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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凌濮缓缓移近,狞笑道:“老子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姓童的,老子这就干掉你!”

  童芳五官扯动嘶哑的叫:“你……你竟敢对着一个失去抵抗力的重伤者下毒手?”

  凌濮凶悍的道:“老子有什么不敢的?对你们,除了一个”杀“字也只剩下一个”杀“字,其他的一概不能谈,你们早忘了仁义道德,老子亦无须再行记忆——”

  低沉的,宫笠道:“算了,暂且留着他这条命吧!”

  站住脚步,凌濮异议道:“头儿,这个龟孙王八蛋最是阴险奸狡不过,留着必是个祸害,早除早安心,根本用不着对他恻隐——”

  宫笠摇头道:“谅这姓童的也就到此为止了……”

  邢四娘在这一阵子业已将自己的情绪平定下来,他的口气里已大失暴躁激怒的意味,但却更增仇恨怨毒的阴沉:“你两个不要自说自话,关着门起道号,事情离着决断的那一刻还差得远哩,老娘尚未死岂容得你们肆意作主,说什么是什么?”

  凌濮凛烈的道:“恶婆子,你离死也近了,你还以为能喘上几多口气?”

  邢四娘的火气才升,她又警觉的压了下去,重重的道:“不用狂,杂种,不用狂,我第一就会先拿你开刀!”

  凌濮讥消的道:“你吓坏我了,老虔婆!”

  深深呼吸几次,邢四娘瞪着独眼道:“好吧,你们哪一个上?还是两个一起来!”

  往前一凑,凌濮粗豪的道:“你已选上我,老虔婆,当然由我来送你的终,我们头儿那几下子,你连边也沾不上,只怕你会懊悔死得太快了!”

  邢四娘切齿欲碎,语声迸自齿缝:“杀千刀的免患子宫笠冷然道:“我来!”

  凌淄忙道:“头儿,你且歇着,这恶婆子和我彼此都不顺眼,梗得慌,不消散消散,她不舒坦,我却更不舒坦…”

  宫笠低沉的道:“她不与我斗上一场,谅也不甘心,还是如他的愿。”

  凌濮手上的金盾问晃了一下,他又遭:“头儿——”

  瞪了凌濮一眼,宫笠道:“你一旁把着,招子放亮。”

  凌濮无可奈何的道:一是,头儿可得狠着点,对这婆娘千万容情不得。”

  宫笠哼了哼,对着邢四娘道:“现在,是时候了。”

  邢四娘的模样样凶恶得宛如一头噬人前的野兽,张牙舞爪:“你不要得意,还不知道我们两个人是哪一个躺下来……”看情势,她似乎还有不少话要说,不少狂熊要卖弄,但是,却只讲了一半,她已骤然闪扑,庞大的躯体一晃,乌蓝色的叉影已经自四面八方卷至!

  宫笠半步不让,“大旋龙”贴地飞抖,眼看着抽向对方的头发,却在鞭影凝形未散之前,又暴缠敌人双足,同时,“阔蛇口剑”倏旋,一蓬呈环弧状的冷电便参差不齐却凌厉的向四周蓬射!

  怪叫着,邢四娘飞跃而起,凌空十一个跟斗倒翻,却又在须臾间十一个跟斗翻了回来,往返如电般,一对巨号钢叉便狂风骤雨般泻向了宫笠。

  宫笠双目凝聚,“阔蛇口剑”挥掠斩击,准狠无匹,但见蓝光流射,寒芒交织,在连串的金铁碰撞声里,一口气把敌人的攻势全部截出。

  固然,邢四娘是咒骂着再度退开,但宫笠却也马步浮动,硬生生往后退了三步,一条左臂也隐隐的泛了酸麻!

  他不禁暗自警惕——邢四娘好大的臂力!

  大吼一声,邢四娘有若一头发疯的雌虎,凶猛的,却闪挪急速的冲近,宫笠身形暴偏一尺,“大旋龙”飞扬卷荡,一片鞭雨,便倏罩下去。

  猛然矮身斜掠,邢四娘左手倏挥,她手上的那柄短钢叉,竟在突兀间飞射,疾厉强劲,直指宫笠的小腹。

  这一着,多少有点出乎宫笠预料,他的“阔蛇口剑”立在手上倒翻,闪电般倒插,于是,“呛”声暴响,火花四溅中,他不由被震退一步。

  邢四娘猛一挫腕,那柄射出的短钢叉又“呼”的飞回掌上——敢情叉柄尾端还接连着一根黑黝黝的细铁链。

  宫笠注视着对方,“阔蛇口剑”重指向下,“大旋龙”微微挑起,他表情深沉,没有说一句话。

  咧开大嘴,邢四娘得意又傲然的笑了,声如狼嗥:“他娘的,真叫绣花枕头,外面看着挺光鲜,里头却是一包草,我还道有什么大不了呢,今番一试,竟恁的个稀松平常法!”

  宫笠默然不响。

  邢四娘又大马金刀的道:“刚才我还在嘀咕,生怕要费一番手脚才收拾得了你,现在看看,倒是我太过庸人自扰了,就不敢说手到擒来吧,也没有什么难处,看样子,这头功是包由我领了!”

  冷峭的,宫笠道:“如意算盘不要打得太早,邢四娘,你只是在自说自话,在流露你那可笑的幼稚与可悲的幻想,真是愚蠢。”

  邢四娘狞笑道:“你是在替自己壮胆罢了,你心里比我还有数……”

  接在她这“数”字的音韵里,左手钢叉蓦然前挺,却又倏而幻成一蓬尖锐的线同点飞刺向宫笠胸腹,几乎不分先后,她的右手叉便在神鬼莫测的由斜刺里暴射宫笠咽喉。

  邢四娘做梦也不会想到,一条长鞭握在人的手里,竟会发生这样不可思议的神奇妙用——只见宫笠的“大旋龙”从软软的形态里蓦然跳弹,只以鞭梢两三尺的部位向身前跳弹,快速得宛如洒出一片重叠的急雨,而鞭梢跳弹的部位却又是坚硬笔直的,更似洒出一片重叠的棍棒,其准至极的于一刹间便封死了她左手叉的攻击,简直看不出宫笠运鞭的过程,那条鞭暴飞斜射,像在同一时刻,抖成一条长虹般点撞上邢四娘飞刺的右手叉上,鞭原是软的,这时居然发出“当”的一响,邢四娘的右手叉,就宛如被什么无形的铁作钢棒捣上,猛的歪斜激荡,又柄连在邢四娘手腕上的那条细铁链,更将她带得往斜大大的一个踉跄!

  “阔蛇口剑”便在此时横闪,邢四娘只觉得自己背脊上一凉,跟着,便是一股火热的炙痛,眼角余光,正瞥及一股赤红溅起。

  怪号一声,邢四娘没命的窜扑出去,伸手朝背上一抹,腥赤赤,红黏黏的一手鲜!

  宫笠并没有追杀,他依然是以出手前的姿势站在原来的地方。

  倒吸了一口冷气,邢四娘不止是心惊胆颤,几乎连舌头也僵硬得转不过弯了。

  哈哈大笑着,掠阵的凌濮嘲弄道:“恶婆子,老夜叉,这个‘头功’可不好领啊,现在,你觉得如何?要收拾我们头儿,难是不难呢?”

  邢四娘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感到手脚发软,小腹松垮,一口气竟不易提住,她知道,自己是真个害怕了…

  宫笠低沉的道:“邢四娘,这才只是开始,让我们再接续下去,一场好戏,是不作兴只唱了一半的。”

  邢四娘唇干舌燥,喉头里就似掖进了一把沙,她憋着气,暗哑的道:“你……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赶尽杀绝的勾当可不是正道江湖人该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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