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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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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子厚停步回头,有些伤感的道:“第一次,我觉得爹的‘虎庐’距着我竟这么遥远又陌生……” 谷唳魂苦涩的一笑:“如果大事不成;大少主,你就会越发有这种感触了。” 癫痴和尚大声道:“不要说这些丧气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家豁力而上,至不济也要同那些叛逆贼子玉石俱焚,想捡便宜、挑现成,我老和尚头一个就不答应!” 憋了老半天的玄三冬立时接腔:“大师父说得是,人要全黑了心肝去伤天害理,假若尚能兜转玩妥,世间也就没有公义黑白可讲了,老天有眼,必将报应不爽!” 忽然,席双慧暗里扯了谷唳魂一把,目光流转,神色戒备:“附近有人——” 癫痴和尚呵呵笑道:“不错,而且人数不少,这样正好,该来的原该早来。” 夜暗中,像迅速吐放的花蕊,一朵朵赤红的焰苗从四周纷纷闪亮,有灯笼、有火把、也有粗大的牛脂蜡烛,于是,原来的昏暗朦胧已被逐走,代之而起的是一片通明,恍若白昼般的通明,成排成队的汉子们,完全是一色一式的黑衣黑巾黑靴——“大虎头会”的制式穿着,而且已经布妥了阵形,四四方方的阵形,单只留着面向‘虎庐’的一个缺口。 站在方阵中央的,有那容貌清奇飘逸、颔蓄三绺青须的“大虎头会”二当家“剑胆”任雪樵,有那身着灰素衣裙、面如满月、丰腴白皙而气度雍容的端木尚英继室李湘云,也有那生像英俊峥嵘、形态高傲不群的端木子刚,当然,更缺不了严渡。 谷唳魂视线流转,低沉的道:“师父,情况还不算太坏。” 癫痴和尚的面孔,在一片青赤光焰的照耀下狞猛如狮,他镇定的道:“你看出了什么端倪?” 谷唳魂轻声道:“他们排出来的阵势只有两旗人马,除了严渡自己的‘紫旗堂’之外,仅得罗向敢的‘黄旗堂’兄弟,由此可见,翁悦三的‘白旗堂’及花昭的‘青旗堂’仍在观望之中,还不敢公然响应谋反,这对我们大有裨益,至少减去了部份压力!” 癫痴和尚颇为兴奋的道:“好极了,如今算起来应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你不是也有两旗人马在手么?” 点点头,谷唳魂道:“且看刑堂的动态如何,万一他们站在任雪樵和二少主那边,我们的处境就会十分艰苦了!” 双目瞪起,精芒如电闪射中,癫痴和尚重重的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风既起,我们还管它吹的是什么风向?” 这时,端木子厚在低促的道:“谷首座,任雪樵向这边走过来了,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无论什么场面,在开场之前,大部有段开场白,谷唳魂知道任雪樵也不会例外,问题在于这个场子一旦扯开,他委实不晓得还有什么言语能以济事? 任雪樵潇潇洒洒的走近,又潇潇洒洒的停步,举手投足之间,从容不迫,仿佛不是横在一场生死血战之前,而只是把晤老友那般轻松自在,他先含笑向癫痴和尚见礼,再招呼过端木子厚,然后,才目注谷唳魂——显然他颇为清楚欲对阵营的主角是谁——神态安详的道:“谷首座,这些日来出生入死,历尽艰险,也真叫辛苦你了。” 谷唳魂冷漠的道:“不敢,比乃全拜二当家所赠,侥幸过关,只是上邀苍天见怜,留我残命,能以回来为正义公理做个见证罢了!” 任雪樵不愠不火,仅乃炉火纯青的笑了笑:“观点不同,立场有异,其实谷首座你未免有些想他不开,当家的与二夫人是夫妻,大少主与二少主又都是当家的嫡亲骨血,谁来接任都不出当家的端木一系,说起来我们只算外人,争来争去,还是为他们一家子在争,因此你我之间的曲直,也就很难断言了。” 谷唳魂面无表情的道:“二当家此言,恕我不能苟同,所谓朝庭有法、江湖有道,我们虽然身在绿林,同样该论传规、重纲纪,上下既分,进而才长幼有序;老爷子人尚健在,且神智清明,二当家就逾越本份,公然抗令,以首领之尊破坏体制,分裂组合,却托词为端木一系争权益,这个权益,未免争得有些暧昧离谱了!” 任雪樵缓缓的道:“我说的句句是实,何来暧昧离谱之处?” 谷唳魂道:“方才我业已明言,上下既分,进而才长幼有序,二当家违背老爷子逾令,就是不分上下,阻止大少主接位反拥二少主继承,就是长幼无序,如此逆经叛道,如何叫人心服?” 脸色微微起了变化,任雪樵的声音也高了起来:“谷首座,不论怎么说,我们为的都是端木一家,并不曾吃里扒外,打谱另起炉灶,大任当前,唯有才者据之,子刚二少主才德双修,文武皆全,为什么不能执拿大位?” 谷唳魂冷冷的道:“因为能够作主决定这件事的人不是你,是老爷子;二当家,你身为龙头佐辅,居然另怀私心,用种种手段方法阻扰正当权位转移,更不惜引发连番血战以图达成你的目的,这等恶劣行为,已不止是离经叛道而已,正确的说,就是谋反!”任雪樵忽然仰天长笑:“就凭你一个堂主,也有资格定我的罪名?”于是,端木子厚踏前一步,大声道:“当然有资格,我爹和我共同授予谷首座肃清叛逆、定帮安堂的权责!”任雪樵傲然道:“大少主,老爷子病入膏肓,一息奄奄,不但瘦骨支离,尤其神智昏迷,他的乱命我们可以不从,至于你,在我眼里你只是少主的身份,还不配冲着我发号施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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