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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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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惩?”老人不悦地哼了一声,道,“小友,你未免说得太轻淡了,这样残酷的凌迟手段还叫薄惩,那么,要怎么样才算重罚?小友!年轻人火气总是旺些,性情亦比较浮躁,现在,请告诉老夫,他们如何得罪你了?而竟使你这般狠毒的对待他们?” 楚云眨眨眼睛,他心中十分愤怒,但是,他却不愿在此时此地再与别的武士发生纠纷。于是,他沉吟了一下,平静的道:“眼前这女人,是在个的前妻,那倒卧在地上的男人,却与在下前妻双宿双飞了三年,在下老父,惨遭这二人杀害,在下亦被他们遣人数度追杀,最后于黄河河口将在下砍成重伤,并弃之于海,但天可怜见,在下幸而不死,于是,在下回来寻找他们,其余的,尊驾都已看到了。” 红袍老人神色动了一下,回首看了看地上的白羽公子与萧韵婷,仿佛考虑了片刻,缓慢的道:“嗯,这错可错得很大,不过……” 他望了楚云一眼,又道:“上天总有好生之德,予人一条生路,即是为自己积德,况且,大丈夫不记旧恶,真英雄气度必宏,老夫看小友你英气盈溢,头角峥嵘,异日定为武林奇材,眼前两人,亦已被你重惩,能饶人处且饶人,老夫以这把年纪,向你提出一个要求,尚请小友你看在老夫薄面,饶过他们便了。” 楚云面上毫无表情,他尽管心中怒火炽烈,却强行压制着不使它发作,缓缓的,他仰首向天,生冷的道:“前辈,不错,大丈夫不记旧恶,但不能听任亲生之父含冤九泉,真英雄气度必宏,却不能束手看着妻离家破,更被奸夫淫妇屡次陷害,因为人家不予在下生路,所以,在下亦不能予别人生路,前辈固然德高望重,主要的,还因为前辈乃事外之人,无法体会这刻骨之痛,总之,遭仇人杀害,乃在下生父,而非前辈生父,遭仇人夺爱妻者,乃在下自己而非前辈本人,遭仇人围杀者,亦是在下本身而非前辈本身,总而言之,若你我易地而处,只怕前辈的气度亦不会如此恢宏了。” 红袍老人面色一变,顿时有如寒霜般道:“小友,老夫久已破嗔之一念,存心息事宁人,小友你切勿信口雌黄,再度激起老夫往年习性才好。” 楚云毫不在意的一笑,道:“前辈,不论如何,尚请体会下情,收手离此。” 红袍老人冷冷的道:“那么,你是不肯赏脸了?” 楚云强硬的道:“你我陌路相逢,非亲非故,非友非仇,哪里谈得到赏脸二字?” 红袍老人蓦然仰天长笑,笑声激昂高亢,有裂金穿石之威,震天动地之能,嗡然绕回,历久不绝。 楚云待他笑声消落,淡淡的道:“老友,尚请赐告台甫称呼?” 红袍老人狂厉的一哼,不屑地道:“小辈,你听稳了,‘大罗金环’江一飞便是老夫。” 楚云心头一跳,暗忖道:“想不到这江老头仍在人间,素闻此人已于十年前老死深山,不料这老家伙却于此时此地现身眼前,这老头子的一身武功乃属强中之强,霸中之霸,自他行走江湖以来,除了一次与人打成平手以外,还没有听说曾吃过败仗,嗯,假如真是此人,可真是有点棘手了……” 红袍老人大马金刀地一拂衣袖,道:“小辈,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洒。” 楚云忽然展颜一笑,道:“阁下真是大罗金环江老前辈?” 红袍老人双目一瞪,精芒暴射中怒道:“老夫年登八十,八十年来,尚未听说有冒名顶替者。” 楚云静默的凝注着眼前这大名鼎鼎的大罗金环,心中极快的思考着一个问题,他轻轻的道:“前辈,请问你,前辈为何要救下这对好夫淫妇?” 红袍老人——大罗金环江一飞转为平和的一笑道:“只不过为了行这件善事,呵呵,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友,你说是也不是?” 楚云缓缓将苦心黑龙插回鞘内,翻身下马,表情十分怪异的向周遭打量了一下,却微笑道:“前辈救下他们二人后,这两人必会千恩万谢前辈所赐的恩典,然后,他们会永远记着你,逢人便称赞你,前辈自己亦可向天下人声告自己这件善举,于是,天下人都会齐声赞誉你,推崇你是个慈悲的武林人物——至少,前辈生像就有几分相似,天下人甚至更会痛骂那强徒楚云是如何没有人性,如何歹毒,前辈就会告诉他们,你是抱着悲天悯人之心才饶那楚云一条贱命,于是,所有的人更会敬佩地阿谀你,说你真是气度恢宏的英雄,于是在下老父就此白白的死不瞑目,在下的妻子白白被人夺去,在下的仇恨痛苦白白消散,前辈的杰作成功了,在下却永远得到一个臭名——以血泪所换来的代价,前辈,我说的对么?” 大罗金环江一飞神色已显明的暴怒到了极点,他断吼一声,髯眉俱张地踏前一步厉色道:“楚云,你是一定要逼着老夫动手了!” 楚云轻蔑的一撇嘴,道:“不敢,在下只是要看看前辈对这嗔之一念到底看穿到了什么火候用已。” 大罗金环江一飞气得面孔通红,大吼道:“小辈,你竟敢调侃讽辱老夫,说不得老夫要教训于你,也好叫你明白今后为人处世之道。” 楚云目光先向移到身后的大耳老人一飘,满不在乎的一笑道:“不错,前辈,这也正是在下所要禀告前辈的话。” 大罗金环狂笑一声,满脸暴戾之色,方才那股子和祥慈蔼,已在他这声狂笑中全然消散一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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