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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方久寿一派赞叹之色:“真正肝胆照日月,忠义映千古,这样的好朋友,挑着灯笼又去哪里找?”

  南宫羽长长“嗯”了一声:“偏偏有人还不知珍视,以为普天之下,尽是这种可以交心托命的相好哩。”

  毒魄哧哧一笑:“南宫,你也休要得理不饶人,像个娘们似的唠叨个没完,下一次,我保证和你并肩子上阵,你便想远离一步都不行。”

  刚咽下口中的鸡片,方久寿好奇的问:“毒老兄,二位最近还有其他行动?”

  毒魄颔首道:“当然。而且可能尚不止一次,至于对象是谁,你比我们更熟。”

  略一怔忡,方久寿失声低呼:“我的天爷,你们该不是还要继续向‘鬼王旗’开刀吧?”

  毒魄道:“你说对了,我们正是要接着向‘鬼王旗’开刀,存亡之外,决不妥协。”

  倒吸了一口凉气。

  方久寿呐呐的道:“莫怪挑到这‘八槐厝’来驻脚,敢情这里隔着‘抱固岭’不远哪……”

  南宫羽轻描淡写的道:“你的联想力很不错,方久寿。”

  方久寿顿时食欲全消,他放下筷子,一双疏眉紧紧皱起:“同二位来说,我们也算息难之交,有几句不怎么中听的肺腑之言,不知我是否提得?”

  南宫羽正色道:“且请明示,我们自当洗耳恭聆。”

  干咳儿声。

  方久寿沙着嗓门道:“毒老兄与南宫老兄要找‘鬼王旗’的麻烦,拿他们下刀,只不知二位这边实力如何,我的意思是,除了二位以外,还有多少人马?”

  望了毒魄一眼。

  南宫羽坦然道:“目前而言,除了我们二人,再无其他帮手。”

  方久寿吃力的道。

  “呃,这么说,里外里仅有两位老兄能以上场?也就是说,只以两位老兄的力量,便打算和‘鬼王旗’全帮相搏?”

  毒魄接口道:“我们是这么打算,”

  方久寿苦笑道:“二位,‘鬼王旗’自‘大掌旗’以下,分有双座、四堂、一房,高手如云,领众上千,乃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任凭二位老兄本领如何高强、艺业如何精湛,却总得两个人而已,拿这么悬殊的比例,二位想要扳倒‘鬼王旗’,恐怕是难上加难,大不容易,一个弄不巧,后果堪虑……”

  南宫羽大声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须知兵在精而不在多,‘鬼王旗’号称领众上千,不过一窝子乌合之众,真正上得了台盘的没有几个,我们打蛇打头,擒贼擒王,但要解决了那为首的,底下喽罗自则土崩鱼烂,烟消云散!”

  方久寿低吁一声。

  道:“道理上是没有错,不过,南宫老兄,事情真要进行起来,就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了,单说你指的那几个带头的吧,他们称得上个个功力浑厚,各擅绝活,更且经验老辣,反应灵快,没有一盏省油的灯,这还不算我们大旗主,也就是‘大掌旗’狄用疆在内,根据内部传闻,大旗主武功之高,已达出神入化、无坚不摧的地步,多年以来,我还不曾听过他有任何挫败的记录士……”

  南宫羽道:“方久寿,你在‘鬼王旗’的这些日子里,曾否见过狄用疆出手?”

  方久寿老老实实的道:“没有见过,一干差事都由我们底下人办了,哪里用得着劳动他老人家?”

  南宫羽沉吟道:“那么、有关狄用疆的功力深浅如何如何,也就只是传闻而已了……”

  方久寿急道:“南宫老兄,你可别不相信,虽是传闻,却有其一定程度的真实住,大旗主的能耐的确不凡,二位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致遭遗恨——”

  毒魄小嗓一口杯中酒。

  淡淡的道:“不管传闻中的真实性有几分,方久寿用心可感;至于狄用疆的武功到底强达什么地步,我虽然也没见过,家师早年却自友人处听到一点叙述,概括来说。他不愧是一把好手!”

  南宫羽道:“哦,想不到老爷子竟是有心之人,毒魄,老爷子怎么说的来着?”

  毒魄回忆道:,

  “当年,大约是七年或八年以前吧,道上有个名气极其响亮,手底下也十分硬扎的角色,名叫曲廷英,号称‘双幻一尊’,这曲廷英功力之佳,上可擒鹰落鹏,下足伏狮博虎,而再怎么厉害的武林人物,他也不含糊对仗单挑,简直就是难逢敌手、所向披靡,直到有一天遇上了狄用疆,两个人都是心高气傲、睥睨一方的大豪,自然谁也不会服谁,几句话合不来,跟着就划地动手,双方一阵拼斗之余,你们猜猜结果如何?”

  南宫羽抢着道:“一定是那曲廷英拔了头筹!”

  方久寿嘿嘿笑道:“不然,我看八成是我们当家的赢了……”

  毒魄道:“方久寿说对了,那一战下来,是狄用疆占了便宜,曲廷英的武功虽高,比起他来还略差一肩;七八年之前,姓狄的已具有如许能耐,七八年后,他的修为只有更精进,所以我肯定狄用疆必是一把好手,决非浪得虚名!”

  南宫羽有些不服的道:“这是你的说法,抑是老爷子的说法?”

  毒魄道:“狄用疆与曲廷英之战,师父固然不在现场,但他的老朋友‘天龙鞭’彭青却是亲眼目睹,并且事后做了详尽的评析,彭老前辈言谈一向中肯笃实,不做妄测,他的话绝对可信,因之师父估量狄用疆,依据上便殊少偏离,和我的判断也大致相合……”

  南宫羽忽道:“老爷子有没有拿你与姓狄的比较?”

  毒魄寓意深长的道:“师父只告诫我,说如果狄用疆是个敌人,将是一个非常难缠的敌人,对他必须加倍小心——南宫,其实这用不着比较,技击之道,不在口头争胜,往往要彼此印证过以后才能分出高低。”

  方久寿搓着手。

  忧心仲忡的道:“最好不要印证,否则,那等惊天动地、风云色变的场面,我想都不敢去想!”

  南宫羽嗤了一声:“别他娘这么没有出息,有什么好含糊的?有冤报冤、有仇就得报仇,我告诉你,方久寿,这一天迟早免不了!”

  咽了口唾沫。

  方久寿愁眉普脸的道:“我是在为毒老兄担心事,想想看吧,他的本领乃是一等一的好,我们当家的亦属顶尖之流,两个人又同样的性情凛烈、铁石心肠,这一拼上,不分个结果能成么?结果一分,即是生死存亡呀!”

  南宫羽慢腾腾的道:“身在江湖,就少不得要面对这些血淋淋的残酷现实,若是心存畏缩,还不如早早回家抱孩子去,不混也罢……”

  毒魄替自己倒了杯酒,却不就饮,只管将嘴唇凑在杯口,轻轻摩娑:“每个人对精神压力接受的程度不同,南宫,这是无法勉强的,并不一定有关畏怯,好比有的人视血腥于无睹,有的人便难以容忍,虽说先天的个性与后天的磨练都有牵连,但适应的深浅仍具差异,南宫,我们哥俩近乎麻木了,方久寿则否,他比我们更带些人味……”

  南宫羽不觉又好笑、又着恼:“娘的,说来说去,你居然转弯抹角的数落起我来了!”

  喝尽杯中的酒。

  毒魄感慨的道:“方久寿不够狠,所以不适宜在道上谋生,这也是他混不出头的原因之一,但混出了头又怎么样?不过多制造出一些冷血杀手,循环不息的为这人间世凭增罪孽、更添暴戾而已!”

  南宫羽叹了口气:“你说得是不错,但既入了这一行,就好比跳进了大染缸,洗也洗不清了,只有干什么像什么,不横起心肠,还能活下去么?”

  方久寿站起身来,为毒魄及南宫羽杯中斟上酒,嗓音沉沉的道:“二位,和‘鬼王旗’之间的纠葛,我知道我是劝不开,亦化不了,只有诚心诚意祈祷老天爷保佑二位多福多寿,平安到老……”

  毒魄仰颈干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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