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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摇摇头,宫笠道:“似你这样明媚秀丽的少女,怎会与俗字结缘?所以,我认为令尊用你的人做为其别具目的的‘彩头’,做为他计谋中的‘鸽’,未免是暴殄天物,对你而言,也是一种猥亵,一种冒犯,太不值了。”

  黄媚默然不响,垂下头来。

  宫笠又道:“女孩子的终身,应该有一个绮丽与梦幻中间过程,纵然没有,也须由父母来作主,挑拣一个合宜的对象,却不能似抢彩球那般供人去争夺,这样一来,不但粗陋,更失去婚姻的端庄与女孩子本身的期冀了,没有人可以有权力剥夺这些端庄及期冀,否则就是不智,就是霸道,就是残酷。”

  仰起面庞,黄媚的脸色微动:“你说得对,宫大侠,你说得很对,但是,爹是无可奈何的,我也是无可奈何的,爹有他老人家的苦衷……”

  点点头,宫笠道:“我晓得他的那些苦衷。”

  黄媚深长的叹了口气道:“宫大侠,做人子女的,对父母应该有所牺牲,这是伦常,也是报答,尤其是在父母需要这种牺牲的时候,就更义不容辞了,你说是吗?”“宫笠低声道:“是,但令尊的根本动机…”

  打断了对方的话,黄媚道:“我不管动机,宫大侠,我不管,我只问爹爹有没有叫我这么做,爹爹要我如何我即如何,爹爹的理由却不该怀疑。”

  宫笠道:“牺牲你的终身幸福来为一桩遥远的财富做赌注也不该怀疑?”

  黄媚容颜湛湛的道:“即是叫我去死,亦然如是——宫大侠,女子三从,首须从父。”

  微喟一声,宫笠道:“你是个孝顺女儿,虽然尽孝的方式值得商榷,但总是可佩!”

  黄媚幽幽的道:“宫大侠,爹是位好人,他老人家在进行这项计划的时候也很苦恼,不但苦恼,更十分愧疚——对他自己,对我,以及对某一个可能遭到恶果的人!”

  宫笠道:“这一点,我很相信。”

  黄媚忽然振作的道:“现在好了,宫大侠,有了你的帮助,一切都转向开朗,我们满心的阴霾,愧疚、不安,都一扫而空,我觉得坦然多了。”

  苦笑一声,宫笠道:“不过,心理上沉重的却换成我了。”

  黄媚赧沈道:“我们不知该如何来感激你才好!”

  宫笠的唇角勾动了一下,道:“无须客气,我已向令尊开过条件。”

  黄媚道:“我也明白,但是,那条件对你并无补益!”

  宫笠严肃的道:“人,不必事事求利于己,总也该替旁人做点什么,无论这一次的情势在将来如何演变,我业已尽到自己行义江湖的本份了!……”

  黄媚有些迷惘的道:“宫大侠,你就不想为你自己要些什么?不想替自己多挣点财富?

  缓慢的,宫笠道:“我想但我只求适份适可,够我自己的需要就行,‘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黄姑娘,大贪婪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黄媚道:“你这么淡泊?”

  摇摇头,宫笠道:“这不是淡泊,黄姑娘,这是‘知足’,很简单的一句话告诉我们:“知足常乐’,世间有许多物欲上的引诱,岂能俱皆求取?这是自惹烦恼的根源,我们本身的谋用够了,便该适可而止,坏在许多人不知道适可而止,因此,天下、人群之中,纷争乃就层出不穷了!”

  思虑着,黄媚恍若参透了什么一样,她慢慢的道:“是的,宫大侠,许多人都不知道应该适可而止!”

  宫笠站向一侧,笑道:“你看,和你谈了这么一阵子,却是都在罚站,忘了‘让位于贤’啦,黄姑娘,请恕失礼,你过来坐着歇会吧!”

  黄媚嫣然笑道:“没关系,我甚至忘记自己还在站着呢。”

  让开两步,宫笠正想说什么,山庄那边,已有一条人影宛如鹰隼飞腾般闪掠奔跃,上来那人的身法好猛好快!

  目光一扫,宫笠已认出来人正是他的老搭档凌濮!

  这时,黄媚也发现到凌濮的身影了……

  怔了怔,黄媚道:“有人来了,会是谁?”

  宫笠沉静的道:“那是我的一位伙计,凌濮。”

  神色顿时紧张起来,黄媚忐忑道:“凌大哥的样子像是非常急切……会不会是庄子里出了什么事?”

  宫笠道:“我想是有了事情,否则,他不会如此匆忙。”

  脸色泛了点苍白,黄媚忧心忡忡的道:“可能就是‘飞云岛’、‘金牛头府’那些横行霸道的凶人找上门来了!”

  宫笠稳如磐石般道:“如果是他们,也不必惊慌,我们等待的不正是这件事?”

  半空中人影腾翻,凌濮满头大汗的由高处飞落。

  宫笠迎上几步,冷沉的问道:“有情况了?”

  凌濮透了口气,回道:“刚刚有人闯上了‘玉鼎山庄’的山门,嗬,来势可凶恶得紧呢,我马上急着到这里向头儿禀报来啦!”

  宫笠道:“‘金牛头府’的人?”

  摇摇头,凌濮抹了把汗道:“不,‘癞头瘸子’鲍贵财,以及他那老混球的师父‘拇指圈子’廖冲!”

  有些意外的“噫”了一声,宫笠道:“”竟是他们师徒,凌濮,他们来这里作什么?”

  凌濮脸上的肌肉扯了扯,低促的道:“鲍贵财未能雀屏中选,在最后关头被头儿你交待了下去,他师父廖冲即是领着他前来兴师问罪的,头儿,你打了孩子,可引出人家大人来了!”

  站在后面的黄媚,忍不住咬着牙道:“真是岂有此理,天下岂有这样强横霸道,输打输赖的人,他们师徒就不顾公义,不畏人言,不怕失格吗?”

  凌濮这时才仔细望向宫笠背后的黄媚,这一看,他的反应却大不如宫笠——一下子目瞪口呆,一双眼珠子都似发了直!

  嗯,“定力”,“定力”。

  宫笠匆匆为两人引见了,然后他道:“走,我们下去。”

  凌濮如梦初觉“啊”了一声,赶紧道:“是,是的,我们该回庄子里了!”

  黄媚焦灼的问道:“凌大哥,现在廖冲师徒可已与家父他们动上了手?”

  视线近乎贪婪的粘在黄媚那张姣美的脸庞上,凌濮竟有些失措的道:“啊,呃,哦,还没有,还没有,他们正在骂山门,发熊威,指阵叫名呢,黄姑娘,你放心,姓廖的这对混帐师徒不是冲着你家老太爷来的,乃是对着我们头儿来的,他要为他宝贝徒弟出口冤气报那一箭之仇!”

  宫笠招呼一声,抢先飞掠而出,凌濮犹不忘向美人献殷勤,赶紧做了个让黄媚前面的手式,然后,方才跟着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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