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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这是一间好像膳堂般的房子,大圆桌,十几只木凳之外再无陈设,却有一股食物的馊闷气味浮漾,外面闹翻了天,饭桌上却有个人双臂枕头,趴在那里呼呼大睡,呼吸里,隐隐有着一股子酒臭。

  谷唳魂一步抢上,劈手拎着那人后领将他扯起,三不管就是又急又重的,几记耳光,在连串的巴掌击肉声中,打得那人鼻口喷血,脑袋歪扬,却好歹把他的酒意打掉了。

  睁着那双满布红丝的眼睛,眼里是迷惘之外更加一层惊怒,这位仁兄一边挣扎,边含混不清的叫嚷着:

  “你你是谁?干什么……打我?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谷唳魂将面孔逼近了对方,差一点就鼻尖顶上了鼻尖;他恶狠狠的咒骂着:“你这该死的畜牲给我好好听着,老实回话,谷朝旭谷老爷子如今人在哪里?”

  这一下,挨耳光的朋友才算真个醒了酒,他全身震颤,满脸恐惧之色的瞪着谷唳魂——千防万防,整日价待要对付的那号煞星,居然就在眼前,就在这呼吸相闻的半寸距离之间,我的皇天,人家可是怎么来的?

  谷唳魂咬着牙道:“我在问你的话,谷老爷子人在何处?”

  随后而来,早已侍候于旁的玄三冬蓦出左肘,重重捣在此人腰眼上,“嗷”

  的一声闷嗥外,可怜这位仁兄弯腰弓背,痛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谷唳魂猛然一紧提着对方后领的五指,襟口绷扯之下,不但把那人的脑袋提仰起来,更险险乎就闷过气去,这人呻吟着,满脸是血的告饶:“堂主……谷堂主……你老……高抬贵手……谷老爷子……谷老爷子压根没来……这里……打离开‘白石岗’起……就直送‘闸刀隘口’去了……”

  偏偏头顶响起一声早雷,谷唳魂虽然早已感觉情形不对,在确知真像之后,亦不禁神色大变,五内如焚,他双目暴睁,声似虎啸:“谁同我爹去的?他们把我爹带到‘闸刀隘口’又有什么目的?”

  就在膳堂的门边,一个冷硬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吴家富只是本堂所属的一名小头目,首座,只怕他答复不了你的问题!”

  谷唳魂顺手翻带,这姓吴的小头目怪嚎一声,人已掠过桌面,一头栽倒屋角!

  说话的人不是别个,正是严渡的副手,“紫旗堂”二堂主“飞枪”卓鼎!

  玄三冬一闪三步,手上的“旋地锥”精芒盈盈,遥指着卓鼎;谷唳魂形容阴森可怖的注视着对方那张横肉累累的脸,语声迸自唇缝:“卓鼎,你们施得好一手金蝉脱壳,但事情不曾过去,我爹受的辱、遭的罪,你们必须偿付代价,我要给你们十倍百倍的报应!”

  卓鼎面无表情的道:“首座,如果你够聪明,还是赶到‘闸刀隘口’去与严堂主面对面的谈斤两,这样令尊尚有生机,光在这里同我们搅合,只怕与事无补!”

  谷唳魂暴烈的道:“全是一群无耻叛徒、衣冠禽兽——卓鼎,我会去‘闸刀隘口’,我当然会去,但却要在肃清门户,替天行道之后才去!”

  微微昂头,卓鼎傲然道:“我不知道你怎么能找来这里,首座,我也不得不佩服你门道广,手法高,然而我们既然有了行动,自亦早做了万全的准备,并非俎上鱼肉,可由你任意宰割,你要虚耗辰光,是你的事,随你怎么办,我们一准接着就是!”

  谷唳魂双目血红,狂叱如雷:“卓鼎,今天你就是第一个!”

  卓鼎大马金刀的道:“我看不见得——”

  “得”字出口,膳堂的边门猝见人影一闪,一条链子锤已到了谷唳魂眼前,他身形半旋,便在锤头掠过面颊的一刹双刃斧翻起猛磕,于是,锤头流星般回弹,“当”声金铁撞响的余音犹在,门后那突起的惨号,业已杀猪似的传扬!

  玄三冬闷不吭声的倏掠向前,“旋地锥”抖动挥洒,在交织纵横的冷芒炫烁中,兜头盖脸直取卓鼎——不知怎的,他对此人来得个火大!

  窗口外,三条人影虎扑而入,一杆红缨枪、一柄朴刀,一对短蛇矛冲着谷唳魂招呼过来,他蓦弹两尺,身子打横切进,红缨枪贴着他的颈前刺空,他的双刃斧骤压朴刀刀锋,左掌抖起,硬是把那对戳向自己腰肋部位的短蛇矛“哗啷”震脱,而斧回刃掣,仿佛石火倏映,执刀的朋友已狂吼半声,带着暴洒的鲜血仰出窗口,那使红缨枪的一位正待缩手收枪,双刃斧的锋口扬起一溜血滴,“呱”的一声便削去了他整个天灵:失去双矛的伙计见状之下,不由心胆俱裂,嘶嚎着带爬带滚的就想逃命,谷唳魂却眼皮子都不撩的腾移五步,回斧竖刃,这人的脑袋已滴溜溜的抛跌而出,比他身子跑得还快!

  正与卓鼎对拼的玄三冬,突兀凌空一个斤斗,喝了声彩,并朝着谷唳魂伸了伸他的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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