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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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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跄踉两步,祝义全的嘴巴里已经流出了血沫,一张脸孔更是蓝黑透紫了,他瞪着一双怪眼,舌头宛似肿得噎住了喉咙:“不……不必……下辈子,……此……此刻……我就……毒一遭……给……你看!” 纹丝不动的挺立着,梁宏川眯着眼道:“祝老大,我不得不告诉你,如今深插入你的肩肉内的这根针,叫‘血魂针’,乃是用九种天下至毒的毒物毒液所淬就,针端两寸之处,密布细若毛孔之子洞,整根针上的一半毒性便蕴含其中,这九种奇毒俱为寒性,平时凝附孔内,一旦入肉见血,则立即融化蒸散,慢呢,半炷香的时刻,快呢,一盏茶的光景,便可要人的命,但不论快与慢,挨针的人都在刹那间便因毒性的扩散而全身僵木冷麻,血流沉滞,使不出劲道来,嘿嘿,苟白眼飞刀上的毒,比起这针上的毒性来,只算是‘老黄酒’对‘烧刀子’,火候差远了……” 祝义全突然全身簌簌抖索,四肢不由自主的抽搐,他的五官完全扯歪,眼球子上插,张大嘴巴不住吸气,而脸上的紫蓝,更已延展到颈项了。 梁宏川像在观赏一幕趣剧般津津有味的道:“快了,祝大哥,你就快升天了,或者在升天前的一刹会有点痛苦,但我向你保证,这痛苦很快就会过去,咬牙一忍,便万事皆休财……” 蓦地,祝义全拼尽了全身之力,叫吼了半声冲了过来,他的独臂由下往上,猛挥而出,但是,却在挥击出手的瞬息猝然痉挛着垂落,梁宏川面带微笑,双掌飞闪,右脚翻弹,“劈啪”两响,直将祝义全打得倒旋三步,一个仰翻跌下去。 后脑撞地的声音是沉闷的,但却似震在人心,祝义全喉中发出窒息般的呻吟,立时全身便收缩蜷曲成一团,不住的发抖,不住的抽搐…… 点点头,梁宏川笑道:“这样一来,就更快了,祝大哥,你好生上道,我不远送啦,呵呵呵……” 战飞羽一直注视着这幕惨剧的发展,现在,他知道,已经快到结束的时刻了,在这幕惨剧中饰演主角的人物,竟是那一直以丑角姿态出现的梁宏川! 转回身来,梁宏川龇着牙道:“战飞羽,我生平最崇仰哪两句话你可知道,呵呵,就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两句,我的量可大啦,一直扮龟孙装奴才低三下四忍到现在,为的么,就是给他这一家伙,瞧瞧,这不成啦?” 战飞羽冷漠的道:“我十分乐于见到你们这一丘之貉的自相残杀。” 梁宏川笑了起来:“这是一种,哦,攻击性的自卫,也算是,哦,适者生存的法则吧。” 战飞羽吁了口气,道:“梁宏川,难怪你武功不高,却也能吃这碗饭。” 沾沾自喜的搓着手,梁宏川道:“我也有我的长处,可是?” 战飞羽暗哑的道:“不错,你的长处是你混灭了人性。” 不以为忤的笑笑,梁宏川道:“要活下去,而且活得舒服,便非这样不可,战飞羽,你能学到我的一半,今天你就不会被捆在这里睁着眼等死了!” 战飞羽低弱的道:“我宁肯死,也不愿沾你的边!” 梁宏川阴阴的一笑道:“你会如愿的,朋友。” 回头望了望扭曲在地下的祝义全,梁宏川耸了耸肩,——这时,祝义全像只死虾般弓在那里,早已僵硬不动了。 梁宏川的视线又落在通铺这边的媚媚身上,媚媚依旧毫无动静,梁宏川似是迟疑了一下,自言自语的道:“真懒得麻烦了,让她自行挺尸吧……” 战飞羽提着气道:“现在,你真可以独吞赏金了。” 梁宏川皱皱眉,道:“现在我真可以独吞赏金了?战飞羽,你大小看我了,从策划这件事情开始,我就没有打算让任何人来分我的彩头,这不是全合我的心意么?” 战飞羽讥俏的道:“通铺上,那头还有八个,这边尚有一位,你舍得分给他们?” 狡笑着,梁宏川道:“你这是个最下等的激将法,最幼稚的离间计,那边八个是我自己手下的小角色,根本没有伤害他们的价值,他们也分不了我的花红,至于媚媚,我不必动手,她亦熬不过今晚,若是天亮她尚未死,简单得很,光是熬也熬死她了!” 战飞羽低沉的道:“果然精打细算,梁宏川,下一步,你又准备做什么?” 梁宏川一笑道:“下一步么?等待而已!” 深深呼吸了几次,战飞羽失望了——他并不感觉比先时更有体力,相反的,因为这一阵子说多了话,更有些虚软与孱弱了,周身的伤口都在火炙般剧痛…… 梁宏川扶起了那张倾倒的方木凳,自己大马金刀的坐上,皮笑肉不笑的道:“不要想出歪点子,因为你毫无机会,战飞羽,我不同于祝义全,我不打盹,而且,我也不相信任何人,我懂得如何保护自己,重要的是,为了我自身的利害,我狠得下心。” 战飞羽舐舐嘴唇,默然无语。 ◎十、求生、共济、敌是友 通铺的那边,梁宏川的八名手下,显然并没有睡着,但他们却也没有对方才发生的惨剧有过任何反应,没有人喊叫,没有人起身查看,甚至没有人转过脸来,八个人整齐规律的一直侧身朝着房门的那一边横卧着,——从开始躺下直到如今,他们便保持着这个姿势未曾改变,好像他们早就知道,或者早已习惯这一类血腥的事情一样;房子里刚刚有人被杀,他们不可能毫无知觉,但他们的模样却好像毫无知觉,这便证明了一点,他们都很清醒,只是不愿,亦不敢有所表示。 战飞羽的目光又扫过这一头媚媚的身上,而媚媚依旧和先前一样,俯卧着,仿佛只剩下一口气。 坐在小方凳上的梁宏川皮笑肉不笑的道:“姓战的,你又想出什么歪点子?” 战飞羽的嘴唇紧闭着,眼神冷锐如冰。 梁宏川搓搓手,道:“你猜不猜得出,天亮以后我要押你上哪里去?” 战飞羽道:“这还需要猜么?” 梁宏川狡猾的道:“你一定以为,我会将你押解到那出具赏额的主儿面前,嗯?” 微微有些迷惑了,战飞羽道:“否则,你尚另有图谋?” 嘿嘿一笑,梁宏川道:“当然,赏额我自是要全得,而还有一笔横财,我更不能不发。” 怔了怔,战飞羽咀嚼着对方话中的含意:“还有一笔横财?” 梁宏川眯着眼道:“你忘了?” 战飞羽生硬的道:“与我何干?” 梁宏川凑近了点,阴阳怪气的道:“与你何干?呵呵!老友呵,与你可是有着大大的关联呢,没有你,我这另外一笔横财又是怎么个到手法?全靠你的帮忙啦……” 战飞羽警惕又痛恶的道:“我看你是有点疯狂了,梁宏川!” 哧哧一笑,梁宏川摸着下巴道:“疯狂?我可是半点也不疯狂,而且还比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正常,现在,我的头脑清醒,思路细密,精神更是奋发得很,大把大把的金银财宝已等于堆在我的眼前了,这半辈子,我也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的畅快过!” 哼了哼,战飞羽不屑的道:“梁宏川,你会死在你贪婪的欲望里!” 梁宏川道:“这是我的事,无需你来费心,姓战的,天亮以后,我们暂且不到那悬赏你脑袋的主儿处去,我们,嗯,到另外一个地方……” 战飞羽狐疑的道:“另外一个地方?” 点点头,梁宏川贼兮兮的道:“不错!” 舐舐嘴唇,战飞羽问:“哪里?” 梁宏川眼眉一吊,道:“哪里,你还在装你娘的蒜?” 战飞羽愤怒的道:“你在胡扯些什么?” 梁宏川恶狠狠的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只有你知道,所以,你必须引我们去!” 战飞羽冷冷的道:“我不知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诡异的笑笑,梁宏川小声道:“让我们明说了吧,姓战的——你不是有个好友叫辛长定么?他有张藏宝图在你这里,对不对?好,我就是要你领着我们到那藏宝图指的地方去!” 倒吸了一口凉气,战飞羽喃喃的道:“原来你竟动脑筋动到这上面来了?” 梁宏川得意的道:“我是自来不肯放过任何发财的机会的!” 战飞羽神色漠然的道:“这不是你发财的机会!” 梁宏川阴沉的道:“什么意思?” 战飞羽硬绷绷的道:“因为我不可能带你去!” 狠毒的一笑,梁宏川道:“只怕由不得你!” 战飞羽生生硬的道:“你等着看吧!” 唇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梁宏川慢吞吞的道:“这几年来,干‘代执役’这一行,我所获得的最大的几桩心得之一,便是叫人做他所不愿做的事,姓战的,你可要尝试尝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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