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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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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猛然被人打了个嘴巴,班荣一下子退了两步,他惊愕的瞪着君惟明,又是迷惑,又是惶悚:“你你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君惟明残酷的一笑,道:“你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微微侧脸,君惟明毫无情感的道:“曹敦力,告诉他!” 答应一声,曹敦力大步踏上,皮笑肉不动的斜睨着呆若木鸡的班荣,他先嘿嘿冷笑了几声,才阴阳怪气的道:“老班,首先我告诉你,今夜你是撞正大板了!” 班荣刹时面色褚红,涨得有如猪肝一般,他急促的喘息着,厉吼道:“姓曹的,你且不要得意,人家末见得就会帮你——。” 曹敦力吃吃笑了,道:“我的儿,你知道人家是谁?” 一挫牙,班荣咆哮:“是谁?你说是谁?莫不成就是你的干爹?” 舐舐嘴唇,曹敦力慢条斯理的道:“嘿嘿,人家也是铁卫府的,果然与姓童的那个杂种也有点瓜葛,这些,你全猜对了!” 班荣惊疑不定,下意识中,却也觉得情形有些不妙,他的“风火根”又斜举当胸,忐忑戒备——。 摇摇头,曹敦力嘻嘻笑道:“老班,不用紧张,你那根打狗棍便是不举也罢,举起来也没有个鸟用,人家若是报个名号也就能将你吓瘫了!” 羞怒交集中,班荣色厉内荏的大吼:“姓曹的,你他妈的少在这里狐假虎成!这人是谁?他会是阎王老子?” 曹敦力嘿嘿冷笑,道:“他么,正是你们的死对头,活冤家,‘魔尊’君惟明!” 猛然间,班荣的脑袋都宛如炸了开来,他呻吟似的在喉间发出了一声惊嗥,身子一个踉跄便倒退出好几步去,一刹那,脸也白了,唇也青了,躯体筛糠似的一阵强似一阵的颤抖着,险险乎乎手中那根“风火棍”就坠落地下! 曹敦力唬了口气,眯着一双眼道:“别慌,老朋友,别慌,摸摸看裤裆里头可已湿了?” 君惟明微微笑着摇头,道:“嘴巴不要太损——曹敦力,我们且看班大堂主准备如何,他大约已经有了腹案了吧?” 有如泥塑木雕股愣在那里的班荣,达时才蓦的打了一个冷颤,宛如由一场可怕的恶梦中突然惊醒——但可怜生的,醒过来的现实景况,却比那场恶梦更来得可怖,他瞪着眼,龇着牙,面部肌肉紧抽,胸膛在剧烈起伏着,甚至连喉咙里也干燥得像掖了把沙在里面,张张口,声音全暗哑得蹙不出来了…… 君惟明安详的瞧着他,道:“假如你受了伤,那就是曹敦力的不是了,他过于喧染了我的名号,不过,我并没有骗你,是么?我与铁卫府确有极深的渊源——因为铁卫府原本就是我创立的,这层渊源,能说泛泛?” 他仰头望向沉沉的夜色,又幽冷的道:“至于你说童刚认识我,这也没有错,设若不认识,我也不会道到他的暗算,今天,也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了。” 露出一口洁白又整齐的牙齿,而这两排牙齿在夜暗中微微闪泛着磁光,君惟明继续低沉的道:“天下的事,只这有了一个开头,以后的变化就谁也不能预料准了,当初,你们大飞帮在滇境充好汉,我在长安吃一方,大家河水井水互不相犯,谁也沾不着谁,谁也惹不着谁,但是,童刚这奸徒恶棍开始了他的阴谋行动,你们便也苍蝇闻着腥似的趋附了过来,换句话说,你们大飞帮也就硬挺着脖子要和我姓君的干了,这是一种不幸,对你们,对我,都是不幸……” 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班荣用力吸了口气,总算挣出了几句话来,他抖生生的道:“君惟明……你……你的确是……君惟明?” 君惟明带着三分烦倦意味的一笑,道:“如假包换?” 接着,他又补充:“而且,我没有死!” 又是一哆咳,班荣握在“风火棍”上的十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也都泛了青白,他只觉得背脊发凉,心脏抽搐,呼吸亦是那般的滞重了,当然,他完全相信对面这身着白袍,形态雍容而冷沉的年青人就是君惟明。 不光是因为他看见连大名鼎鼎的“凉山派”掌门人定琛都栽了跟斗才肯相信,无论是人家那种神韵,气度,举止,言谈,也都是已表明了,只有“魔尊”才能具有的特殊风采:——那是一种可以令人由内心深处感到震慑畏瑟的无形威仪,没有人可以装扮的出来,这是显示自魂魄间,涌露于精神上的,除非你已到达这个修为,否则,便断断没有这种隐冥中的力量! 他不自觉的又退了两步,这位“大飞帮”的“寒松堂”堂主,如今可以说斗志全失了,非但斗志全失,甚至连产生出的恐惧意识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悲,颤凛着,他惊惶的道:“君惟明……你要……知道……我是身不由主……受人差遣……我……我个人与你……并无恩怨……可言……” 君惟明淡淡一笑,道:“是这样么?” 班荣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慌乱的道:“天地良心……一点不假……一点不假……” 君惟明抿抿嘴唇,深沉的道:“班荣,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以你在‘大飞帮’的地位来说,已经不是盲目受人左右的小角色可比了,你也算是个高等喽罗,所以,你的言行举止多少包涵了你一个人的意志在内,假如你再用‘身不由主’四个字来做为你脱罪的遁词,照道理讲,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班荣心惊胆额,气急败坏的忙叫:“君惟明,我说的全是真话……” 君惟明冷冷一哼,叱道:“住嘴!” 在班荣的噤若寒蝉里,君惟明又道:“我也不和你多罗嗦,姓班的,如今你只有两条路可走——。” 班荣惊骇的,呐呐的道:“两条路可走?……” 君惟明森酷的道,“第一条路,由我点破你的丹田真气,也就是废去你的武功,自此以后,你便可退出江湖,更可退出‘大飞帮’,去做一个完完全全的世外人;第二条路,很简单,姓班的——”君惟明双目寒光如刃,断然道:“这第二条路你便只好倾你之力与我一拼,不过,我可以预告你,如着你想与我一拼,只怕你除了死亡之外别无选择!” 这时,曹敦力阴阳怪气的插上了:“老朋友,你便一拼也罢,试试看名震天下的‘魔尊’那两下子的份量到底实不实在……” 班荣猛一哆嗦,又羞又怒的吼:“姓曹的,你犯不着在那里幸灾乐祸……” 君惟明冷森的道:“班荣,不要吆喝,现在是你决定的时候了!” 班荣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握棍的双手也不住的在痉挛,他眼神凄黯,身躯摇晃,就宛似立即便将瘫痪一样,那种迟疑,那种惊惶,那种痛苦,叫人看在眼里,也不禁替他难过…… 突然,被银绞缠使脖颈,至今动弹不得的‘尺半魂’定琛竟幽幽的开了嘴。 “班堂主……你还是认……了吧!” 缓慢的,沉重而苦涩的将目光投注向定琛的脸孔上,班荣惊异的发觉,这位“凉山派”的掌门人竟然在这瞬息前后衰老至斯:那一头白萧萧的发髯衬着面容上深皱的纹褶,视着那双眸中难以言喻的悲戚与颓丧,形态竟是如此惨然,此时,定琛正愁郁的凝视着班荣,默默摇头——似一声凄凉无告的叹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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