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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老天,这是“身剑合一”的招式,剑术中至高无上的几种心法之一!

  做梦也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境遇到一个练成这种剑法的好手,崔寿不但是惶恐颤栗,更且斗志全失,他大叫一声,拼命跃向岩下!

  堂堂的“八幡会”“冥魂幡”幡主,居然施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怪招,而且步调又是这么快速,不禁把一个何敢当场看傻了眼!

  光柱略一舒卷,发出割裂空气的“哗”声异响。匹练般随后追上。

  李少雄却在此时瞋目怒啸,奋不顾身的切入横截,他的亮银根狂舞急旋,硬是迎堵光柱——那道身剑合一、威力无比的光柱!

  于是,绵密的金铁交击声急骤响起,猩红的鲜血喷溅四扬,光柱在连连波震中倏然收敛,李少雄打着转子抢出九尺,一头翻跌不起。

  身子布满交错的、深刻的割痕,皮肉的绽裂与衣衫的破碎只融合成一团颤蠕的殷红,李少雄趴在那里的形状令人直接联想到死亡——这条汉子却在遭到如许痛苦,面临死亡的前后过程中不曾哼得一声。

  崔寿已经鸿飞冥冥,不见踪影,那丁四哥,则更不知在什么时候,早他娘逃之夭夭……

  那杀死李少雄的人也是一个女人,一个满头银发,面色红润的女人,这女人看上去福态又平常,就如同大街上随时可以遇到的任何一位老太太一样,没有煞气,没有阴鸷或凶狠的神情,多的是一副慈眉善目。

  这位老妇就是“赵氏剑门”第二代掌门,也是赵大泰与赵小蓉的生身之父赵极的嫡亲二妹,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活屠妇”赵素素。

  赵小蓉暗里推了何敢一把,自己先开口叫:“二姑……”

  何敢干咳一声,双手抱拳:“不知前辈驾到,有失远迎,多时未见,前辈功力却越发精进,真个愧煞吾等……”

  赵素素格格一笑,走了过来:“少给我老人家扯些闲淡,这一路上来吃辛受苦,日晒雨淋,今晚更窝在那块山岩上头憋了这一阵子,为来为去,还不是为了你们小两口?我说何敢呀,只要你稍稍有上点良心,对我们家蓉丫头好一些,别说这区区劳累,便豁上我这条老命,也是值得!”

  何敢愣呵呵的傻笑着,自觉一张脸热到了耳根子:“是,前辈,多亏前辈一门老少相助,何敢幸能得出生天,有余之年,皆报恩之时,何敢——”

  一挥手,赵素素打断了何敢的话:“‘赵氏剑门’不用你报恩,我老人家更不稀罕这一套,何敢,一朝你做了我赵氏姑爷,便成一家人,一家人何须报恩?换句话说,只要你娶了蓉丫头,也就等于报了恩,对不对呀?”

  何敢呐呐的道:“这个……这个……,前辈,何敢才流学浅,草莽出身,恐怕会屈辱了赵姑娘……”

  赵素素斜明着赵小蓉,道:“我说蓉丫头,你可在乎他的才学、他的出身?”

  赵小蓉大大方方的摇摇头,羞怯的道:“我不在乎,二站……何敢他人好、心好,这就够了……”

  “嗯”了一声,赵素素又道:“也不怕他屈辱了你?”

  赵小蓉垂下目光,低幽幽的道:“如果我有这种想法,还会千里迢迢跑来见他?”

  直瞪何敢,赵素素道:“话说到这里,业已到了头,何敢,你手摸着良心,好歹做个交代!”

  眼前的情势,已到了拿鸭子上架的光景,而真个凭良心说,赵小蓉任是哪一项也足以匹配何敢,况且还加上这些情,这些恩,这些义。在如此的厚爱深德之下,何敢再要以个人条件的不妥做推倭,就不仅不上路更带着虚假了;他望着赵小蓉,赵小蓉也望着他,双目中又见泪水波莹……

  用力颔首,何敢大声道:“只要赵姑娘不嫌弃,我就要娶她做老婆!”

  赵素素笑得面如春花,灿丽开怀:“真是粗,却粗得好!”

  那一侧的赵大秦快步走近,一手拉着妹子,一手拉着何敢,又将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这位准大舅子的语声竟透着梗塞:“老天有限,总算了却赵氏一门几年来的大心愿,但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白头到老,五世其昌……”

  赵小蓉才羞得埋下脸去,赵素素已笑骂道:“真是二愣子一个,还不到成亲行礼的时辰,你就急着祝颂做什?咱们快离开这里,另找个地方先好好热闹热闹

  何敢过去拔出苏亥尸身上的“龙舌短剑”,这才会同赵氏老少三人,匆匆由山岩向东逸走——领头的是赵大泰,他好像对附近的地形相当熟稔——

  东方,已透出一抹暖色,有习习的晨风吹拂,风有点冷峭,而卧虎岗伏踞如故,夜来连串的搏杀拚斗,却已似春梦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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