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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南宫羽朝门外一指,道:“敢情有人在迫杀你?”

  点点头,这汉子左颊的伤口牵动,又涌出一溜血水,他异常吃力的道:“后……后面……就在后面……他们马上就要追过来了……他……他们共有三个人……全是些心狠……手辣的……东西……二……二位兄台,可听说……说过‘猿峡三枭’,追……追来的人……正是……他们!”

  南宫羽诧异的道:“追杀你的人竟是‘猿峡三枭’?怪了,这三个杀胚不在川蜀卖野人头,当他的山大王,却跑来这里发什么威?你又怎么会招惹上他们?”

  汉子嘴唇翁合,抖索索的道:“在下……在下另有隐情……如……如得二位兄台伸……伸援……幸而逃过……此劫……自当详禀……其中……来龙……去脉……此刻……实已不及……陈述……”

  南宫羽侧首看着坐在毛毯上毫无表情的毒魄,大声道:“伙计,你怎么说?”

  毒魄缓缓开口:“这人看起来还挺顺眼,且上天原本有好生之德,我们就助他一臂吧。”

  南宫羽冲着汉子道:“行啦,朋友,我们与你之间,虽尚不明不白,却绝对会拉你一把。”

  汉子连连顿首,呼吸急促:“二……二位兄台……的大恩大德……冯某无论……生死……必当永……志……于心!”。

  南宫羽走上前来,将汉子扶坐到墙角,这位仁兄伤重至此,依旧紧握双手,丝毫不松不放,看起来,大概也是个倔强刚烈的人物。

  毒魄全神贯注,倾听着屋外的动静,但一时之间,却相当平静。

  安置好了那人,南宫羽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吁一口气:“好家伙,这位老兄还真沉哩……”

  凑近来,他又放低嗓门道:“怎么样,有状况没有?”

  毒魄轻声道:“他们会来的,就算追丢了人,这里的灯光也会引他们上门……”

  南宫羽道:“此人受创甚重,‘猿峡三枭’也明白他势必跑不出多远,犯不着发死力去迫,消消停停的淌上来,便可到手成擒了。”

  毒魄问道:“这什么‘猿峡三枭’,你认识?”

  南宫羽道:“只是听说,却不曾见过,三个人都是川境鼎鼎大名的巨匪恶盗,武功高强,行事干净利落,一样的豺狼心性,一样的冷酷无情,总之,这三号人物,决非善类,便冲上了也无甚遗憾。”

  毒魄道:“照你这样说,不冲也不行了,我们救人当然必得救到底。”

  南宫羽无可奈何的道:“他娘,人生的际遇,愣是难料,我们自己麻烦一大罗筐,正不知怎么解决是好,反而先行起善事来了,唉,谁又会想到即使在这样的僻野荒屋,还能遭上如此意外枝节?说起来,岂不是老天爷早安排好的?”

  毒魄笑笑,没有吭声。

  时间慢慢过去,破屋里,除了那汉子粗浊的呼吸外,几乎寂无声响,又待了片刻,南宫羽有些沉不住气了,悄声道:“怎么还不来?这三个邪盖龟孙恐怕另有花巧……”

  毒魄平静的道:“不用急,他们的心态你要先弄清楚,在当前状况未明,敌情混淆的形势下,他们自不会轻易涉险,等到伏在暗处把这里的虚实探查过了,包管不请自来,你想拦都拦不住!”

  南宫羽目光向门外溜梭,边道:“你是说,那几个人现在就在外头?”

  毒魄道:“很有可能。”

  抹了把脸,南宫羽道:“怎的却半点动静都没有?”

  毒魄笑的有几分促狭:“南宫,你也是老江湖了,我看你这老江湖简直混回了头、如果外面的人换做你,你会发出动静么?‘猿峡三枭’既是道上的狠货,当然亦深悉搏战之窍,怎可能让你事先察觉迹象?所以,眼下的沉寂算正常,若是很快有了异状,反叫不正常了。”

  南宫羽笑骂道?

  “说你胖,你还真个喘起来啦,我他娘何曾像你所讲的这么幼稚?”

  忽然,毒魄轻轻“嘘”了一声:“来了……”

  南宫羽赶紧噤声无语,同时,他也听到了某些响动——是薄底靴踏在泥上上的响动,沙沙有致,预示着正有人往这边走近,而且,来人像是并没有意思掩藏自己的行藏。

  毒魄仔细倾听,并在点数:“一……二……三,不错,正好是三个人。”

  南宫羽移行几步,靠到屋角那汉子身边,他的意图很明确,当然是不希望接受保护的人遭到伤害,要做到这一点,距离往往是重要因素。

  于是,脚步声停在门前,俄顷的沉寂之后,三条可以称为彪形的大汉鱼贯进入,三个人都属于高头大马的身材,第一个进来的满脸横肉.三角眼,蓄着一撮山羊胡子,第二个同样横肉满脸,额头上浮一条蚯蚓似的紫色疤痕;尖削的鼻子不知为了什么缺少一片鼻翼,以至那扯大的鼻洞就把整个面孔的轮廓搅弄的不周和了,第三位,算是稍为长像斯文一点,却也脸上块块白斑,配上他的狭目薄唇,特别予人一种阴骛冷酷的感受;三个人头缠一式的白巾,全都斜披粗麻氅,看上去,竟似三尊恶鬼。

  毒魄望着进门的三位仁史,毫无反应,他依旧盘膝坐在毛毯上,状若参禅。

  屋角的汉羊双眼鼓突,死死瞪着前面的三个人,他的情绪似是极为激动,不但磨牙挫齿,“咯咯”有声,全身也在不停抽搐……

  蓄着山羊胡子的这一位打量过毒魄,目光又在南宫羽脸上溜转一圈,嗓音低哑的发话道:“我想,这个冯德恩,大概和你们二位没有什么关系。”

  毒魄嘴唇紧闭,一字不露、南宫羽硬绷绷的笑了笑,道:“不错,我们与他,是没有什么关系,更明白的说,在他来到这片破屋之前;我们根本不认识他;就同不认识三位一样。”

  山羊胡子点点头,道:“这就结了,请二位让一让,我们要把人带走。”

  南宫羽道:“列位想把他带去哪里?做何处置?”

  三角眼中凶光倏闪,山羊胡子似在强行按捺自己:“朋友,这不关你的事,江湖路险,还是自扫门前雪的好!”

  南宫羽木然一笑:“我一向有点拗脾气,事情不问清楚,决难放手,你们要不把其中因由说个明白,人在这里是不错,各位却休想带走!”

  山羊胡子脸色一沉,声音也重了:“太平日子过腻啦?想找点麻烦玩玩?”

  那缺了一片鼻翼的仁兄怒哼一声,恶狠狠的道:“老大,我看这个龟儿子是存心挑眼!”

  南宫羽似笑非笑,夷然不惧:“我们乃是两个大活人摆在此地,各位竟当做两只呆鸟看了,招呼不打,言语不清,就待强押这位受伤的朋友上路,各位不管是何方神圣,也未免太嚣张了吧?”

  山羊胡子目注南宫羽,杀气盈溢:“看你的样子,是有意替姓冯的出头拦事?”

  南宫羽嘿嘿一笑:“总算你还明白,多少看得出点风色。”

  山羊胡子喉间起了一阵沉闷的哮吼声,光景就如一头发怒噬扑前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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