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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依承天道:

  “如果像好人,我倒是愿意,否则,我宁愿不像那人。”

  霍大光扁嘴巴一咧,道:

  “那是个小孩子,顶多不过十二三岁,是个癞痢头小叫花子。”他耸肩一笑,又道:“当然你不是那个小叫花子,因为他满头白痂不生头发,只不过五官稍像而已。”

  依承天几乎把口中的大米饭喷出口来,边笑道:

  “还以为像哪个王公哥儿呢。”

  一顿饭吃完,霍大光抹着嘴巴边装起一袋旱烟,道:

  “你怎的弄湿这身漂亮的新衣衫?”

  依承天边吃着饭,笑答:

  “只因小姐的花帽落入江中,我下水替小姐捞回来,这才把衣衫全弄湿了。”

  霍大光抚髯一笑,道:

  “你尚通水性?”

  依承天道:

  “四五岁就在水沟玩,十来岁翻滚在黄河岸,那黄河是恶水,比之大江可吓人呢。”

  如今霍大光正在极力训练水战,对于水性训练看得极重,闻听依承天敢于跃身江中,心中尚才略感满意的道:

  “小伙子,你远来投靠为的可是混口饭吃吧?”

  依承天点点头道:

  “总管说的不错,正是北地混不下去才来的。”

  边抽着旱烟,霍大光道:

  “那就好,打从今日起,你就是飞龙寨一份子,至于派个什么差事,那得等明日小姐来决定,不过有件事,你可得听清楚。”

  依承天已放下碗,闻言急望向霍大光道:

  “你老请吩咐。”

  霍大光道:

  “往后你绝不能再提你的远房这门亲戚,问也不会有人说,只能惹人厌罢了。”

  依承天道:

  “为什么?”

  霍大光怒拍桌子,沉声道:

  “不许多问就是不许多问,知道吗?”

  依承天轻点着看起来是顺从的头,道:

  “知道,知道。”

  这一宿依承天睡的不自在,原来是想能混进飞龙寨先见到干娘母女二人,不料却是令人失望的,看来要想见上干娘或探得干娘消息,又得一番折腾了。

  江水的拍岸声一阵一阵的传来,睡在床上的依承天双手垫在头下面,仰面睁着双目向上看,他想起雷叔的话,离开鲠门的前一天夜晚,不就是海浪激岸使得自己难以成眠吗,那时候雷叔曾告诉自己干娘母女二人住的地方,只是自己来到此地却似迷失了方向,一时间又不知如何找去。

  依承天就在一阵胡思乱想中蒙蒙睡去,他决定今夜暂不采取行动。

  也许——

  也许明天或后天,他就会有机会见到干娘的面。

  第二天,依承天是被人唤醒的,是被于飞鸿身边那个丫头唤醒的。

  急忙披衣起来,依承天道:

  “是小姐找我?”

  那丫头看着依承天穿衣衫,边笑道:

  “是呀,小姐一起床就问起你,这时候在寨前等你呢。”

  依承天问道:

  “大姐,可知小姐找我何事?”

  那丫头阴笑道:

  “小姐不说我哪里会知道的,快跟我来吧。”

  依承天整理一番头发,随之用条细缎带子把一头长发挽好,这才跟那丫头出门去。

  沿着一条甬道而到那飞龙寨的大厅回廊,而大厅前面的院子,全是红砖铺地,四周雕梁画栋,气象宏伟,正厅廊檐更挂着五盏琉璃宫灯,每盏灯上又写着一个金色篆字,分别是“焦山飞龙寨”。

  绕过回廊,依承天已见于飞鸿与一个红面鹰目老者正在大厅上闲话。

  依承天心中琢磨,这老者必是于飞鸿老父,也就是雷叔说的“金刀太岁”于长泰,自己可得好生应付了。

  一撩长衫下摆,依承天跟在丫头身后走入大厅上,富丽堂皇的大厅内,依承天不及细细欣赏,忙先向于飞鸿施礼,嗫嚅的道:

  “小姐一早召唤小子,不知有何差遣?”

  于飞鸿见这依承天模样,比之昨日又自不同,从依承天的眼神中,她似是发现这个小伙子有一股令人莫测高深的精悍之气,也许正就是一种吸引异性的风采吧。

  含笑一指座上老者,于飞鸿道:

  “你该见过我爹呀!”

  依承天忙向于长泰弯腰深施一礼,道:

  “小子见过寨主。”

  于长泰鹰目逼视着依承天,捋髯道:

  “听说你是依水寒本家?”

  依承天忙点头道:

  “那是不假,不过我并未见过他们的面,只是从家谱上才知道有这门亲戚,北地荒年,我就厚颜找来了。”

  于长泰点头,道:

  “嗯,我似是曾听说过依水寒祖先来自北方。”

  其实那时候有许多南方人是由北迁徙到南方的,这本不足为奇,而依承天的这套说词,自然也是义父依水寒所口授。

  一声长叹,依承天道:

  “只是小子运气不佳,依家祖父无德,北地依家混不下去,而南方依家又遭难,唯一的这门远亲,竟然会海上出事了,唉!”

  依承天装的还真是像,他竟然一双大眼睛连眨中挤出一滴眼泪来。

  于长泰轻点着头,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是勉强不来的。”

  于飞鸿也道:

  “往后你只要在飞龙寨好生的干,自有你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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