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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事情的变化是既突兀,又出人意料的,眼看曹玉已将不免,斜刺里,一条身影鹰隼般掠起,又快又准,猛一下拦腰抓住曹五,又在一个翻滚中那等利落的飘下!

  凌濮一斩落空,惊恐交集里悬虚探臂、整个人硬生生的扭转扑落,目光急搜方才发觉那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不是别个,竟是鲍贵财!

  一口气涌了上来,凌濮尚不待发作,观战的廖冲业已先行暴跳如雷:“反了反了,简直窝里反了鲍贵财,你这小王八羔子,小杂种,小狗操的,你这是干什么?你是想吃里扒外,抽我们的后腿么?”

  把怀中的曹五放在舱板上,鲍贵财哭丧着脸,畏怯的道:“师师父恕罪,师师父恕罪,徒儿实实在不忍看这曹曹五为了徒徒儿被被杀害…师师父,起因全是徒徒儿引出的,是因因为徒儿挫挫败了他,才才种下的仇恨,若若非徒儿扫了这这曹曹五的颜面,他他也不会生这这等歹心。”

  廖冲大吼:“不管,通通不管,定要宰了再说!”

  躺在舱板上的曹五,一张脸孔早已被痛苦扯走了样,面色不但是白,更白得透泛着灰蓝,他的右胸上,斜斜翻卷着一条尺来长的伤口,血肉模糊,裂开的肤肉亦显露出隐约的条条裂痕来……这全是凌濮枪尖一挑的结果!

  鲍贵财瑟缩着,可怜兮兮的道:“只为为了与徒徒儿之间间的隙怨,师师父,若杀了他,徒儿难免于心不不安,是徒徒儿种的因,方方才有曹曹五结的果,他虽虽说手手段太毒,但……但好在俺俺们也没伤伤着,眼眼下,他他又已受了重创,也也算是遭遭到报应,遭遭到惩罚了;师师父,就就饶他一一条命吧。”

  廖冲怒啾啾的道:“不行,定规得凌迟了这厮,方才消我心头之恨;无论是为了哪一个为了什么起因,姓曹的竟使出这等狠绝的手段,便无以辞其咎,说什么也不能容他活着!”

  龇牙咧嘴的,曹五犹在逞强:“要杀要剐就随你们的便……我曹五……若是求一声饶…就不算是……不算是条汉子!”

  凌濮嗔目大骂:“狗娘养的曹五,你横成了这副模样,却还充你娘的哪门子人王!”

  廖冲狰狞的道:“姓曹的,我叫你嘴硬,待我一颗一颗敲落你那满嘴的狗牙,再叫你通通吃下肚去,到时候看你尚能硬到什么地步!”

  抽搐着,曹五痛苦的道:“下下手吧…我任你们折磨……任你们凌辱……你们只能糟塌我……我的身子……扼杀不了……我那一股不屈之气!”

  廖冲挫着牙道:“好,好小子,有种,我就来试试,你到底多么个有种法;娘的皮,似你这等愣充好汉货色我看得多了,搞到最后,就不见一个还能充得起来的,我就不信你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鲍贵财惶急的叫:“师师父,饶饶了他吧,师师父。”

  廖冲怒吼:“你给我滚到一边!”

  于是,鲍贵财慌忙望向宫笠那边,满眼满脸,全流露着如此强烈的期盼与求助的表情。

  微喟一声,宫笠平静的说了话:“廖兄,便依了贵财吧。”

  刚待举步行向曹五身前的廖冲,闻言之下不由勃然大怒:“不行,你他娘的就是护着这小兔崽子,把他宠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甚且连我这又为师,又为父的尊长也不看在眼里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行,非要活剥了姓曹的这三八蛋不可!”

  凌濮亦恨恨的道:“廖师傅说得是,头儿,像曹五这心狠手辣的货,留着他徒为世上增加祸害,不如宰杀了来得干净利落!”

  脸色一沉,宫笠道:“闭上你的嘴!”

  悻悻的,凌濮退到一边,低着头不再吭声了。

  廖冲却咆哮起来:“不要拦阻我,姓宫的,我警告你,我他娘的一旦气到了火头上,可是六亲不认的!”

  宫笠淡淡的道:“认不认随你,但曹五得放过他;廖兄,你总不见得有兴趣为了这桩小事和我比划比划吧?”

  愣了愣,廖冲大叫起来:“什么?你也和贵财那迷糊蛋一样晕了头啦?居然帮着他如此维护这姓曹的?姓曹的是你亲爹抑是亲儿?犯得上替他出恁大的力量?你们莫不成都忘了这是怎么回事?先前在那艘船上暗置了火药,想要一窝熬炸死我们的主儿就是这曹五啊,他安了心要我们的命,你俩从此却替他求个什么?简直糊涂荒唐,岂有此理到了极处!”

  宫笠安详的道:“若按曹五犯的规矩来说,自当杀之不为过,但一则看在贵财不忍加害,代为求情的份上,二则我们总算化险为夷。未遭伤害,三则他已受到惩罚,四则念在姓曹的还算是条汉子——就此了过,亦不失为公允!”

  笑笑,他又接着道:“再说,我们与曹五之间,既无深仇大恨,何须非要做绝了不可?”

  廖冲吼道:“姓曹的阴谋炸死我们,这还不算深仇大恨,又算什么!”

  宫笠笑道:“他只是‘想’炸死我们而已,既未得逞,便仇因未种,自然又当别论了!”

  张口结舌了一会,廖冲气愤的道:“娘的皮,你,你纯在强词夺理,断章取义!”

  宫笠古井不波的道:“那么,你反驳呀?”

  廖冲窒噎了片刻,接着暴跳如雷:“你那两张嘴片子,一向是翻江倒海,云山雾罩惯了,说得天花乱坠,活神活现,死人也能叫你讲得从棺材里往外爬,我我他娘这种心眼塌实,规矩忠厚的人怎能罩得过你?可是你要弄清楚,这姓曹留下来对我们乃是一条祸根呀!”

  摇摇头,宫笠道:“不见得。”

  又火大了,廖冲叫嚣:“谁说不见得,凭什么不见得?”

  宫笠冷冷的道:“曹五那几下子,在一般情况而言,是不错了,但若待在我们面前舞弄,还差了一大截火候;说到底吧,他同我们做朋友还可以,要是为敌,他还不够看!”

  廖冲叫道:“别忘了他会出点子!”

  宫笠缓缓的道:“我们岂是些白痴?”

  目光一寒,他又阴沉的道:“再说,如果我们这般对他容忍,一再加以宽恕的情况下,他尚不知感恩怀德,犹思报复的话,这样的人,后果也就不堪设想了!”

  廖冲气吼吼的道:“然则你怎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宫笠道:“这要问过他,或者等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才晓得,对么?”

  廖冲粗暴的道:“及至待到发生了事情,任什么也迟了!”

  宫笠道:“不要这么肯定,廖兄,一个人是否尚有救药,是否为一个有人性的人,我大多能在他们尚未构成某一桩行为之前便可揣摸清楚!”

  廖冲大声道:“好,只凭你这句千方百计,你便给我把姓曹的弄清楚,否则,一切后果,我唯你同鲍贵财那小王八羔子是问!”

  微微一笑,宫笠道:“我承担!”

  悻悻的,廖冲道:“只要你们两个凑在一起,我包能叫你们气得少活十年!”

  宫笠笑道:“没这么严重,廖兄。”

  陪着笑,鲍贵财也惴惴的道:“师师父,可可不!哪有这么严重法?徒徒儿也不敢呀……”

  瞪了徒弟一眼,廖冲迸出一句话:“混帐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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