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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大块头先是颇为意外的愣了一下,随即又磔磔怪笑起来:“好一个葱白水净的花姑娘,你这是干啥?想打抱木平,拦下你家曲大爷的好事,抑或怕你家曲大爷玩一个不过瘾,自愿投怀送抱来了?”

  金铃愤怒的跺着脚,伸手遥点着对方鼻尖:“满口污秽的无耻匹夫,光天化日之下,竟图施暴于一个软弱妇女,你还要不要股,算不算人?真正禽兽不如!”

  大块头不以为然的嘿嘿笑着,这一接近,金铃才发觉对方不但满面红光油亮,而且横肉累累,暴眼塌鼻,一副凶像;她又咬着牙厉声斥骂:“枉你披着一身人皮,行为却不似个人;有仇有怨理该明着摊开明着解决,岂能像你这样暗箭伤人?你要是还有半分人味,就不会起这种卑鄙心思……”

  大块头猛的暴喝如雷,掀唇露齿,两眼红光如血,模样活似一头噬人的狗熊:“住你娘的嘴!他娘的皮,你这雌货算什么玩意,敢半截腰里冒出来教训老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要不好生收拾你,还叫你以为曲大爷的事体容易坏得——歪嘴子、小九,你们给我过来,且先把这个贱人剥了再说!”

  早就闻声靠近的那二位一声轰喏,双双奔回,叫小九的这个生得津头鼠目,形容猥琐;另一个可不是嘴巴有点歪斜?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已将地下的鬼头刀拾回手上,现在正亮晃晃的对着金铃在比划呢。

  大块头粗烈的道:“不知打哪里钻出来这么一个臭娘们,居然有胆上线开扒,踹我的事,这践人不管是何来路,都留不得,你们把她放倒后随意处置,但记住一定要灭口!”

  嘴不关风的那歪嘴子乐呵呵的道:“放心,曲爷,包管她跑不了!”

  小九也色迷迷的道:“多谢曲爷赏赐。”

  金铃冷冷的道:“先别往好处想,世间不如人意的事情可多着呢!”

  大块头恶狠狠的道:“不用充壳子,就算你有三头六臂,曲大爷我也能一口水把你生吞了!”

  就在两人对话的当口,那歪嘴子悄不吭声的从侧面摸上,摔然扁过刀背砸向金铃后颈,左脚倏伸倒钩,意思是顺势再将金铃绊上一跤。

  金铃的身子突兀跪了下去,看样子是想冲着大块头叩首,这一跪,膝盖却正好项在歪嘴子左腿关节上——歪嘴子一刀砸空,跟着被钩倒地下,要不是小九挺刀来救,他这条腿就只怕非断不可!

  微移半尺,金铃劈手击拍那小九的刀背,正在对方抽刀挪位的须臾,她旋身靠肘,“吭”的一记已把小九撞出五步,手捂胸口,差一点没闭过气去。

  大块头却一点也不紧张,宛如他早就了解这两个手下的本事稀松,也像早知道金铃会占上风一样;他面孔扬起,皮笑肉不动的道:“难怪要管闲事,原来有两下子,好贱妇,且叫你试试你这几下子对我曲大爷灵不灵光!”

  金铃重重的道:“比起这两块废料,你也不会高明到哪里——若是技艺精湛的角色,何须用明毒手段去坑人?!”

  大块头狂笑一声,道:“曲大爷的行事法则不必向你解释,贱妇,曲大爷的功夫,倒可以令你好生领受!”

  于是,后面草丛里传出何敢的声音,懒洋洋的声音:“慢来侵来,我说曲大爷,对付一个葱白水净的花姑娘,又是以众凌寡,又是车轮战,像话么?你们三位也不怕丢了我们男子汉的颜面?”

  大块头神态微变,急速转身,何敢正朝着他对面而立,脸庞上也是那种皮笑肉不动的表情,其所显示的促狭味道犹要入木三分。

  累累的横肉颤动了一下,大块头恼怒的问:“你,你又是谁?”

  指了指那边的金铃何敢神色自若的道:“花姑娘的朋友就是我;曲大爷,你高姓是曲,我小姓称何,你是大爷,我是不才,但是,不才不玩你这种把戏,大爷对一个妇道竟这般霸王硬上弓法,也未免叫人难以尊敬……”

  姓曲的一脸红光透着杀气,他瞋目咆哮着:“好小于,看来这不是一桩巧合,乃是你们早就设计妥当的圈套,行,老子决不含糊,力向双在哪里?叫他滚出来,老子一遭成全你们便了!”

  何敢笑眯眯的道:“力向双不是受了伤么?如何能到此地来?”

  这姓曲的大块头呆了呆,想想不错,然而眼前的场面,若非力向双早已知情且做好如此安排,却怎会有恁般突兀意外的变化?莫非力向双本人未至,乃是托请了朋友代为布下陷阱相坑?他越想越气,口沫四溅的大吼:“不管姓力的来了没有,老子且先拾摄了你们再去找他算帐;这个小小的阵仅唬不了我,照单全收也便是了!”

  何敢摸着下巴的胡茬子,道:“曲大爷,先不说你收得下收不下,你叫曲什么来着?不妨报个万儿听听。”

  姓曲的重重一哼,火辣的道:“不要再演戏了,你们与力向双乃一窝蛇鼠,捻成股的烂污,岂会不知道我‘火狮子’曲有福是你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何敢在脑子里思索着“火狮子”曲有福这个人,却是没有什么印象;他微微一笑道:“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仇恨,使得你对待他的浑家如此心狠手辣?”

  曲有福脱口就骂:“力向双那杂种头年杀死了我的老婆,我当然也要他老婆的性命来做抵偿!”

  何敢“哦”了一声,道:“他为什么杀你老婆?另外,他也用你同样的手段对付过尊夫人么?”

  曲有福窘迫俄顷,马上又愤怒起来:“你是哪个龟洞里钻出来的邪盖三八?你有什么权力查问我这些事情?他姐,你找铝寻开心的主儿了!”

  另一头的金铃已开始不耐,冷冷的发了话:“何敢,同这种丧心病狂的混帐东西有什么可说的?下手摆平了才是正道!”

  曲有福狂笑如雷:“来未来,你们这双瞎了眼迷了心的狗男女不妨并肩子上,试试我曲大爷怕也不怕?”

  何敢目光扫过地下的妇人,她现在的情况似乎稍有好转,人已不再痉挛,但是仍然躺在那里不能动弹;叫小刀与歪嘴子的两个愣货还呆呆的站在一边,两个人脸上是同一副愁苦不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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