派自恃人多威盛,欲乘旺运生心夺取,故为此说。卫氏夫妻说是洞中遗偈应在他们身上,也不甚可靠。试想主人成道尸解多年,在日行迹至隐,极少同道来往,化去多年,也无人知她底细和藏珍埋骨之所。近数年间,方始有人提起,所有灵迹异事,均出传闻,认定此乃无主之物,捷足先登,便可有份。因辛道友说,她夫妻上次来时,吃了点亏,反代人开路,吃峨眉门下三个贱婢将东洞宝鼎中一些无足轻重的宝物盗走了些。那最要紧的几件至宝,因对头年轻识浅,又是无心中来此,不知底细,既未乘机探索,又未转入洞中寝宫要地,依然尚在。我问毒龙丸如何,答说据她所知,是和那几件至宝藏在一起,当不致被贱婢盗走。等我来时,向师父请问,始而不答。等我二次请问,忽然眉头一皱,冷笑了一声,仍未置可否。我不敢再问,迫于辛道友姊妹之交的情面,又代约了我兄长,一切准备停当,才同了来。和妖尸对敌之际,辛道友和妖尸相对嘲骂,忽提起遗偈与毒龙丸之事。我听妖尸口气,不特毒龙丸被峨眉贱婢全数取走,并且主人遗偈实与峨眉有关。他夫妻二人也早知此事,只因想我相助,欲以此丸引我前往,不肯明言。等我同去,又觉不该欺瞒好友,故意向妖尸喝骂,令其献出,借口吐实,作为她也不知。由此看来,分明主人一切早已算定。同时我又看出这里禁法之妙,颇悔多此一举。如非势成骑虎,妖尸太已可恶,气不过峨眉门下这些小狗男女,又看出师父别有深意,直想就此罢手了。因恨妖尸欲以全力使我形消神灭,才去找了你来。因在愤急之际,又不知主人法力竟有如此惊人威力,以为仗师兄的法力,纵不颠覆全洞,也能闹个地覆天翻,稍出这口恶气。并未想到男身之忌,主人言无虚发,男子入洞,不死必伤,迟早定有应验。据我观察,她已把此洞赠与峨眉门人,如何肯容别人毁她灵泉奇景?放我二人出水,想必别有用意,仍是造次不得。不如先移法物,试上一试,如见不行,索性专寻妖尸报仇,比较稳妥。”

  矮子听沙红燕说了这一套,面色本已不快。听到后来,忽然激怒道:“我生平喜见真章,除非和当年师父一样,制得我力绌计穷,生死都难,永不服低。我先见你通白不几句,便即脱禁出水,认作主人与我们同心,才有这等说法,适才我们虽不曾破禁而出,但我一些法力法宝均被师姊劝住,也未使用。你当我真怕她么?我既犯她忌讳,倒要试她一试,到底看她癸水禁制有多大的威力。”沙红燕想是知道矮子脾气不好,把话说错,闻言略一寻思,把两道细长柳眉一皱,面上立现煞气,插口急道:“这样也好,反正我们决不致落于妖尸之手,试试无妨。只是水底尚有一少年,被妖尸软困在内,照辛道友所说,并非峨眉门下,修为不易,素无嫌怨,又是妖尸仇敌,此人宁死不屈,也算难得,何苦伤他?我们乐得借着救他,一试这里深浅。好在他已落于妖尸之手,决无幸理,如若因此触发禁制而死,那是命数当然;如若得救,岂不也好?”矮子道:“这厮虽非仇敌,也决非我们一路,哪有闲心管他死活?”说罢,青光一闪,飞入水底。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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