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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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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惟明凝视着这个令自己痛心的叛逆者,低沉的道:“潘春,我们在一起相处已有十余年了,我待你有如兄弟,如同手足,我们共患难,偕安乐,齐尝甘苦,并渡艰危,我们的情感真挚而融洽,彼此相处有如一家人……” 君惟明仰起头来,沉默了片刻后,又道:“但是,你告诉我,我有那些地方对不起你,得罪了你?竟使你恨我恨到这种地步?要与外人共谋篡夺我的基业?强占我的妻妹,更欲残害我的生命?潘春,告诉我,是为了什么?” 跪在那里的潘春,终于受不住内心的惭疚与羞愧,更承担不起那至极的畏惧与惊恐,再次激动得痛哭起来,涕泅滂沱,好不凄修!君惟明叹了口气,柔和的道:“不要哭,潘春,记得我时常告诉你们的话?宁肯头落地,也不掉一滴男儿泪,你真做不到我要你们做的?就好象你也做不到一个忠烈之士一样……我实在为你难过,潘春!” 潘春哽咽着,凄苦的哀叫:“公子……我……我知错了……我忏悔了……” 君惟明平静的,道:“难道你就自甘认命了么?潘春,你不想奋力挣扎。与我一搏?” 潘春以头撞地,涕泪纵横,哭叫道:“我不敢……公子,我宁可死,也不敢当面顶撞你老……” 君惟明沉重的道:“那么,潘春你可知道——或者你还记得‘铁卫府’处置叛逆者的规律?” 潘春全身急剧的震额了一下,惶悚的咽泣道:“我……我晓得……” 君惟明轻轻喟了一声,道:“念在你仍有一抹天良,仍有一分悔过的情份上,我不对你用那种大刑惩处,潘春,你自己了结吧!” 潘春以头碰地,噎着声、道:“多谢公子恩典。” 徐缓的,君惟明转过身,不再看潘春,这位凄怆绝望的叛逆者仰首向天,满面泪痕,他抖索着,连额心那颗铜钱大小的青痣亦变成苍白暗淡的了。好一阵子之后,他伸出手,把抛置一边的“蛇头链”扯了过来,双手紧握住那枚尖端呈菱形的锐利钢锥,在那枚钢锥的青冷光芒闪泛下,潘青蓦然大吼一声,奋力将钢锥插向自己的腹部。只听得那么“噗嗤”一声,整枚三寸长短的尖锐钢锥已经完全透进他的腹内,仅留着一条蛇尾似的链身在外面了! 没有哀嚎,没有呻吟,潘春双手捂在腹部,一张瘦削的面孔已陡然间歪曲得变了形,他额头的青筋暴浮,汗下如雨。唇角急速的痉挛,一双眼凸瞪得几乎连眼眶子也挣裂了!一边,连见惯了血腥场而的金薇,也忍不住有些侧然酸楚了,她形容凄暗的叹息着,幽幽的道:“君惟明目光悲悯的投注在潘春那挺跪着的躯体上。他形色柔和多了,也和气多了,他沉缓的道:举,破口大骂:“混帐东西,一个个全瞎了眼么?连老子也认不得了?” 九名白袍破碎,血迹斑斑的大汉闻声之下,立即便知道来者是谁了,他们急忙收住家伙,吭也不敢多吭的退到一旁。 “血镯煞”洪大贤一个箭步枪到君惟明身前,急毛窜火的道:“公子,你老无恙吧?” 君惟明笑道:“当然?” 洪大贤又朝金薇裂嘴一笑,道:“看样子金姑娘也好生生的,就象是累了点!” 金薇嫣然一笑道:“有劳洪壮土挂怀了。” 嗬嗬笑着,洪大贤滋开那满嘴的黄板大牙道:“好说好说,我这人哪,就他舅子最是面恶心善,友爱同济……” 君惟明哼了一声,道:“不要废话,大贤,你从外面侧门进来的么?” 洪大贤赶紧一整面容,答道:“回公子道,这偌大的一座留春园,却只有后面一道便门,那扇便门竟还是生铁铸成的,我奉公子谕将人分成两拨顺着围墙搜,一直搜到那扇便门处才会合。本来,我们都埋伏在门外等候对方的漏网之鱼出来,但是等了老大半天却连一条鬼影也没见着。而里头又有他舅子的杀喊震天,鸡毛子,喊叫不绝。我一想,不对。不要我们全呆鹅似的楞守在那里,公子及一干兄弟反在里面挤得洒血挥汗。所以么,我就马上下令破门冲进来,好家伙,费了好大功夫才破了那扇铁门,待到我们一冲进来,哈,竟首先发觉了六七十个往日的老弟兄一个个全执着强驾,如临大敌般围守在林子外头,现他们前面,便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大飞帮’的狗腿。大伙一见,自是高兴的又跳又叫,乱成一团,我呢,就赶快问清了公子所在,马上找来,却又险些儿吃那几个瞎眼混帐当头抢上一刀!” 君惟明微皱双眉道:“罗罗嗦嗦了一大堆,只是说你与我分开之后直到如今都没有碰上敌人,薇?” 洪大贤连连点头,讪讪的笑道:“是的,就是这样……” 君惟明淡淡的道:“下令收兵吧!” 洪大贤答应一声,转身举步。但他刚才走出一步,又忽然停下,回过头,道:“公子,呢,我还差点忘了问你老一句最重要的事,潘春那小子可逮着了?‘大飞帮’可有什么高手在这助阵?” 君惟明指了指歪倒地下的潘春尸体,静静的道:“你自己看。” 顺着君惟明的手指方向看去,洪大贤一双牛眼倏然大睁,两颊的肌肉一阵抽搐中,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他……潘春……公子,他死了?” 君惟明微微颔首,道:“是的。” 洪大贤全身抖了抖,如此粗豪骠悍的汉子也不由嗓子发了沙,他用力抽抽鼻子,眼眶里滚动着泪光:“公子,他可是自裁的?” 君惟明长叹一声,道:“不错。” 洪大贤咬咬牙,喃喃的道:“死了好,死了好……这样死还算有骨气,我实在不敢想象押他回去承受大刑的时候,会是一付什么样的惨状……” 君惟明抿抿唇,道:“大贤,对你们‘九煞’来说,这样做于我极其痛苦。” 洪大贤蓦地一震,用手背擦了眼角泪水,哽着声道:“公子,你老千万别挂着这条心,你老如此做是没有一点错的。对潘春,我们全晓得公子你已经太恩典他了,任是哪一个背叛铁卫府的人,有谁能落得他这么个整尸下场的?不仅我们哥几个全感激公子的慈悲,就算潘春,他有一丝天良的话,也该明白公子对他的仁尽义至了……” 君惟明脸色沉郁,他低徐的道:“你们能明白这些,我也就多少够宽慰了……” 洪大贤肃穆的道:“公子放心,你老任是做什么,大伙儿也全跟着。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闯,谁要嘀咕一句,就他娘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君惟明勉强笑了笑,道:“下令收兵,在留春园大门口聚合!” 洪大贤问道:“那些原在此地的老弟兄,是不是也一起带着走?” 君惟明道:“当然,但记着要多备马匹——可在这里弄取,另外,四周的残余还得收拾一下,大贤,须即时办好!” 答应着,洪大贤马上离开处理去了,君惟明招呼了金薇一声,两个人快步朝前面大门口先行赶去。 “留春圆”的大门石阶上。 君惟明神色冷漠而生硬的凝注着远处那一片惨厉的景色,在鳞栉的房脊那边,漫天的烈焰正在闪映腾炽,血红的火光将黝暗的夜空照成赤红色,有如用一笔笔的朱赤异彩,涂染在漆黑的画廓上,显得那般狰狞,那般狂野,又那般鲜丽—— 隐约的嚎叫声,哭泣声,杀喊声,又梦魇一样的从远处传来,其声悲悸,荡人魂魄!整个“铜城”宛似全已笼罩在一片血雾中……金薇站在君惟明的下一级石阶上,她怔怔的看着那场惊心动魄的掺象,她咬咬下唇,回头道:“君公子,你的手下们正在大开杀戒了,看情形,他们是全横了心,要把这块地面全踩平呢……” 君惟明冷冷的道:“报复的手段离不开残酷,金薇,这并不足奇!” 一溉秋水似的大眼睛里阅过一抹奇异的光彩,金薇低声道:“你舍得焚毁原由你自己创立的一些基业?” 君惟明古怪的笑了,道:“金薇!一切邪恶的、龌龊的、污秽的东西全须连根铲除,就连我的亲人也不例外,又何况区区几幢房舍,数处基业?” 怔了怔,金薇感慨的道:“说真的,君公子,你的确拿得起,也放得下……” 君惟明淡淡的道:“只要环境逼迫你养成这种习惯,金薇,时间长了,你也会做到和我一样,能取能舍。” 顿了顿,他又道:“当然,才开始学习果断与冷酷这两样东西是极其困难钠,不过,天下没有学不成的事,问题在你是否一定要学,有没有恒心要学,如这两椿齐备,金薇,就算叫你吃死人肉过活你也会甘之若饴了。” 一下子捂住嘴,金薇眉宇轻蹙的道:“好了,求你别说得这么呕心,我都要吐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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