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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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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琨己尝过小孩味道,闻言自料难犹未已,也不暇再顾颜面交情,扑地跪倒,哀告道:“老前辈在上,小辈实是奉了师命,千里远来与你老人家拜寿。不料同伴师弟陈业讨好先来,闷坐店里,久候不归,因而受人愚弄,做人不得。”莫全道:“那你师父到底是谁?”马琨以为乃师偌大名望,与莫老至少也是神交,总有几分情面,便答:“家师实是钱应泰。”莫全笑道:“你这小崽太没出息了!自身作事自身当,我已答应放你,怎到了真人面前,还接二连三他说假话?似你这样行径,连我听了都有气,无怪乎小孙孙们容你不得了。昨天果有一陈业,乃我老友遣来,那人虽然年轻,甚是老诚忠厚,我很爱喜他,何曾说有你这样师兄候在店里?至于你说那师父,休说他因听了枕边之言背信忘义,辜负萧隐君成全美意,约人同往北天山寻仇,还未上山,便吃狄家两个后辈女客淳于姊妹,一个对一个,将他制住,所约帮手的飞剑也被毁掉,如今同在哈密郊外庙中养伤,不知我有做寿之举。即便他在江南,也决不会前来与我拜寿。他那对头狄遁前日来此,倒是住在这里。你这信口胡说,倒是何意呢?” 马琨因莫老和易,没说出钱应泰因何不会前来,闻言惟恐莫老认他是洪氏兄弟党羽,惶急羞愧之下,只顾证实前言,也未思索,便没口子分辩道:“家师去往北天山未归,也是实情。后辈和陈业实是仰慕你老人家威名,又因有事奉求,故此假名拜寿。如有虚言,任凭老前辈从重处治,决无怨言!倘再不信,陈业此时必然尚在宾馆,唤来见面,一问自知。”莫全略一寻思,问道:“陈业有一结义弟兄名唤钱复的,你可相识么?”马琨觉洪明暗中用手点了他一下,也未理会,仍脱口答道:“那是家师心爱独子,偶因一件不相干的事,误犯了女丐花四姑的侄儿苗成、苗秀,约往比斗,先吃苗秀打伤。去时遇一白发白眉老头,因不知他是谁,没有行礼请教。老头生了气,将师弟钱复擒去。经人指点,才知那老头便是江湖上有名的金眼神猖查洪,只你老人家能制他。恰巧后辈们正商量要来拜寿,一举两便。也是师弟陈业存有私心,他不令我同来,我一人守在店里,才有这场是非。” 还要往下说时,莫全眉头一皱,先低声自语道:“这就是了,差点又受人骗。”随唤孙儿往宾馆中将那陈业唤来。小童闻言,且不起身,悄问道:“陈世哥人很好,莫非他那事爷爷就不管了么?”莫全微愠道:“我生平最恨人骗我。以德报怨,君子所为,也非不可,但那厮师徒行径太可恶了!这等人正该绝后,不找他已是便宜,如何还管他事?快唤陈业去。” 小童恶狠狠瞪了马琨一眼,低骂:“不要脸的臭狗!自己不是东西,还累别人。早晚遇上我时,叫你好受!”边说边往外走去。马琨觉莫全祖孙口气不佳,方自寻思。莫全朝马琨看了看笑道:“你这人品行心术、本领气骨无一可取。此番回去,务要痛改前非,才能立足人世呢。你师弟为老乞婆与查洪所困,我已答应陈业,过了后日前往相救。也是你没有义气,不明事理,白累陈业千里远来。如非我念在他老友所差,还要给他吃点小苦,不是你私心所误么?我虽不知底细,听你二人昨今两日之言,分明他对你有难言之隐,不令同来。你偏想分功讨好,同来了又不安分,将他机密无心泄露,反倒说他私心。我免去一番跋涉,钱家余孽却吃苦不少了。”马琨这才悟出,陈业此来并非打着钱家旗号,所以不令同行。听莫老之言,分明与师有仇,先已应允往救钱复。因己走口,听出钱家独于,忽又中止。好容易得有救星,这一来竟为自己所误。再受莫全一顿训斥,不由愧汗交集,在自愁急,无计可施。 莫全也不再理他,又问洪氏兄弟:“你那随来诸党羽俱已被擒,虽因问供时受点苦楚,俱未受什么伤,养息些日便可痊愈。我那老友念在他们都有点骨头,本是为友义气来犯险难,并非主谋正凶,又都吃过苦头,想必也能容让,你弟兄二人必不宽容。除了依我,更无活路。如真不愿在此留这一二日,我也不能勉强,随你们便,总之我心已然尽到,此去如有失闪,休埋怨我小气。”洪明、洪亮互看了一眼,同声慨然说道。“我知你所说俱是真话,盛情心感。我们此来跌翻已是没脸,怎再托庇仇人字下?被你擒住,杀剐任便。不放由你,既肯容我将来再报前仇,只一说放,立时就走。老叫花只管容我不得,我们也明知他的厉害,姓洪的此去如若相遇,便死也须一拼。人都有生有死,谁还怕他不成?” 莫全闻言,两道寿眉往起一皱道:“不想你们如此倔强。既是这样,我也不再拦你。明日是我寿辰,我决不放你对头离开此地。但他号称‘七日追魂’,脚程素快,耳目又多,只安心寻你,无论多远,不出数日必能追上你们。此去第一人要分散,再则踪迹务要隐秘。只要在七天以内不被追上,当年便可无事。少时我仍再劝阻一回,听否难料。话已说完,应龙,你领他们出村去吧。”先在水竹厅装下人、后领三人入见的陈禄立答“遵命”。洪氏弟兄昂然立起,道声:“多蒙宽让,后会有期。”各自一揖,随同走出。莫全也自起身,走向屏后静室之中。 马琨见当日诸人对自己俱极轻鄙。行刺之事虽已辨明,钱复出险脱围却没了望头。只说此行不特分功,还可见点世面,扬眉吐气,谁知弄巧成拙,万一钱复因此出了什事,陈业回去势必说出真情,花家乱子又是由己怂恿卖艺而起,日后怎见得师父母姨的面?方自悔恨交集,先前小童已领了陈业,急匆匆由外跑进。陈业满面俱是愁容;见着马琨喊声“大哥”,底下的话未说出,小童已抢拦道:“爷爷现在里屋等你,这样没有骨气的狗东西,和他称什么兄弟?”边说,拉了就走。马琨想和陈业分说两句,刚站起身喊得声“三弟”,吃小童回手一推,喝道:“你老老实实跟我坐在那里,有你好处!” 马琨不敢招惹,只得愧忿坐下,眼看二人往屏风后转去。墙厚屋深,也听不出里面说话声音。待了一会,陈业垂头丧气随着小童一同走出,先指小童对马琨道:“这是莫老前辈的侄孙莫准,年才十二,已学会家传八拿手法。长于以轻胜重,有铁手箭小神童的美号。年纪虽轻,论起本领,着实比我们弟兄高得多呢。”马琨立时起身,一躬到地道:“这位世弟的本领,适才我已领教。铁手神童的美号,果然话不虚传呢。”莫准虽看不起马琨,幼童多喜奉承,不由减了好些恶感,一面回礼,笑答道:“我这一点毛手脚算得什么?不要说了。反正你们想办的事已难如愿。陈叔索性再玩两天,看完这里热闹再回去吧。” 马琨知求救之事已属无望,不禁面涨通红。陈业随答道:“我此来虽说为救钱复而起,内中还有别的原因。初见祖老太爷,曾说过了明后再定行止,本已有了允意。不料马大哥自不小心,受人之愚,闹得事败垂成。适才再三向祖老大爷陈说,颇蒙见信。不知为何,仍是不允前往。本意再等一二日,求准弟帮忙代为进言,打探口风,有无转圈之地。何况明日又是他老人家千秋正日,自然要拜了寿才走的。” 莫准喜道:“爷爷意思,本叫你过了明日再走,连你那同伴一起,省他一人走在路上又出乱子。我看爷爷还有什话未说,否则不会留你。能多住两天最好,我必尽心尽力为你想法。天已半夜,我今晚为那两个狗刺客,好戏也没顾得看。好在还有两天,索性我们回到宾馆睡上一个好觉,明天早起拜完寿,高高兴兴陪你玩一天好的。”陈业道:“你明日不在寿堂行礼么?”莫准道:“我爷爷不喜虚礼,来客拜寿都在早上,一会工夫就完。多远的客也都早到,像今天到的就最晚了。午后伯叔哥哥们都陪客吃酒看戏。我年纪小,更无什事,我只和你最投缘。现在我陪你玩,将来我到江南,你成了主人,再陪我玩,不是一样?”马琨道:“那个自然。世弟如去,我必作个小东道。那里山明水秀,好玩的地方多着呢!”莫准笑道:“是真的么?我适听陈叔劝说,也不恨你了。我们尽在这里有什意思?同往宾馆去吧。肚皮要饿,还可要消夜吃。”说罢,三人一同起身,往宾馆中走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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