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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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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狂蜂戏新蕊 数定了左边的第三个窗口,毒魄一反寻常的先自胁下皮袋中取出他的“祭魂钩”,更将环链套连妥在右腕上,满脸的煞气,充眸的赤光,连南宫羽看了,都不觉心惊肉跳,相交了恁多年,他还很少发现毒魄这样凝形的狠酷。 咽了口唾沫,南宫羽一边自枪囊中抽出长枪,一边憋着嗓音道:“要不要,呃,先摸上去探探动静?” 毒魄摇头道:“用不着了,南宫,你记住,我从窗口摸进去,会先挡住门口的通路,如果一击不中,姓崔的可能会越窗窜逃,那时,就全靠你在外面拦截了!” 南宫羽道:“你是说,我不同你一起进去?” 毒魄道:“人多屋窄,反而不好施展,你就在窗外打一遭埋伏吧,说不定我没有奏功,你却替飞星报了这笔血仇!” 南宫羽正色道:“但愿如此,毒魄,但愿如此。” 拍了拍南宫羽厚实的肩头,毒魄深深吸了口气,慢慢逼近第三个窗口,待到还有五步的距离,他突兀暴跳而起,身形的狂速翻转带起一股漩涡似的气流,气流随着他飞扑的去势涌卷,只闻“哗啦啦”一声震荡,整墙窗户业已四分五裂,碎为片片! 房间果然很窄,不但窄,而且昏暗,更泛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味道,就好像是体臭合着汗腥,还掺杂有几丝阴潮翳闷的骚气;毒魄脚尖沾地,一个盘旋,人己贴上门扉——任是如何动作,他的双眼都没有离开房子里的那张床,那张几乎占据整个房间一半面积的大床! 床上的确有人,很容易便分辨出来是两个人,人在被子里,因为前面的帘帐相隔,却看下清晰床上那两个人的体态模样。 毒魄背脊靠门,双目在沉暗的光晕下闪闪生寒,他没有出声,不曾说一句话,只死盯着那张床,手上的“祭魂钩”斜斜下指,冷冽的锋芒宛似秋水炫漾…… 床上开始有了动静,很轻的摇晃和滞浊的喘息! 毒魄下指的“祭魂钩”稳定而坚实,连丝毫的颤动都没有,他仍然保持沉寂,全神贯注于帘帐之后的反应,他已发现了一项情况,就是床上的声响,仅由同一个人发出,旁边另一个人,并不见任何异状,光景仿佛床上只有一个人。 实际上,他知道绝对是两个人。 出声的一个,似乎是个女人。 突兀间,垂挂在床前的那幅荷花帐幔整张飞起,向毒魄兜头上罩来。 毒魄卓立不动,左手倏起,已将飞来的帐幔掀扯于地,就在这时,盖在那两个人身上的厚重棉被亦“呼”的一声回旋着凌空而至,看上去有如一片被狂风疾吹之下翻腾不已的黑云,竟透着几分妖异之气! 于是,毒魄出刀了,“祭魂钩”的锋芒掣如电闪,凝似长虹,当刃口割裂棉被、带着流星曳尾般的冷焰斩到床上,两条人影蓦然分跃,一条冲天拔起,直贯房顶,一条却手舞足蹈的朝着毒魄撞来,口中还发出那种不似人声的尖厉骇叫! 毒魄右腕倒挫上翻,深入床板的“祭魂钧”“唆”声飞扬,他的动作脉络连贯、一气呵成,更且快不可言,但令他遗憾的是,仍然受制于形势,慢了一步—— 床上两个人的行动,显然经过慎密思考,表面上看,像是一齐发难,事实却有分别,冲上屋顶的那一个,起势稍缓,撞向毒魄的一个,却略略抢前,换句话说,毒魄扬刀炫锋的一刹间,本可选择任一目标加以砍杀,却因为撞向自己的这个人领先压顶,而不得不立予处置。 因应的时间只是须臾、处置的手段也迅捷明快,然而总算出了一点小小的破绽,漏了一丝微微的空隙——当“祭魂钧”雪亮的锋刃拦腰斩过那撞来的躯体,屋顶已爆起一声碎裂声响,瓦砾木屑纷飞囚散之余,另一条光溜溜的身子居然真个硬生生冲破承尘,顶开梁柱,一头蹿进了帘板之内! 毒魄心里有数,逃掉的那一个,才是他要杀的人,真正杀掉的这一个,只不过是个可怜的替死鬼,犹且是个卖了身又卖了命的替死鬼。 刀锋刹时暴起,宛若冷刃幻飞,流波盈空,在刺耳的锐啸声里对着屋顶展开密集又快速的劈斩,但闻“咚”“咚”之声骤似狂砂撼动,更著殒石舞击,木石溅泼下,整座“洞天阁”都像在摇晃了。 有惊叫声纷纷传自四周,还夹杂着人们奔走的步履声,喝问声,原本绮丽平静且带着脂粉温馨的夜晚,立刻变得沸腾起来。 望一眼地下分成两截的尸体,毒魄强行抑制住自己那一声几欲出唇的叹息;不错,那是个女人,一丝不挂的女人,这女人活着的时候不知长得是否好看,但现在,却绝对没有丁点美感——鲜血浸泡中的两截躯干,再加上狼藉遍地,纠缠盘绕的五脏六腑,几如一双被野狗啃碎的布娃娃,残缺得凄惨。 帘板上裂口斑驳,处处刀痕,就是不闻动静,那崔秀,果然刁狡! 毒魄走近窗口,轻轻招呼一声,随即越出,面对的,正是南宫羽那张惊疑不定的脸孔,这位“七巧枪”的眼神里,明显的画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收刀入囊,毒魄一言不发,管自疾步前行,南宫羽紧趋于后,就这样,两个人闷着头直来到拴马的地方才站定下来。 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毒魄目光空茫的向前平视,双手搁在膝盖上,却是攒握成拳,下垂的唇角不住抽搐,每一抽搐,面颊便绷得更紧了。 南宫羽慢条斯理的放妥他的长枪,故意用一种平淡的口气道:“犯不着气馁,毒魄,就算这一次失手,还有下一遭,我就不信姓崔的次次会鸿运当头,咱们后劲正长着……” 毒魄摇摇头,声音从齿缝中迸出:“那崔秀真是奸滑狡诈,机灵如鬼,他不但临危不乱,还能在生死交关之前付思出一套因应的方法,时间、距离、动作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更连我这边的可能措施也有了预估,只差一步竟被他逃出生天!” 南宫羽瞪着眼道:“他真有这么行法?” 毒魄十分仔细的将他入屋狙杀的经过叙述了一遍,尤其对崔秀的突脱方位感觉意外,他承认,在这种情况下,姓崔的仍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在脸上重重抹了一把,南宫羽道:“他娘,要是你能逼得姓崔的从窗口往外逃,他就包管死定了,我不扎这王八蛋一个透心凉,便不叫‘七巧枪’!” 毒魄叹了口气:“姓崔的一定明白窗口那条路是条死路,这才冒着头破血流的危险硬朝屋顶上撞,南宫,我何尝不希望逼他来就你的枪尖?” 南宫羽忽然笑道:“对了,毒魄,那他娘的什么赛玉环,长得是个什么模样?可有外传的恁般风骚生猛?” 毒魄斜睇了南宫羽一眼,无精打采的道:“暗影里我仅只一瞥之后她就从活人变成死人,而且还是个被砍成两半的死人,南宫,你问我那赛玉环是否有外传的风骚生猛,我和你一样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当我看清楚她的时候,业已一点味道都没有了。” 南宫羽捉狭的道:“辣手摧花,毒魄,你也真叫狠着哪……” 毒魄道:“当时逼于形势,不得不立做反应,如果可能,我的确不愿杀她,到底,该死的不是赛玉环,是崔秀那畜牲!” 南宫羽沉吟道:“毒魄,崔秀跑了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们得知道下一步去哪里找他,方久寿口中,曾否透露过其他的消息给你?” 毒魄恨声道:“没有,除了‘鬼王旗’垛子窑,我所晓得崔秀落脚的地方就只有这一处,再想堵他,恐怕就不大容易了……” 南宫羽寻思了一会,道:“暂且不用急,而姓崔的在经过这次劫难之后,亦必然处处小心,步步为营,要打他的埋伏,更须从长计议,我看不如让事情冷一冷,反正咱们不止一个目标,何妨挑拣着下手?” 点点头,毒魄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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