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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〇


  申老四蓦然大吼道:“放屁,你才是劫人辛苦私蓄,又残杀‘一心镖局’十数名镖师,更为了不义之财而翻脸不认朋友的畜生!”

  双目中怒火如焰,单殉暴烈的道:“申老四,我马上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猛一挥拳,申老四咆哮:“你在做梦,你他娘不信就试试,看谁能把谁摆平!”

  低声一笑,包要花悄悄向西门朝午道:“当家的,这不是叫‘狗咬狗一嘴毛,么?操的……”

  无声芜尔了,西门朝午眨眨眼没有吭声,目注情况的演变。

  现在,项真微微有些不耐了,他阴森的道:“你们和申贾两人并无不同,全都一样,那一天,若是你们赶在他们之前找到我,只怕我与我亲人的血仍需流溅,我的房舍仍然难逃火焚!”

  一仰头,项真木然道:“而如今,申贾两人已还清了欠债,你们,却并未偿还,我们之间怨隙仍在,现在话已说尽,你们答应自此退走,并永不再寻他二人启衅,以往纠葛,我同意就此消弥,否则——”

  双瞳里闪射出一片煞光,项真歹毒的道:“我们就彼此以血溅血!”

  单殉僵立不动,他实在是进退两难了,翻脸动手吧,项真的厉害他固然深为忌惮,而包要花与他所不认识的西门朝午,看上去也不是好惹的人物,自己这边可以说毫无制胜把握,但是,如若就此退去,非仅面上涂灰,失尽颜色,那一口怨气,又是怎生咽得!

  对面,项真已冷冷的道:“我们时间并不多,单殉,而我的耐心也不够,可是我要奉劝你几句话,以你,和你目前的人手,只怕占不了我们的上风!”

  就在单殉还犹豫着未曾下定决心作那痛苦的抉择前,他的侧边,一条人影已悄无声息的暴闪狂扑而上,在一溜烈焰也似的金光猝射里,那人的攻击已到了项真头顶!

  反应的迅捷在每个人的意念转动之前,项真的身影刹时幻做黄蒙蒙的光影一抹,当人们的视线尚不及追摄,他的“八圈斩”绝招已同时狂展猛出,有如八个项真在齐齐应敌,而八个项真又俱皆看不真切,只有黄影一抹,于是,漫空的掌影如刃,臂干似桩,在幻化着交织的、飞泄的、层叠的、纵横的、回撞的条线与弧形,那么绵密,那么凌厉,又那么凶悍,没有人看得出其中的过程,其中的趋势,其中的形态,只是炫闪的一片,暴凌的一片,而在光影猝晃下,那偷袭者已惨怖的号嗥着像块殒石一样重重的摔出了两丈之外!

  当那人仰卧在雪地上寂然不动的一刹,人们才看清楚他是谁——“双义帮”的首座堂主“明意堂”堂主“一臂掮山’,余廉!此刻,余廉的面孔已是血肉模糊,身上骨骼纷折,一根根突出了肌肤之外,连他的躯体,也扭曲得不像是一个人的躯体了,他的手上,却仍然紧握着他方才用以暗袭的兵刃——“双环金刀”!

  每个人的视线,刚刚投注在余廉死尸的瞬息,单殉悲愤欲绝的狂吼一声,身形猝旋之下,他的家伙“蝎子钩”已到了手上,微晃斜掠,反手十九钩暴戮已经卓立石阶下的项真咽喉!

  瘦削的身躯一闪,项真已神鬼莫测的在蓦然间移动了十九个不同的方位,单殉看着落空,狂怒里,连步紧随,有如一阵旋风般猛跟不放,“蝎子钩”带着锐响,又闪电也似飞刺了二十一钩!

  在那溜溜,点点,条条,片片的晶莹蓝光里,“蝎子钩”的攻势已布成了一面严密而血腥的罗网,而这面罗网方待追罩过去,项真前掠的身影已猝地翻折,他翻折的速度之快,就和一道超越千万年的流光毫无二致,当人们看见这道流光,这道流光早已到了眼前,或者已成过去了!

  “吭”的一声,闷吭倏扬,任谁也没有看清这是怎么一回事,“三目秀士”单殉已打着转子连连旋出十多步去,又一屁股坐倒雪地上!他手中的“蝎子钩”也在他坐倒的同时脱手飞出老远。

  此刻——

  “双义帮”方面在一阵死样的沉寂之后,又突然哗叫鼓噪起来,在“清心堂”堂主“袖里针”崔喜、“澄朗堂”堂主“紫髯”万百侯,及那六名新旧舵主的率领之下,数十名彪形大汉一拥围上,他们有的手中挥舞着兵刃,有的,则手持着那种银筒形的火药利器,就像一群疯虎冲杀上来!

  同一时间,包要花、西门朝午也狂笑着暴扑迎上,一侧,“驼山神”申老四亦拔出他的“双刃铲”,怒吼如雷般扑将过去!

  就在这大厮杀展开前的千钧一发之际,坐倒地下的单殉已突然声如位血般惨厉尖叫“住手——”

  机智绝伦的项真也立即出声招呼:“各位且慢!”

  眼看着就要交刃的双方闻声之下,马上便各自停止了冲势,他们硬生生控制住了自己,一个个全站在那里发愣,有些迷惘,更有些怔仲……

  单殉的面色惨白如纸——或者,更像地下的白雪,他喘息着,抽搐着,连额心正中那一块铜钱大小的菱形疤痕,也在这时泛了乌青!

  急匆匆的,“袖里针”崔喜和两名舵主过去将单殉搀扶起来,单殉浑身痉孪着,抖索着,目光怪异而苍凉的投向项真,项真正双臂抱胸,也毫无表情的在远视着他!

  冷瑟的空气里,漾浮着太多的凄伦,大多的沉痛,大多的悲愤,及大多的绝望与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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