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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〇


  游龙子黄小龙想往湘江一行,前往探访侯丽珠姑娘,他事后觉得邝飞莺姑娘堕崖惨死一事,绝不可能是她干的,因此,他必须前往安慰这位平白无辜的人。然后再去北京把杀父仇人武斌杀了,说道:“长耳哥哥,你呢?”

  长耳酒仙道:“我已有十余载不曾吃到四川的大曲了,作为一个酒徒的我,岂非是件憾事,因此,我已答应了青莲禅师前往峨眉一行。”

  黄小龙叹息道:“如此,咱们只好暂时告别,明年春天,在保定府见面了!”

  长耳酒仙把葫芦往背上—背,笑嘻嘻的说道:“小子,只要记得正事就好了,别被那些花不溜丢的娘儿们勾去了三魂七魄!”

  说完,身形一幌,便已出去很远。

  游龙子黄小龙望着长耳哥哥的那两只大耳遂渐消失,方始朝大巴山下行去。

  他在这座荒山中,不知不觉渡过一月,此时想来,幌如南柯一梦,不觉低声吟道:

  目送连天哀草,

  夜兰不闻疏砧,

  ……………

  ……………

  惘怅旧观如梦,

  醒来无处追寻,

  ……………

  在叹息声中,他穿过了官园镇,沿溪水南下,一路上再无耽搁,旬日过后,便抵达湘江。

  怪书生侯纶的“吟庐”,他是去过的,庐中佣仆,认得他是小姐的好友,立即恭敬地将他迎了进去。奉茶敬烟,忙个不停。

  谁知一问主人,竟然未归,游龙子黄小龙不禁奇怪地想道:“丽珠离开大巴山,已在半月之前,一路上无论怎样耽搁,也早该到了。”

  他在客厅搓着双手,来回地踱着,甚是不安,暗自忖道:“莫非他们途中出了岔子?可是,沿途浪静风平,江湖上竟然无一丝传闻,怎样会?”旋又一想:“不要丽珠在蒙受冤屈之后,意冷心灰,遁入空门?”他越想越觉不妥,当即向管家留话道:“如果小姐归来,就说我黄小龙曾经前来造访,明年春天,盼她勿必赶到保定相晤。”

  那老管家躬身应道:“是。”

  游龙子黄小龙交待完毕,返身便走,老管家从后追来,说道:“少侠此去,有无固定地点?万一小姐归来,小的也好告诉于她!”

  游龙子黄小龙道:“这样好了,万一果然府上小姐归来,就说有事去北京。”

  管家喏喏连声,将这位嘉宾恭送至“吟庐”大门之外。

  且说游龙子黄小龙,没有访着侯丽珠姑娘,虽是一路北上,心中总觉有些不安,是以骑在马背,老是无精打采。

  这日,他来到江州,住店之后,独个儿出外溜达,忽见两个锦衣侍卫纵骑入城,他陡地忆起前面一骑是杜陆州,后面一骑,则是魏古彰,这两个家伙,全是仇人武提督帐下能手。心想:“这两个从北京遥遥赶采,不知有何重要之事待办?”

  想到这里,便越过行人,随后跟去。

  那知杜陆州和魏古影二人,到达城门口,翻身下马,从马鞍取出一个公文袋,再从袋内拿出一叠告示,刷上浆糊,在城墙上张贴起来,然后又纵马离去。

  游龙子黄小龙甚感诧异,心想:“这两个锦衣侍卫,竟做起这等差役之事来?莫非那是捉拿江洋大盗的通缉?”心中一动暗道:是了,定是黑狱谷那批魔头,忧乱社会治安,在北京闯了大祸,是以画影捉拿。”如此一想便慢步上前看那张贴的告示。

  讵料,不看犹可,一看之下,不禁张目吐舌,险些晕倒,赶忙伸手扶住城墙。

  原来,那张告示上,悬赏通缉的要犯,竟是他游龙子黄小龙,犯罪事实,却是谋刺皇上,图谋不辄,告示上说得明白,如有生擒者赏黄金壹万两,割下首级,验明属实者赏黄金五千两。通风报信者赏黄金壹千两。

  他心中不禁骇然,知道为仇家所害,暗忖:“不用说,定是武提督所为!奇怪,弘历帝并非不认识自己,何况,黑贝勒还是自己的义父,怎会不分黑白?莫非有人伪装自己前往行刺,果真如此,恐怕连黑贝勒爷也难逃干系!”不由全身冒出一阵冷汗。

  幸而这时围着看告示的虽众,但因暮色苍落,一时无人注意,悄悄溜回店里。他化形变容之术,本极神妙,不消多时,便化装成一个白发银髯龙钟老人,于夥计不会注意之际牵出马匹,在房内留下了宿费,乘夜离开江州。

  当晚,他以薛稠的代名,在进贤县落店。

  翌日便又继续北上,沿途到处都张贴着捉拿游龙子黄小龙的告示,茶楼酒店,大街小巷,几乎无人不在谈论这胆大妄为的刺客。

  而且,清廷侍卫不时在江湖出现,捉拿叛贼党羽,凡是参加过大巴山之役的高手,全列入黑名单中。因此,被捕的人时有所闻。

  游龙子黄小龙虽是满腔愤怒,在未明了真象之前,却是无可奈何?

  这天下午,北风肃瑟,落叶飘飞,天空灰去云低压,没有多久,便降起毛毛雨来。

  游龙子黄小龙从相城直奔六安,眼看便要到达三十里路,忽然前头蹄声骤起,一匹马风奔而至。他吃了一惊,赶紧将马—带,闪在路旁。

  他虽没有看清马上骑士,但却依稀辩出是一位年青姑娘,在这年青姑娘后面追来三骑,竟骇然是清廷侍卫。

  黄小龙脑海电璇一转,心想:“莫非那被追捕的姑娘是我相识之人?”

  那知他念犹未落,马上姑娘在一声惨叫之下,自马背跌落尘埃,那马低啸一声狂奔而去。

  后面三骑,眨眼即至,内中一人,贫功心切,两掌一招鞍桥,斜斜飞起,一式“老鹰搏兔”,闪电般伸手攫向那堕马姑娘。

  那姑娘既受箭伤,复又昏堕马下,这位侍卫大人,那荒淫无度苍白无血的脸上,浮起一丝诡谲的笑容。认为坛子里捉乌龟,手到擒来。

  讵料,当他手指刚要触及少女凝脂般的云肤,忽然人影一幌,嘿嘿冷笑声中,两手顿感抓空。

  同时,腰身一挺,双脚刚落地面,朝那发声处望去,只见官道左侧,一匹栗色健马上,坐着一个皓首银髯老儿,怀中抱的,正是那燕云大侠之女公孙凤。双目精光闪闪,虽是显得龙锺老迈,却具有一股慑人的威力。

  那姑娘沉自昏迷不省人事,银髯老者冷笑一声,从胸口摸出一粒药丸,塞在少女口中,然后冷冷的道:“阁下似乎身为朝廷侍卫,居然在此光天化日下,抢劫民女,该当何罪?”

  那一攫未住的长颈侍卫,怒声骂道:“老头儿,还不乖乖的给我把钦犯放下,断去一臂,给本大人滚蛋!否则,我毛元亮今日宰了你,还不等于宰一只猪!”

  他这话说得好不狠毒,皓首银髯老人心说:“好小子,原来你们竟是狐假虎威,今天既然落在我的手里,正好查明事实真象。”忙道:“胡说,这少女年纪轻轻,虽然身背宝剑,却不象个为非作恶之徒,你怎能说她是钦犯!如不说明白,正如尔等所言,宰了你们,等于宰掉三只猪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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