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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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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真突然一咬牙,猛的迎上公孙樵峰的钢竿,奚槐睹状之下,不由大吃一惊,他急叫道:“当心有诈!” 五柄飞锤交砸追去,公孙樵峰迅速收手后退,项真一链震开了钢竿,猝然倒射向奚槐面前,而在此时,奚槐想要出掌,距离已经不够了。 他猛的坐身,双掌用力上崩,项真单足一旋,反手就是一记耳光,奚槐拼命仰身,却仍不由被打出了三步之外! 冷冷一笑,铁链再起,项真道:“姓奚的,这是还你的第一下!” 当着这么多人,奚槐挨了一记嘴巴,以他身为青松山庄首院院主之尊,实在拉不下这张脸来,他一抹唇角血丝,疯了一样再度扑上—— 夏一尊一看情形不对,忙喝道:“奚院主不得鲁莽!” 喝声中,这位青松山庄庄主向四周猛一挥手,在一个面色青白,唇上生了一颗豆大黑痣的中年文士率领之下,近二十余名庄中好手已同时叱喝一声,自各个遇异的角度冲了上来! 这些人物甫一行动,夏一尊本人已大笑一声,手掌一翻之下拔出了他随身三十余年的成名兵器——“双环龙纹刀”展身而进。 项真漫不经心的一哼,铁链哗啦啦飞舞扫砸,瘦削的身躯倏然一斜,猛的扑向云雕夏一尊! 夏一尊豁然大笑,刀起如云涌啸,浩然迎上,口里威武的道:“小子,你这是找死!” 左刀光如雪裹,项真左右闪晃,一连避过去对方的九招九引,他一记“鬼索魂”斩出,头也不回的反手倏抖,铁链一阵脆响,刹时崩断,一共十一枚铁环流星似的四散飞射,去势是那么快,悲呼起处,奚槐与公孙樵峰、尤化三人险险闪过,七飞锤仅存的五人及刚刚加入战圈的一干好手,已东倒西歪的栽下了九名之多! 云雕夏一尊气得脸色发白,他狂吼连连,舞刀追斩,项真冷森的一笑,像一只箭矢似的长射而起,在空中一个翻折,遥遥落出七丈之外,再起再掠,已经沓然无踪。 奚槐一摸肿起的右颊,咬牙吼道:“追!” 那中年文士与回撞掌尤化等人急跃追去,夏一尊却废然止步,目光凝视着自己的龙纹刀,叹息道:“不用追了,不可能追上的。” 公孙樵峰黯然侧首,低沉的道:“大哥,都是愚弟为你惹的麻烦……” 夏一尊摇摇头,道:“贤弟为何竟出此言?你我本该倾力互相扶助才是,否则,那三个响头一起叩了莫不成是儿戏的么?” 公孙樵峰沉默了片刻,哑着嗓子道:“话虽如此,但青松山庄为了愚弟之事,伤亡这般惨重,却是令为弟的好生不安……” 夏一尊神色黯了黯,摆手道:“不要说了,事已至此,吾等正应该设法计议如何斩除这厮,徒自追悔又有何益?死者已不能复生……” 那边,奚槐蹒跚的行了过来,一干庄友正在忙着救护死伤,火把的光辉照耀着,人声又嘈杂起来。 奚槐来到二人身边,颓唐的道:“庄主,七飞锤一个不剩,全折了。” 夏一尊强颜一笑,道:“也罢;瓦罐难离井上破,将军终得阵上亡;跑江湖就是如此,生生死死也就是那么回事。” 奚槐望着夜色,而夜色浓得似墨,四更天了,在拂晓前总是最黑暗的,他叹了口气:“苏家兄弟,李惕老弟,红猴马基与中院的双枪花成,一条鞭曹荣,窝窝腹萧子富全死了;庄里弟兄们伤亡的也有七八十个……” 夏一尊脸上的肌肉颤动了一下,他有些疲倦的道:“吩咐他们为妥善后,每天加班戒备;硬把子们分批巡视全庄,大家警觉些,一闻消息便要尽快聚集应付,重要地带更需加意留神……”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道:“奚院主,咱们是一起打江山的老弟兄,说句真话,项真这厮是武林中有名的煞星。心黑手辣,歹毒无比,栽于他手上的江湖同道不知凡几,在外头闯世面的朋友很少有敢招惹他的;咱们既已和他缠上了,要脱手只怕也脱不了,咱们不能栽,一栽,这基业就瓦解了。千万小心注意,别冲动,说老实话,我们的人,就算硬把子,三个五个也圈不住人家……” 奚槐默默颔首不语,心头有些颤惊惊的,他自己有数,项真只怕放他不过。他可以体会出项真在受刑时那种绝端平静中的仇恨,那种安详里的切齿愤怒,如梦如幻的脸上所散发出的无形的怨毒。 公孙樵峰拍拍奚槐肩头,歉然的道:“奚老弟,都是老夫捅下的漏子,还请老弟你多担待 奚槐微微苦笑,勉强的道:“没有什么,这原是愚弟份内该为之事……” 夏一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对了,汪侄女伤势如何?重不重?” 公孙樵峰忙道:“还好,那一掌偏了些,没有伤着要害,不过,内腑大约多少受了点波荡,她现在已送到客舍养息去了……” 夏一尊点点头,缓缓地道:“假如麟儿在这里就好了,不但多一份力量,还可以帮你照顾这丫头一下,我已遣人召他回来,顺便也请他师父来庄里襄助一臂……” 公孙樵峰兴奋的道:“大哥说的可是‘隐冥郎君’羽敬复?” 夏一尊脸上首次展露出一丝微笑,道:“不错,正是此公。” 公孙樵峰一拍手掌,欣慰的道:“大哥怎不早说?此人久居‘洪洞岭’,武功之高骇人听闻,名声之宏更是响遍大江南北,原先愚弟只当大哥请他不出,听口气大哥好像与此人关系还十分不薄?” 夏一尊笑笑,道:“当年慕此公之名,送麟儿前去拜师,经过好多波折才被他正式收录门下,大约麟儿心性还算聪慧,甚得此公喜爱,竟然破例来到庄里三次,此公与为兄也谈得十分投缘,曾许诺如有所求,定即伸手,先时为兄一闻那项真破牢,第一件事即是遣人快骑前往求援……” 公孙樵峰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笑道:“大哥放心吧,只要‘隐冥郎君’一到,任他项真再是跋扈,也逃不出此人手掌!” 夏一尊笑着点头,道:“希望是如此,不过,咱们也不能就此轻敌。” 公孙樵峰唯唯称是,夏一尊又交待了奚槐几句,与各人道别,大步回到他居住的“仰云楼”休息去了。 此际,东方的一抹鱼肚自己微微露出,空气中有着寒意,空气中飘荡着凄清与灰黯,昨夜已成过去,但,昨夜过去的人却也和昨夜一样永远回不来了,生息变化得大也无常,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些什么呢? 项真独自坐在一座精舍的阁楼上,他不知道这是栋什么房子,也不晓得谁在住着,但是,他知道这座精舍的位置是青松山庄的中心地带,而且,好似也蛮清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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