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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


  用手指着卫浪云,曾广蛮横的道:“不要俏皮,卫浪云,你不用俏皮,老子今天说什么也要摘下你的狗头来当球踢!”

  哼了哼,卫浪云道:“头在颈上,曾广,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取得去!”

  曾广怪眼泛赤,血光流闪,他狂野的叫:“我会捻碎你剐了你,卫浪云,你记住我这句话,我会剐碎了你!”

  卫浪云不屑的道:“你只会用嘴巴证实这句话么?”

  狞布的面孔蓦然歪曲,曾广以一种特异的阴冷腔调道:“孩儿们,围拢来,这一次若宰不了此二人,大家便全部死在这里!”

  二十名黑甲大汉缓缓围聚,他们头儿所说的等于是一种在敌人面前的誓言,他们全都清楚这几句话的严重性与其残酷处,他们知道,他们的首领一向出言必行,而且说得出便做得到,但是,便算他们内心有何等震撼的感受吧,二十多张粗犷的面孔却仍然冷麻木然,一无表情。

  低细的,古独航道:“少主,他们是要拼命了!”

  卫浪云缓慢的道:“他们一直就在拼命,只是这一次会更彻底一点而已。”

  艰难的吞了口唾液,古独航低声道:“少主——你保重。”

  点点头,卫浪云道:“你也是,总掌旗。”

  几乎是没有声息,没有丝毫征兆的,二十多名黑甲大汉便自二十多个不同的角度一拥而上,银链锤盘头飞舞,大马刀却闪亮生辉的纵横扫戮过来!

  古独航的蟒皮长鞭在乌亮的光影猝映下“嗖”的一声便卷飞了三柄马刀,他身形暴斜,抖掌已劈翻了一名敌人!

  比他更快,卫浪云在跃腾中双锤已当头将三名黑甲大汉砸了四仰八叉,他尚不及回转,曾广那特别宽阔和巨号马刀已猛斩向他天灵!

  刀锋划破,带出裂帛也似的尖泣,卫浪云扬锤硬接,“当”的一震曾广身形微晃,他却已被反弹出七八尺!

  一名黑甲大汉的银链锤正面飞来,悬空的卫浪云奋力滚翻,右手猛抛,银灿的锤头已“呼”的弹射,将那想拣便宜的朋友顿时砸了个脑碎如糊!

  快得就像是一抹流光,曾广的大马刀又卷动着千层雪影飞旋过来!

  大喝一声,卫浪云的“比日锤”在一片炫目的冷光狂攻一百九十招,而曾广也立即猛烈的以大马刀与他的银链锤迎截,闪射蓬飞的流光彩影中,跟着传出密集的金铁撞击声,两个人又各自后跃!

  尖啸着,曾广扭曲着面孔,又凶悍的再度冲来!

  卫浪云双锤挥旋宛似风生浪涌,呼号着反袭敌人,而曾广刀锤交展,声势雄浑暴厉,毫不稍让,两人倏接倏退,忽分忽合,周而复始的一再厮杀,瞬息间,已拼斗了七十余招!

  曾广功力之精狠老辣,确是不容轻视,尤其他臂力强大,动作狂,完全一派拼死搏命,同归于尽的打法,在气势上,委实先声夺人,极具震慑力量,七十招下来,卫浪云居然没有占到便宜!

  又在一连串密集急快的相互劈斩中,两人再次聚而又分,曾广似是耐不住了,他厉吼着奋勇冲近,左手银链锤尖啸飞抖,右手大马刀便颤闪着波波寒芒朝卫浪云的中宫卷入!

  于是——

  卫浪云忽然双目奇异的明亮起来,他身形微斜,右足伸左足撑,双臂下垂——就这个姿势映入曾广视线中的—刹,他的双锤业已暴起飞扬,其快无比的相互撞击,“当”“当”“当”的碰撞声便有如万千个骤起的焦雷打进了人的耳膜,震荡着人的心弦,声如钹音震荡里,斗大的光圈纵横飞旋,四射纷扬,仿佛千百个日头在滚翻,千百个太阳在旋转——以瞬息天地的快速!

  不错,卫浪云的至高绝学,也是“勿回岛”的武术精华所在,“比日大双锤”中的第—式“千阳罩魂”!

  曾广的大马刀与银链锤顿时便像完全砍砸在一片滚动的巨石上,强烈的反震力道弹激得他呲牙咧嘴,虎口尽绽,当他尚未及有任何连贯意识产生,这片滚动的巨石便已罩卷向他的身体,将这位“黑煞君”这位“流马队”的首领砸得连连翻滚跌掷,有如一大堆碎骨、血浆、肉糜合成的物体飞扬四周!

  连一口气也来不及透,卫浪云方才杀死了曾广,两柄马刀又已交叉着从他背后袭到。

  狂暴的大旋身,卫浪云双锤左右飞挥,“哇”的一声跌出一名黑甲大汉,另一名却刀脱臂折,痛得一头栽倒!

  那边,古独航身上又挂了好几处彩,血淋淋的在拼斗七八名黑甲敌人,另外,仅存的六七个黑甲大汉却疯虎也似围向了卫浪云!

  “这还是些人性的人么?”

  卫浪云暗中惊异着,口里大喝:“‘流马队’的残余听着,你们首领已死,大势已去,你们剩下这几个人又能成什么气候?还不识相点弃刀就缚,莫非定要死绝了才甘心?”

  他正在大声吆喝,背后,劲风骤响,一枚银锤已砸了过来!

  斜身怒翻,卫浪云抖锤飞去,一声惨号,那偷袭者已整个人被撞摔出寻丈之遥——

  正是方才被震断手臂的那个!

  于是,另六七名黑甲大汉一窝蜂似的拥上!

  猝然半蹲,卫浪云插锤于地,左手暴挥,削声锐啸,蓝芒如电,他的“旋头锄”翩然闪掣,嚎嗥声便像野兽频死前的尖叫,“呱”“呱”“呱”三名黑甲大汉已被拦腰横斩!

  花花绿绿的肚肠刚刚泻了遍地,卫浪云的另一柄“旋头锄”又已出手,蓝霓霍霍,飞旋凌空,“嚓嚓”两声,又是两颗人头落地,于是,第一柄“旋头锄”飞回,仅存的两名黑甲大汉任是拼命挥刀拦截,却也在刀出的半途双双被削掉了半片脑袋!

  卫浪云迅速收回他隼利的暗器,猛然起身之间,却感到无比的吃力晕眩,眼前也似迸溅着金色星斗;他知道,自己已经因为过度的剧烈拼斗而脱力了……人总是人,是血肉之躯,不是铁打的筋骨,绵长的搏战、持久的消耗、与不停的动作,是能将一个再强健、再有根底的人磨得瘫软,何况,卫浪云的小腿上挨的那一刀更加重了这样的趋势!

  摇晃了一下,卫浪云吸了口气使自己支撑下来,然后,他大步走向古独航的那边。

  古独航的全身上下,少说也有十处以上的创伤,有的地方血流业已凝固,有的部位却仍津津有血水渗出;他披头散发,嗔目切齿,一张青灰的面孔扭曲紧扯,再在腾展之间汗如雨势!

  卫浪云才自来近,古独航已经奋起神威在长鞭呼啸之下硬生生将—名黑甲大汉的颈项绞断,然而,就在那人垂死前的窒息惨号中,另一名他的同伴已连刀撞向古独航!

  这是一种典型的“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拼命方式,身刀合撞之下固然敌人难以适当闪避,但是,却也一样容易吃对方在身体的暴露部位下手——挺刀扑撞之际,本身的掩防范围,就太小了!

  古独航不愧有“青衫追魂”之称,他目光一闪之下单足拄地,身形半旋,那人一撞落空,却竟反身横刀硬切,同时,左手锤飞砸古独航下颔!

  长鞭猛卷,古独航“呼”的挥落了那枚至下颔的锤头,右膝立顶,虽是顶以对方刀口上,却也将那黑甲大汉连人带刀反撞出去,刚好碰上了他的同伙挥来的一刀!

  那人的尖叫声配合着古独航膝盖鲜血的标溅,而另两柄锋利的马刀已劈向他的胸膛!

  就在这时,斗大的,炫目生辉的银锤仿佛两枚银色的火星飞来,撞碎了那两个攻击古独航的大汉的头颅,在—片飞扬的血肉溅洒里,锤头激斜,又将两名黑甲大汉砸了个胸凹脊折!

  喘息如牛的古独航双手握鞭,挥起丈长的鞭影,将最后两名黑甲大汉逼得左跃右跳,他猝然滚地鞭出如电,“嗦”声锐响,缠上了其中一个的脚踝,不待那人有第一次的挣扎,他已狂吼一声,奋力极转,活生生将那名敌人牯牛也似身体摔掷向坡下两丈多远!

  仅存的一名“流马队”人物怪叫着豁死挺命冲向古独航,然而,他还未及能够上位置,卫浪云的一百六十九锤已把他打得翻了一百六十个滚!

  古独航神色凄怖,咬牙切齿,不顾一切的扑向了卫浪云,他双手握鞭,鞭身呼啸着宛似怪蛇飞绕,疾速卷至!

  大吃一惊之下卫浪云慌忙后退,口中急叫:“住手,住手,是我呀,古总掌旗,你怎么了?”

  猛的一震,古独航踉跄几步,用力揉了揉眼,沙哑的叫:“谁?少主么?”

  卫浪云急急上前,关切的道:“正是,总掌旗,你安好?”

  那茫然一刹间,古独航立即明白过来,他摔摔头,游目四顾,嗓音低弱的道:“少主,真是你……我们,赢了?”

  点点头,卫浪云道:“赢了,‘流马队’全数歼灭,连曾广也一道送上路!”

  悠悠吐了口气,古独航身子连连摇晃,他艰涩的道:“这一杖可胜得苦……少主,请恕我方才杀红了眼,神智有些迷乱,几乎连你也当成敌人了……”

  卫浪云吃力地笑道:“不怪你,我又何尝不是晕天黑地,眼花气浮!换成了我,只怕还没有你清醒得快亮……”

  突然间,古独航身子一斜坐倒地下,不禁十分羞赧,挣扎着就待站起来,卫浪云也跟着一屁股坐下,手按着他!“总掌旗,就先歇会吧,我知道你也脱力了,我一样挺不住啦,恐怕你比我更要严重,你流血流得比我还多……”

  以手扶额,古独航孱弱的道:“唉,到底年纪大了,这一阵拼杀下来居然就如此虚脱法……少主务祈莫要见笑才是!”

  卫浪云一再的深呼吸,还沙沙的道:“你比我强,总掌旗,我几乎连一身骨架子也快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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