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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丁克刚一轮怒劈而又刀刀落空时,陡然一轮弯月展现在他的眼皮下方,那晶莹洁白的光芒也只是倏然一现,沙成山便横里跨向查良玉!

  查良玉实际上长刀已疾斩十八次,但却仍然无法逼退沙成山。

  那道冷森森的弯月,便猝然从他的面前闪过,连银链之声也未听到,查良玉那粗胖的身子已往侧面旋跌出三丈外!

  丁克刚与查良玉二人几乎同时撞翻在地!

  两个即将离开这个花花世界的人,正“咕叽”着从项间往外冒着赤漓漓的鲜血,没有喊叫。

  因为发声的地方已断,只有干瞪着一双无奈的大眼睛,迷惘的走向另一个世界!

  一个人人害怕走去的冷酷世界!

  沙成山面色十分坦然,“银链弯月”已悄然无声地收在右肘刀囊里。他平静地望着地上两滩鲜血往一起汇聚,鼻孔中发出一声低低的鼻音,便缓缓走向惊愣在一边的“玫瑰毒刺”丘兰儿!

  憔悴清秀的面上浮漾着一片惊慌,但也包含着一层掩不掉的喜悦,还有便是那股子感激之色。

  丘兰儿却又想抱着沙成山大哭一场!

  伸手拉住丘兰儿的手,沙成山道:“伤处还痛吗?”

  丘兰儿双目直视沙成山,道:“不……不太痛了!”

  沙成山一笑,道:“什么样的风暴都已成为过去,丘姑娘,你可以走了!尽早离开这个是非极多的圈圈!”

  丘兰儿重重的点点头,道:“沙……沙……大哥,我……我可以叫你大哥吗?”

  点点头,沙成山道:“当然,只要你愿意,就叫吧!”

  丘兰儿的悄睑上一松,道:“沙大哥,你并非他们说的那样冷酷与无情,是我错了,错在当初赌一口气而接下这次买卖!”

  沙成山拍拍丘兰儿的手,笑道:“江湖之上善恶本就难分,是非更难料断。有人评我恶毒,我从不去争辩。如果你此时以为我友善,我还是一笑置之,因为每个人的作风不同,行事便也不尽如人意了!”

  丘兰地眨着一双大眼,道:“沙大哥的话不错,我是个女人,本不该混在这个人吃人的圈子里,我是应该另谋他途了!”

  沙成山重重的点点头,道:“就知道你的良知未泯,人性的光辉仍在!”

  他一顿又道:“你该知道,干什么得吆喝什么,当杀手便不能奢谈良知与人性,因为那会把自己很轻易地送上他人的刀口,一点征兆也没有便会被人吃掉!”

  丘兰儿哑着声音,道:“沙大哥,我决心离开这个毫无人性可言的圈子,我要走得远远的,找一个陌生地方住下来,我……”

  她的声音更哑了!

  沙成山道:“你这一番话令我十分高兴,我为你的明智抉择而祝福你!”

  面上绽放出一丝带泪的笑,丘兰儿道:“沙大哥,我以庸俗的口吻请问你,丘兰儿如何报答你的大恩?”

  沙成山一笑,道:“很简单,实现你的心愿,找个干净地方好好生活下去,便是最好的报答了!”

  眨着一双美目,丘兰儿道:“如此,我仍觉得对你亏欠太大,太多。沙大哥,我想到了我应该回报的方法了,只是,只是……”

  沙成山呵呵笑道:“是什么样的方法?”

  丘兰儿羞怯的一笑,道:“奉上金钱,沙大哥必不屑于一顾;奉献我的身子,怕又为你所不耻。沙大哥,此生我将视你为夫,不论你今生会不会娶我,丘兰儿决心厮守独居,直到永远!”

  一怔,沙成山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我怎可以接受你如此的回报?算了!”

  不料丘兰儿一声坦然的笑,道:“沙大哥,我要走了,虽然你没有与我同行,但在丘兰儿的心中,你已经在我的身边了,我……我仍然是快乐无比的!”

  沙成山哑口无言!

  丘兰儿已在七丈外了!

  黄膘马躺过那道浅浅的沙河。

  沿着河弯望过去,五里不到有棵大榕树——有道是:树大好遮荫,在这儿便得到好明证!

  大榕树并不高,大约五丈还不到,然而却是根粗叶茂,覆盖半个小山坡,斜坡前“佟家小铺”的三间小瓦房也被遮盖了一大半!

  此刻,沙成山翻身下马,轻松的把马拴在榕树根上,伸手弹了一下长衫,便晃荡着走向“佟家小铺”。

  “佟家小铺”实际上也兼卖一些日用杂货,但主要的是因地就势——它是处在“吉祥镇”与“如意集”之间,兼卖茶水与酒饭!

  铺子里除了佟家老夫妻二人外,便只有个年轻伙计,伙计人生得机伶,佟老头把他当成干儿子看待!

  沙成山尚未踏上店铺门前的石阶,突然传来凄厉的一声惨叫:“啊!”

  叫声中一个粗浊的妇人声:“贱人,回去先剥下你这身贱皮,看你还敢不敢再作怪!”

  沙成山听的清楚,他猛一顿,心中油然联想!

  世道艰险,江湖中诡异与变化随时随地都在发生,什么样的花巧,千奇百怪的名堂,哪天没有?

  江湖的历练,经验的累积,血与泪的溶合,迫使沙成山不得不提高警觉,偶一疏忽,便将导致终身遗憾!

  于是,他只顿了一顿,便举步走进铺子里!

  沙成山垂目而入。

  他在近门的那张方桌前坐下来,口中冷冷的吩咐走近的年轻伙计:“两个馒头一碗面!”

  年轻伙计双目眨巴几下,笑问:“不来壶酒?”

  沙成山未开口,他只是摇摇头!

  是的,沙成山有沙成山的作风,只要他接下生意,便开始滴酒不沾,直至生意完成,他自会找地方醉上几天!

  铺子里并未因来了沙成山而静下来。

  那面,靠中央的桌子上,半老徐娘的女人又把手伸到一旁的姑娘大腿上,好狠,她瞅着牙猛的捏掐下去!

  于是,那雨打梨花也似的姑娘又是一声尖嚎!

  那婆娘厉喝道:“贱人,你便跑到天边,妈妈我也一样会把你揪回来!”

  姑娘凄泣着道:“我爹也被你们打成残废,我不能丢下我爹不管,你们……”

  铁夹般的手指头青筋可辨,那婆娘厉吼道:“你爹活该,他把你卖给我,又想把你带走,他拿老娘当驴?再要多口,我眼下就先收拾你!”

  她那有力的指头,又指得姑娘一声尖嚎!

  沙成山接过馒头撕着吃,他几乎把一双眼睛半闭着,光景在享受着吃的乐趣!

  突然,坐在那婆娘身边的粗汉沉声道:“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大声尖嚎?再要不识相,有你的苦头吃!”

  另一汉子冷冷的道:“没见过如此不开窍的丫头,不给她些苦头吃,她还以为我们是开善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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