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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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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全义 从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八角形营盘的侧面,以及高耸的旗幡、林立的灯笼杆;这里,是一道生满杂草的突起麦地,严格算起来,已经是“妙香山”的范围了。 谷唳魂伏身在杂草中,手托着下巴凝望了一阵,又吃力的翻仰过来,在姿势的转换间,他尽量小心不碰触到身上的伤口。 神色有些委顿的玄三冬半张着眼皮,无精打采的问道:“怎么样?可看到什么动静?” 谷唳魂怔怔的仰望天空,而天空是一片亮丽的湛蓝,几缕云絮那么洒逸的舒展在高处,显示着恁般无忧的爽朗,但他的心情却刚好与此时的天候成反比,竟是如此阴霾密布,沉晦滞重,秋高气爽的景观,在他眼中,已完全失去景观本身的意义了。 爬近了一点,玄三冬以为谷唳魂不曾听到他的问话,嗓门略略提高:“我说,可看到什么动静没有?” 谷唳魂摇摇头:“没有。”玄三冬沙着声道:“辰光也已不早了,谷老兄,也不知道卜大兄那边到底应付过去没有?表面上又半点征候不现,这不叫急死人么?” 谷唳魂低沉的道:“对卜天敌,我极有信心,照目前的平静情况看来,他似乎已经瞒过了严渡——” 玄三冬却忧心忡忡的道:“姓严的老奸巨滑,手段狠毒无比,就算他发现了破绽,亦必定会阴着下手,不见得露出什么端倪,你别看眼前平静,说不准姓严的已将卜大兄制住了亦未可言!” 半坐起身子,谷唳魂缓缓的道:“你还不大了解卜天敌的为人个性,他不但机敏果敢,反应尖锐,更是个有始有终的人,当他答应了你一件事,便绝对会有交待,玄兄,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玄三冬不以为然的道:“万一他吃姓严的做翻了,便想对我们有所交待,却又如何交待法?” 谷唳魂严肃的道:“症结就在这里,玄兄,万一卜天敌失算失败,他也会给我们一个警兆,无论以任何方式,他都将竭力表达出他想告诉我们的某些意念——” 玄三冬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姓严的已经要了他的命呢?” 谷唳魂阴凄凄的笑了:“即使如此,卜天敌也会显灵给我们看,至少,他在精神上会给我们若干感应,用一切超乎自然的法子来点化我们、提示我们……” 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玄三冬觉得背脊上一股凉气沿升:“子不语,怪刀乱神,我说谷老兄,你可千万别相信这些鬼魂显灵的传说,人他娘一朝死了就是死了,哪来的精魄可言?这种子虚乌有的事,你要当了真,未免就透着笑话啦!” 谷唳魂叹息一声,道: “我并不迷信怪刀乱神之说,但我却相信心灵上的感应,直觉上的沟通,玄兄,那是情到深处的契合,爱到极致的回响,是一种灵魄间超越时空的呼唤……” 玄三冬脸色发青,愣愣的瞪大眼睛望着谷唳魂:“谷老兄,你、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谷唳魂苦笑道:“你以为我有些失常?不,玄兄,我比任何正常的人都正常,比每一个清醒的人都清醒,更不是因为在形势横逆之下而有所幻想,我只是要向你说明,人,是一种极其微妙的构体,有时候人的精神力量往往会有难以思议的实质表现,那也是意志的发挥、信念的延伸,你看不见,但它的确在那里……” 摸摸自己的额头,玄三冬打着哈哈:“我真被你弄迷糊了,好在卜大兄不一定就出了事,咱们可不能在这里老替他朝坏处盘算,搞不好,他还当在咒他哩!” 谷唳魂静静的道:“我心中十分坦荡,我不认为卜天敌会出事,起码,他现在还没有出事。” 玄三冬道:“谷老兄,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你身上的伤,碍不碍事?” 谷唳魂道:“你要听实话?” 玄三冬道:“当然。” 低头瞧了一眼自己身上斑斑的血渍,而血渍早已干涸,凝结成紫褐色的痂块,谷唳魂的唇角痉挛了一下,沉重的道:“要是再有像‘闸刀隘口’那样的拼杀,恐怕我就搪不过了,这身伤牵筋动骨,最少影响到我平时所能发挥的四成功力!” 玄三冬呆了一阵,道:“这不比我预料中的更要糟?” 谷唳魂道:“到了关口上,或者由一股气撑着,能表现得强一点也不一定。” 玄三冬悠悠一叹:“谷老兄,你太苦了,‘大虎头会’只要多一个似你这般赤胆忠肝之士,事情便不会闹到这步田地,老天的眼,可要善恶分明啊……” 谷唳魂笑了笑:“天助自助之人,玄兄,眼下还得靠我们自己挣口气才行!” 玄三冬脸色晦暗的道:“你放心,谷老兄,我一条命,横竖是交给你了,咱们一起豁吧!” 谷唳魂深沉的注视着玄三冬好一会,才又翻伏回去,探望着下面营盘的动静——营盘附近,仍旧是那么安静、那么僵寂,甚至连一条人影都看不见,但谷唳魂知道,营盘里正匿藏着他两个最亲近的人,他的父亲、他的挚友;营盘像是一座八角形的巨墓,却不知将他最亲近的这两个人安置在什么角落。 时光总是留不住的,它总是在悄悄的消逝,终于——玄三冬的声音响起。 “谷老兄,和卜大兄约定连络的时间,就快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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