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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第十章 巧求焰计履安

  在龙尊吾的冷厉喝叫声里,他披肩的赤发飞扬,猛一挫身,刀刃映着一溜寒光暴翻,七只掀唇利齿的大青狼已被活活剖开了膛,在满天的血雨肠脏洒扬中,魅鹰朋三省九菱鞭横空兜飞了两头黄狼,大叫一声倒旋至龙尊吾身边,左肘倏掠,窜到他腿边的一只小青狼已在脊背上翻开了一条可怖的刀口,嗅号着滚倒雪地。

  四棒子一阵急砸快打,在狼头的骨骼碎裂声中,醉壶公易欣也须眉俱张的靠了过来,在这种紧要关头,朋三省犹不忘他的俏皮话儿说:“我说壶公,这阵子一活动,可就不大觉冷了吧?”

  醉壶公风火眼一瞪,抖手扬腕,又是一头大灰狼叫着被横扫出去,他一舞那柄蓝爸铸造,坚锐角利的四根棒子,大吼道:“再等一下你就不会这般松散了,你块头大,这些四脚畜生必然对你最有兴趣!”

  两个人一边出手如风,边还损来损去;龙尊吾却冷漠的注视着自四周八方滚滚而来的狼群,灰黄的毛皮有如一波波灰黄色的浪潮,汹涌在山脊、雪地、与芦荡之间;像是汞远没有尽绝,永远没有息止,狼群凶悍的前仆後继,而被杀死的狼??却又被後来的狼群争夺着撕咬分食,沾着血的毛皮在空中飞舞,肌肉的攫裂声渗合着骨骼的咀嚼声,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冷瑟的空气里,好残酷,好凄厉。

  伏在龙尊吾背上的唐洁全身抖索得厉害,她双臂紧紧搂着龙尊吾的肩头,一张如画的脸蛋惨白如纸,连那嫣红小巧的嘴唇也变了颜色!

  朋三省已经开始汗透重衣,他微微喘着,身形做着幅度极小却又巧妙无比的闪挪,一面沙着嗓子大笑“好乖乖,老子刀头舐血了二十来年,会过多少英雄好汉,他娘生着两手两脚的哥儿们撩不倒老子,却叫你们这些畜生坑得不轻!”

  醉壶公易欣猛然转身,四??棒子笔直戮穿了一头大灰狼的肚腹,他用力抡开,偏棒又砸扁了两只狼头“这才叫狠,将来你大伏堡的兄弟夥想为你报仇都找不着主儿,没想到老弟你却裁在那些四脚太岁的肚皮之……中!”

  朋三省暴叱如雷,双脚绞飞而起,一只青狼满嘴利齿粉碎,另一头却被足尖生生踢破了两眼,两只凶狼负痛相撞,又同时抢扑成了一团。

  朋三省“嗨”“嗨”笑道:“我他狼就是这付吃生米的脾气,你这畜生想算计老子,老子也不能将你轻饶。”

  醉壶公易欣迅速抹了一把汗摔弹出去,左手一幌条翻,一头灰狼闷哼一声,“噗”的瘫伏在雪地上,他乾着声音叫道:“老弟台,只怕咱们这英雄好汉,撑不得多久了……”

  两个人叫着,吼着,宰杀者,却掩不住语韵心绪上的焦虑凄惶;龙尊吾一言不发,金光灿然的面具上映闪着溜溜冷酷的光彩,阿眉刀枞横如飞,宛若极西的流星闪掠於天地,上穷碧落下黄泉,刀锋割破空气,带起连串的,尖厉的“削”“削”之声,而就在这些可怖的呼啸声里,狼??翻滚,血雨蓬溅,惨嗥厉号起落不息……

  …

  魅鹰朋三省伸出舌头舐舐乾裂的嘴唇,有些气端的吼道:“老子……至少也砍下两百多头了……壶公,你呢?”

  醉壶公易欣四??棒子扫打如泼风骤雨,提着嗓子叫:“不多……约摸也有个两二百头……倒是龙老弟凶得紧……看,他那把刀,天爷,只怕五百头只多不少……”

  龙尊吾没有说话,一个劲的舞刀如虹,猛斩狼劈,狼血溅得他全身尽赤,连背上的唐洁也几乎成了个血人。

  身形有些浮幌,朋三省连砸五狼,张着嘴已直喘:“壶公,还有多……少?”

  醉壶公眼皮子一撩,吓得又急忙将视线收回,冷不防裤脚“嘶”的一声被一头凶狼的森森利齿啃去一块,他怪叫一声,飞脚将这头青狠踢开,撇着嘴道:“惨了……咱们宰杀了这一阵……像是……像是只在海里掐了一碗水……连个水花也不荡一下……”

  朋三省猛一??劲,一头灰褐色的巨狼风一样扑了上来,朋三省暴喝如雷,左肘猝横,抹着这头巨狼的喉咙过去,一蓬热呼呼的狼血喷了他一头一脸,庞大的狼身斜着摔出,朋三省也刹时将一张黑脸染成了朱红。

  醉壶公易欣呵呵大笑,身形急转中再瞥一眼:“老弟台,你如今可美得奇哩,面若丹朱,眼似铜铃……”

  朋三省彼不得擦拭,一面又再应付续来的滚滚狼群,边大叫道:“壶公啊!你老也不见得俏,那边裤脚再往上一截,你老就可以直接下河里摸泥鳅了……”

  醉壶公易欣咬着牙,喘着气没有答腔,於是,三个人沉默着以手中兵刃与蜂涌不绝的狼群做着生死之斗;狼群的馋馋利齿有如一排排细小却尖锐的匕首,狼眸中碧光闪射,阴森狠厉,而凶恶得慑人心魄的吼叫嗥号之声宛如鬼魂的啸哭,如此惨怖又嘈杂的钻进人们的耳膜,像一只魔手,一把乱丝,拂不掉,挥不去,??心迷神!

  累累的狼??,枞横的肠脏,雪白的大地上印着殷红的血迹,争斗仍然继续着,这场争斗却必将有一个结果,必将有一个了断;看情形,这场人兽之战,兽的方面已占了绝大的??势!

  慢慢地,慢慢地龙尊吾的汗水亦已浸透了他银白色的紧身衣,唐洁的感觉最为敏锐,她??恐的伏在那宽阔而湿漉漉的背脊上,强烈的汗味渗入她的鼻孔,这阵气息,合她有着隐隐的安全感,但在此刻,却又显得如此豪壮与悍烈。

  朋三省蓦地怪叫一声,右小腿上血花冒现,他的五节九菱鞭暴落,一条青狼“欧”的一声被砸碎了头颅,朋三省咬着牙大骂:“我掀你老祖的坟,你这该杀千刀的畜生,你他娘也不问问行市就在老子腿上开饭!”

  醉壶公易欣呛咳了一声,有些虚脱的道:“你还有肉喂狼,可怜老汉我一把骨头,只怕还顶不得一头狼个半饱……唉。”

  贴在左肘上的宽刃短刀翻飞如电,再度抹着两只巨狼的腹侧划过,血肉卷洒里,朋三省乾着嗓子叫:“壶公……壶公……你背上的酒葫芦……来……来一口提提劲吧!”

  四??棒子条起蓦砸,三只狼头粉碎里,易欣吼道:“都还有时间?这会儿拼命还来不及……”

  朋三省独眼如铃,大叫看:“你提过来不就得了?我凑着嘴灌两口……”

  忽然,一个意念似闪电般掠过龙尊吾的脑际,他的阿眉刀“削”的长掠而起,一蚌势子便砍翻了五头灰狼,他口中急呼道:“易老哥,你葫芦里还有多少酒?”

  醉壶公易欣身形急转,出手如飞,答道:“上好烈性白乾,还有大半葫芦……”

  龙尊吾猛一伏身,阿眉刀又已透过三个青狼的肚腹,他短促的道:“给我!”

  醉壶公微微一怔,却在足尖倒旋之下,顺手将背後背着的灰白色葫芦抛了过去,龙尊吾一手接住,大声道:“你们挺着点,我即刻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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